帝都信度城,最热的时候终于来临。如今连蝉鸣声都很少听见了。池塘边的烂泥岸被晒得龟裂成了龟壳,脚踩下去,僵硬如岩石。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暴晒,蒸腾的热气如蛆附骨,无处不在地侵染着整个帝都。街道上的行人们,每走一步便大汗淋漓,热浪从滚烫的地面通过鞋子源源不断地传到人们身上,让人不由开口咒骂这该死的鬼天气。
顾府内,顾月承今日沐修在家,天太过炎热,在家中呆着避过外出的炎热,成为大多数人的选择。顾府就两位主子,这两人的冰块便源源不断地供应,且尚显富足,剩下的还可以匀一些给仆人们。顾月承的房内窗门大开,大开处掩着细密的薄纱,既可让风吹进来,又可挡住屋外的蚊虫进入,扰人清净。可到了这个时节,即使是风,也是热浪。
顾月承坐于地席上,身旁支了一张小矮桌,上面放着金边放大镜,狼豪笔和一些修补工具。他的额头上亦有一层薄汗。在自己屋内,他的衣衫已经极尽轻薄,但还是挡不住身下的地席也是温温的。顾月承难得地赤着脚,将木屐放在席边。
顾月承手中握着一本残破的札记,小心地翻阅,且时不时拿着丝锦白帕轻柔地擦拭书页上的灰尘,温柔得如同对待一个心爱的情人。
顾月承看着看着竟有些走神,手里的书卷什么时候掉在了腿上也不得知。这在从前是绝对不会有的事情,可是自从赵令然到府之后,这似乎成了经常出现的事情。手里的这本札记,是他新近,费了好些劲才得到的前朝孤本,若是换做从前,衣不解带地连夜品读才是正常,如今却是读着读着便走神了,心思都不知道转到什么地方去了。
顾月承发现自己竟觉孤本索然无味。本就天太热,他索性释了书卷,右手撑着脑袋小睡一会儿。昨夜睡得晚,今日白日里有些疲惫,不知不觉竟深眠过去。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只余下顾月承均匀的呼吸声。
一炷香的时间也没到,顾月承惊醒,带着一脑门的汗。
顾月承起身,赤脚在地席上走来走去,如一只寻不到出路的狮子。
在他的梦里,赵令然那家伙腆着一张大胖脸,指着地上一地的山中猛兽,欢喜地跃到他面前,得意洋洋地道,“瞧!这都是我给你打的猎!”
不要不要我不要!
梦里的他连连拒绝,一激灵就转醒了。
自从那日从闻香寺回来后,那一幕简直成了顾月承这守礼儒臣的一块心头病,每每想起,便不可抑制地头疼。
顾月承不由想起从前在赵府常常见到的,如粉团的小令然,虽说很活泼,却也极为乖巧,每次见到自己,便羞红了一张可爱的小脸唤自己顾哥哥。
如顾月承想来,先生赵崇对学生都如此尽心尽力,怎么就让自己的亲生独女长成了个混世魔王的样子。
顾月承下意识要为自己恩师开脱,先生一定是尽心教导,只是那常大病的缘故。也就是说师妹的底性一定是好的,只是现在缺乏引导,他深感自己责任深重。
顾月承对赵令然是有期望的,他希望赵令然能将来能嫁入读书人家。他是一个完全由儒家学说培养起来的人,十分奉行士农工商。他不希望将来赵令然嫁入商家,成为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妇,且商人家是最没规矩的。
顾月承细细思索过,翰林院中有几个青年都还不错,年龄也相配。赵令然如果能嫁过去,夫妻二人红袖添香,朝局上又有自己扶持,日子如何会过得不好。
他思来想去,最重要的还是尽快让赵令然学规矩。
顾月承记得似乎听人提起过,隔壁承庆侯府
内有一个小规模的女学,是聘了外面的女先生前来给侯府小姐们教授一些基本的课程,日后好成长成秀外慧中的闺秀。顾月承觉得这样甚好。女子知礼,也是甚微重要的。这样比请先生入府单独教授课程更好,和同龄人接触,多看看那些闺秀是如何做的,耳濡目染下,一定能走回正路。
想出了办法,顾月承顿觉如释重负,打算明日就舍了这张脸,去替赵令然争取一个进学的机会。
顾府西后侧,文鸳阁内,“在歪路上一路狂奔”的赵令然,如同一只被拔了牙的大狮子,蔫蔫地坐在地上,半扶地趴在床榻上。自那日山中回来后,赵令然便闷闷不乐,这直接表现在小肉干消耗得特别快。
那日她哭得凄惨,把包括顾月承在内的所有人都吓得够呛。而最终的结果是,她一人,把所有的猛兽都给解决了。
当时所有人的表情都绿一块紫一块的,十分怪异。
你把人家宰了,然后你哭得像是被别人给宰了一样委屈。这是几个意思……
赵令然可没细心到察觉到旁人的心思,因为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且全身都又肿又痛。
那日她欢乐地奔入后山,本想找些小家伙一起亲近亲近,结果她每找到的每一个都对她极为不友好,个个做势都要扑咬她,眼里闪着的森森绿光,似乎她是一块自己撞上门的行走的大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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