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励下了工,和冯坤一起往家里走,这活多的干不完,大家都蹲在地头锄草,一干就是一整天。队里的社员干,知青肯定也要干,周励蹲在地里蹲了整整一天,起来时,腿都抽筋了。
天已经黑了,那边哨子一吹,就是可以下工了,周励和冯坤没走出几步,就看见书记张来福蹲在路边抽旱烟,一口接一口的,啪嗒嗒的抽着。
周励从张来福身边经过,叫了声书记,张来福抬眼看向周励,弓着身子站了起来,说:“周励,我找你有点事。”
周励停下脚步,冯坤也跟着停了下来,就见张来福朝冯坤摆一下手说:“你先回。”
冯坤点头赶紧走了,还不时的回头对着周励挤眉弄眼的。
周励看一眼老书记就问:“书记,怎么了?”
“我有事问你,走,跟我家里说。”张来福手里捏着旱烟杆,大步一跨,就要走。
周励连忙追了过去。
一路上张来福也没说话,只是嗒嗒的抽着烟,两人走到张来福家,王阿大听到他男人回来了,先是从厨房走出来,一双手在围裙上抹一把,说:“周励来了。”
周励立刻叫了声大娘。
“行,你们有事你们聊,我做好饭,晚上在这里吃饭啊。”王阿大说一声,然后笑着又钻进了厨房。
周励本想说不用了,可话到嘴边,就听见张来福说:“晚上留下吃饭,咱爷俩喝一杯。”
周励点头,“行。”
张来福顺手搬一个小板凳,又递给周励一把,两人坐下后,张来福也没着急说什么,转手把烟锅往地上磕几下,看看烟袋里的烟丝都没了,就把旱烟顺手往旁边桌上一搁。
“书记,是不是有什么事?”周励不知道张来福找他来做什么,先问一句。
张来福看周励一眼,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又转头往厨房喊一声:“做好了吗?”
王阿大立刻回:“马上。”
“有什么先端什么,我闻到花生米的味儿了,是不是做好了?”张来福问。
王阿大听了,立刻端起盘子,盘子里是小半盘的花生米,用油煎的喷香,上面撒着盐粒子。
王阿大端着盘子出来,把花生米放桌上,说:“这个好了,还有个拍黄瓜。”
“行,也端出来,我俩先吃着。”张来福说。
周励立刻站起身,“大娘,我去端。”
张来福见周励站了起来,立刻说:“你坐,你坐。”
周励笑一笑,“书记,我马上就过来。”
周励往厨房走几步,王阿大已经端着一碗拍黄瓜出来了,周励忙接过去,“大娘,我来端。”
王阿大笑一笑把盘子递给周励,又转身回了厨房。
张来福就对周励说,“走,咱俩坐桌前去。”
张来福把他的板凳和周励的板凳一起搬过去,放下板凳,张来福就说:“我去拿酒。”
张来福回一趟屋里,再出来,手里拿一个瓶子,瓶子里是大半瓶白酒,里面泡着一些东西,张来福拿着酒过来,就对周励说:“看看,这是我自己泡的,里面有颗老参呢。”
周励看过去,那瓶子里是有个小拇指粗细的东西,里面还有红枣和枸杞,也不知道泡了多久了,颜色都变了。
张来福手里拿着瓶子,左手还有两只酒盅,给周励一个,自己留一个,对周励说,“来,喝点。”
周励忙接过酒瓶,“书记,我来倒。”
张来福手一挡,就给周励挡开了,给自己倒一杯,又给周励倒一杯。
张来福抿嘴就着酒盅先砸一口,一小口进去,立马觉得嗓子里一股热流滑入,直接滚下了肚,然后就是火烧火燎的热,从下面往上冲的那种。
周励见张来福已经喝了,自己也忙端起酒盅喝一口,一口下去,周励双眉紧蹙,拇指和食指捏着酒盅口,晃了晃说:“书记,这是什么酒啊。”
张来福笑道,“我去县里的时候,打的散酒,怎么样?”
周励觉得自己嗓子都在往外喷火,张着嘴使劲往里吸气,又对张来对福说:“辣啊。”
张来福哈哈哈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很能喝呢。”
周励摇头道:“就是酒量不好,除了这个我还真的没啥缺点。”
张来福愣一下,见周励正笑呢,也忍不住了,拿手指指周励,道:“你呀你呀。”
张来福又喝一口酒,拿起筷子夹一个花生米,这时他才真正的去看一眼那盘子,便对厨房喊:“就这一点啊?”
王阿大连忙探出头问:“什么?”
“我说,这花生米就这一点?”张来福拿筷子不满的敲着盘子。
王阿大脸上讪讪的,道:“家里就只有这些花生了。”
张来福叹口气,没再说什么,指着盘子对周励说:“吃。”
周励嗯了一声,夹一粒花生米,在嘴里咯嘣一咬,满足道:“真香。”
张来福好笑的看着周励说:“你在帝都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啊,这到了打渔张,一个花生米也是香的了。”
周励笑了笑,说:“不,还是我大娘炸的好。”
这边说着,张来福又喊一声,“还有菜吗?”
周励忙说:“这两个足够了。”
王阿大便道:“今天母鸡下了三个蛋,要不给你们炒了?”
张来福便说:“拿那个最辣的辣椒,多放点,炒的辣辣的。”
王阿大立刻说:“行。”
没一会儿,周励就闻到了一股呛鼻子的辣味,然后就是鸡蛋香味。
菜还没端出来,张晓就回家了,她好像知道周励要来一般,身上衣服干净整洁,也不像以往那样,一进门就喊她娘,倒是安安静静的走了进来。
看见周励和她爹在院子里喝酒,赵晓走到跟前,叫了声:“爹。”
张来福抬头看张晓一眼,“你周大哥来了,也不叫一声。”
张晓脸通红,低着头瞄一眼周励,清脆的叫了声周大哥。
周励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去,端菜去。”张来福给张晓使一个眼色。
张晓会意,立刻去端。
从王阿大手里接过那盘尖椒炒鸡蛋时,王阿大也不忘笑她闺女一下,小声说:“平时也没见你过来端个碗。”
张晓咧着嘴笑一笑,端着菜就走了出去。
张来福指着那盘菜对周励说:“吃,这辣椒炒鸡蛋,就着这酒,两重辣,吃了,舒坦。”
周励夹一筷子,放嘴里,辣的他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张晓走到厨房门口,找个地方坐着,偷偷听那边两人说话。
张来福终于进了正题,问周励:“周励啊,你们来打渔张多久了,快两年了。”
周励算一算,可不是,正好两年。他来时是夏天,这又到了夏天了。
“两年了,书记。”周励说。
张来福想了想,把筷子放下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回去?”
“回哪儿?”周励愣一下。
“回城啊。”张来福有点急,周励这一回答,他就知道,周励压根就没想过回去的事。
张来福又说:“和你们一批来的,在第三公社的那几个,可已经走了三个人了啊。”
张来福说着看周励一眼,只见周励哦了一声,低着头吃着拍黄瓜没说什么。
张来福语重心长道:“这农村是好,锻炼人,可你毕竟是个知识份子,说实话,帝都多好啊,至少不会连个花生米也要一年吃一次。周励,我是看着你就喜欢,觉得你真的是个好青年,我才说的,这回城啊,不好回,要赶好时机,但是,你家里如果有关系,那就不一样了,得抓紧,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你说是不是?”
周励知道张来福这趟来找他干什么了,原来是劝他赶紧回城,周励便说:“那我等等,有招工的,征兵的,我就走。”
“啧。”张来福叹口气,看向周励,解释道:“你看,我说的话,你还是没听明白,那招工的,征兵的,都是有数的,你要知道,从上面派下来名额,还没到咱打渔张,那就已经被抢完了。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周励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懂,便说:“嗯,书记,我懂。”
张来福这下高兴了,“行,懂就行,懂就好。上次我去县里开会,县领导还特地问起了你,好像是你爷爷托人问的。”
周励说:“是。”
“既然这么有面子,周励,你要抓紧,这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好的。”
周励知道张来福说这些话是为他好,面子也不能拂了,便说:“我知道了,书记。”
张来福这下可高兴了,又说:“那你可别往了我对你的好,说实话,周励,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看你们来了打渔张,上工的时候我照顾你们,学开拖拉机的时候,我也想着第一个让你去,这知青点塌了立刻让你们住在革委会,你说你们三个要一起住,我也不反对,是,周励,真的事事都依着你了。”
周励点点头,“是,书记。”
张来福越说越高兴,大手一摆,“叫什么书记,一叫就显远了,没外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叔,是。”
张来福说完,转头看一眼厨房,知道他闺女肯定在厨房坐着偷听呢,便说:“张晓,你还不过来吃饭,来。”
张晓听见她爸叫她,立刻应一声,搬着板凳就过去了,在周励身边一放,她要紧紧挨着她的周大哥坐!
冯坤一句话说完,张抗抗差点吃呛了,她噎了一眼的泪,抬头看向冯坤。
张抗抗还没来得及问话,冯坤头上就挨了一巴掌,赵永红就坐在冯坤身边,顺手给他一巴掌,道:“你好好说话。”
冯坤那个急啊,他才是他们三个中最大的,虽然他和赵永红同岁,但比赵永红足足大了十个月,却自觉成了三个人中最小的。
冯坤扭着头看赵永红:“我咋没好好说话了?”
“你说的什么老丈人?”赵永红瞪冯坤,“别瞎说。”
冯坤道:“那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可能是。”
“简直是胡说八道。”赵永红说着,看向张抗抗道:“你别理他,他满嘴跑火车,周励是被张书记叫走了,看着是有什么事。”
张抗抗哦了一声。
冯坤就在那里说了,“张晓不就是看上周励了吗,咱打渔张应该没有人不知道,那书记对咱们这么照顾,你还看不出来是为什么?”
赵永红没话反驳,冯坤说的都是事实,便说:“那周励也没说喜欢张晓啊。”
“张晓那么漂亮他不喜欢?”冯坤想了想,道:“这打渔张,除了张抗抗,就是张晓了,她可是小抗抗啊。周励就算现在不喜欢,以后也说不好。就看那张晓没事就往他那边凑的劲,再加上书记在一旁点点火,周励还不得烧起来?”
“去!”赵永红瞪冯坤一眼,“简直是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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