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身上围着一件布拉吉就跑了出来,裙子很大,四福人小,裙子在身上转了好几圈,他笑嘻嘻的跑出来,站在院子里就问张抗抗:“娘,我好看吗?”
三福一直在画画,压根就没看见她弟弟把裙子围在身上,听到声音往外看时,才发现四福闯祸了,吓的要死,就赶紧的往外跑。
张抗抗放下剪子,把四福推到三福跟前,说:“去,带你弟弟屋里玩。”
张抗抗说着,给三福使一个眼色,三福立刻把四福带了进去,又把那裙子收下来,藏好。
张抗抗再回到院子里,看见三个女人都在看她,一个个面带诧异,便立刻笑道:“家里孩子贪玩,我们现在开始剪。”
年轻女人围着围布,头发刚刚洗过,还湿着,全都拢到了耳后,那尖下巴就比刚刚明显多了。张抗抗这才发现,这女人的眼睛像汪水一般,时时刻刻动着情一样,再加上这副模样,张抗抗说不上来,只觉得她和张抗抗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
年轻女人见张抗抗来给她剪头发,丝毫不敢提那裙子的事,就拿眼睛瞅一眼她姑,她姑立刻明白了,看向张抗抗问:“同志,刚刚那是你的孩子?”
张抗抗便说:“是的。”
“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孩子了?”胖胖的中年女人说完,又往屋里看一眼。
张抗抗知道她话中有话,便说:“嗯。”
“妮娜,你看,人家和你差不多,孩子都这么大了。”女人对年轻女人说。
张抗抗这才知道,年轻女人叫妮娜,便对着她笑了笑,想着这名字和她是真的配。
妮娜听了她姑姑的话,倒是好好打量一遍张抗抗,也说:“你这身材保持的也好。”
张抗抗没有说那两个大的都不是她亲生的,她觉得和外人说不着,也就笑了笑,算是回应了。
张抗抗拿着剪子,看着妮娜那两股粗黑的辫子,有点下不了手。
那头发一看就是精心保养过的,头发茬都修剪的整整齐齐,头发又黑又亮的,张抗抗有点不忍心,一手拿着辫子,一手拿着剪子,又问一遍:“真的要剪?”
“剪。”妮娜笑着说。
同行话不多的另一个女人听了张抗抗的话,也忍不住了,问一句:“还是别剪了。”
妮娜根本不看她,继续对张抗抗说:“剪。”
那女人便低声嘟囔一句:“好不容易考上了,说剪就剪,到时候人都是大辫子,就你一个短头发,我看你怎么上台。”
妮娜终于恼了,对着胖女人说:“姑,你把我妈拉出去,我实在不想听她一直嘟囔了。”
胖女人立刻拽一把妮娜的妈妈,说:“嫂子,你跟我出去转转。”
胖女人说完就把妮娜妈拉了出去,张抗抗这才清楚了两人的关系。
妮娜一双灵气十足的眼睛翻一翻,对张抗抗说:“别听她的,剪。”
其实张抗抗也觉得可惜,这么好的头发就要剪了,她也不忍心,再加上听刚刚妮娜的妈说过的那些话,张抗抗便试探问一句:“你上什么台?”
“哦。”妮娜好像一直在等着张抗抗问她一般,张抗抗话音刚落,她就说了:“我考上文工团了。”
张抗抗忽地就想起了上辈子她看过的一部电影,讲的就是文工团女兵的事儿,张抗抗惊讶道:“是吗,那恭喜你。”
妮娜抿着嘴笑一下,“你不知道我都考了三次了。我爸说了,如果我这次再考不上,就不让我考了。谁知道,这次竟然考上了!”
妮娜笑着说:“就是考文工团,我姑姑很支持,我妈就一点也不支持。整天拖我后腿。”
妮娜说完,便对张抗抗眨了眨眼睛,“你剪。”
张抗抗有点犹豫,她看的电影,那里面的文艺兵可都是大辫子,这要是剪个运动头,好像还真的不好上台打扮。
妮娜看出来了,便说:“我那天去考试,全都是长头发黑辫子,我哦不想让人看不起我这乡下来的,我就想和她们不一样,没事,剪,我只想做最与众不同的那个。”
张抗抗忍不住竖起一个大拇指,这才是朝气蓬勃的青年嘛。便说:“那行,那我就剪了。”
妮娜很爱聊天,她看着张抗抗和别人不一样,好像骨子里和她有相似之处,除了已经结婚生孩子这件事,妮娜觉得如果她们生活在一起的话,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妮娜对张抗抗一见如故,说的就多了些,念念叨叨的把自己考文工团的事都和张抗抗说了一遍,又说了说她家里人如何反对等等,妮娜最后的态度就是,我自己的人生我要自己选择,天皇老子都管不着。
张抗抗一边给她剪头发,一边暗自佩服,可想一想,她肯定是吃喝不愁,所以才能这么无忧无虑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然后看她穿的衣服,干净整洁,一个补丁也没有,一看就是家境优越的那种。
头发很快就剪好了,张抗抗拿着镜子让妮娜看看效果,妮娜举着镜子看了半天,一边欣赏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一边拿着镜子,在院子里转着跳起了舞来。
等妮娜发现张抗抗在看着她,堂屋里也多出两个小脑袋也在偷偷看她的时候,这才停了下来,笑着对张抗抗说:“不好意思,我一高兴就爱转圈圈,习惯了。”
张抗抗笑着说:“不,你跳的很好看。”
妮娜挑一下眉,显然对张抗抗的这句回答很满意,她从小生活在县里,见到的人和认识的人,肯定比打渔张这个小地方的人高一个层次,可像这么直白的夸奖她的,张抗抗还是第一个。
妮娜更觉得喜欢死这个女人了,简直和她对脾气,她很少这么喜欢一个陌生人,妮娜觉得她们肯定能做好朋友。
妮娜笑着把镜子送回到张抗抗手里,“谢谢你,我很满意。”
张抗抗也说:“这个发型很适合你。”
妮娜就笑了,“是,我就说,这么剪短了,更显的我这里修长了,对不对?”
妮娜说着伸手滑过她的脖颈。
她轻轻一划,动作显眼又夸张,倒是引得扒在门口看的三福和四福一阵笑。
妮娜抬着的手放了下来,看见小孩子了才又想起刚刚裙子的事,便偷偷拉一下张抗抗问:“你那裙子?”
张抗抗脸一下就白了,她原以为她们就当没看见了,本还忐忑,后来发现妮娜不是一般的个性,心里还略略放宽了一点,谁知道她又提及,张抗抗可知道,这裙子被归到了修正,原主因为这个受了不少的苦。张抗抗穿来后好日子才刚开始,她可不想趟浑水。
张抗抗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准备给孩子改一点衣服,那是捡来的捡来的。”
妮娜笑着看张抗抗一眼,小声道:“哪里捡的,给我说,我也去捡。”
妮娜又说:“那么新,洗的又干净,又平整,你还捡来的?说谎话也不会说。”
张抗抗脸都红了。
妮娜便小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我看那裙子在你这里也是烫手,要不这样,你卖给我。”
张抗抗愣住了,“你要?”
妮娜便说:“不瞒你说,我自己也有好几件呢,我想着走的时候,偷偷带着,谁知道到了文工团能不能穿啊,是不是,要不然改成短裙短袖的也行。本来我还想去买点布,做几件呢,可找不到花布,压根就没有卖的。要不然你的卖给我,不管你是捡的还是哪里来的,我只能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而且我本来也有这样的裙子,多两件也没什么。”
张抗抗看着妮娜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要不要卖给她。
那裙子她时候一直想找买主,可这个时候,谁敢买这种裙子穿?旗袍、布拉吉那都是“封/资/修”的物件,没人敢买,张抗抗也不敢拿出来说她有。
可面对这么一个陌生人,张抗抗又有点怕,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信任她。可看着妮娜的那双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张抗抗却答了“行。”
妮娜高兴坏了,拉着张抗抗就说:“走,进屋看看。”
到了屋里,张抗抗让三福把刚刚的裙子拿出来,三福拿出来那两条布拉吉,妮娜看看颜色和花型说特别喜欢,又问张抗抗还有没有。
张抗抗又从柜子里拿出两条旗袍,妮娜都比了一下,说她都要了。
张抗抗忙找了一块破布来,把四件衣服都叠好,用布给包好了。
妮娜便问张抗抗多少钱。
张抗抗没卖过衣服,不知道要收多少钱,而且这还都是旧衣服,便说:“你看着给,我也不知道要收多少。”
妮娜连忙翻了翻口袋,从兜里掏出钱来,数了数,差两毛不到十块,便问张抗抗这些行不行。
张抗抗想着自己买一个羊十五块,这四件破衣服能卖十块已经很多了,便说多了。
妮娜一把手把那些钱塞给了张抗抗,“我下次回来,还来找你剪头发,而且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
说完,她就拿着衣服走了出去。
妮娜刚出去,她姑姑带着她妈转完回来了,妮娜不由分说拉着两人就走。
她姑姑就喊:“我还没剪呢,我得修一修。”
妮娜死命拉着她姑就往外走:“别修了,下次再来修,你多带点人来找她剪,我现在着急回去。”
张抗抗眼看着妮娜拉着她妈和她姑就走了,后面三福和四福连忙跑出去看,回来后四福对着张抗抗掰手指,掰了掰最后确定好数字,对张抗抗比着说:“娘,三个!”
张抗抗问:“三个什么?”
四福想了想,不知道那个东西叫什么,便看向三福。
三福皱皱眉,提醒道:“洋车子。”
张抗抗正在洗围布和毛巾,听了三福的话立刻就笑了,问她:“你说什么?”
三福一张小脸很严肃:“洋车子。不对吗?”
张抗抗也很严肃,“对!”
张抗抗把东西都收拾完,就赶紧去做饭,中午大福二福放学是要回家吃饭的,吃过饭下午还要上课。
张抗抗看看篮子里的鸡蛋,想着还孩子们肯定都饿了,就准备给他们炒个鸡蛋吃。
张抗抗拿出三个鸡蛋在碗里打散了,去后院自留地里薅一把小葱,这小葱还是周励他们种上的,又种了点蔬菜,没想到长的还挺好。
张抗抗把小葱洗干净了,切成小段。
再把窝头给热上,张抗抗再准备炒一把小青菜,中午这顿饭就算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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