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国听了高淑语的话,立刻问:“真的?在咱们这届也选?”
“嗯。”高淑语小声道:“别告诉别人,毕竟名额少,可能就一个两个,怕马上就要毕业的他们不服气,就顺带着收走一两个咱们这批的。”
张爱国点点头,“我知道,我不会说的。”
高淑语看着替她抱着一大摞书的张爱国那谨慎小心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微微侧了一下身子,用肩膀蹭了张爱国一下,道:“你很有戏哦。”
张爱国被高淑语这么一碰,整个人跟触电了一般,立刻往旁边撤了两步。
高淑语看着他的反应,跟避着瘟疫一般的躲她,立刻就不高兴了,皱着眉问:“你躲什么啊躲。”
张爱国连连说:“不是不是,我就是无意识的。”
高淑语佯装生气的看着张爱国,见他一副要死的样子,紧张的都有点发抖,一大个人还抱着一大摞的书,眼镜都快滑到鼻尖上了,也腾不出手去扶,就那么抱着一摞的书,惨兮兮的看着高淑语。
高淑语本来还在生气,这一下就消了气,她自持相貌不算一等一,但会打扮又有钱买好看的衣服,所以在学校里也算是一枝花,多少男同学从她入校第一天就在她屁股后面追,可到了这全系第一面前,不是躲着她就是不抬眼看她,高淑语对张爱国同学越来越上心了。
而且就连高淑语的舅舅竟也知道张爱国,昨晚提起要来学校招人这件事的时候,她舅舅还说,听说你们系第一张爱国成绩很好,人也踏实爱钻研。
高淑语当时就纳闷了,“舅舅,你还知道张爱国?”
“是啊,去看这届毕业生的成绩时,顺便看了看你们这一届的,你们老师说他很努力,又知道刻苦。”
高淑语倒是不能反驳,“那倒是。”
“就你啊,成绩都要垫底了,你可给咱家长长脸。”
高淑语听了她舅的话,就想说得了,我这还是全靠全系第一给我划了重点才勉强没有倒数第一,想长脸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高淑语从她舅舅那里得知了消息,今天就专等着大福出现,然后把这件事偷偷的告诉他了。
高淑语见张爱国这么冷的天,因为她突然的身体接触搞得手忙脚乱、额头渗汗的,就觉得好玩,立刻又故意朝张爱国身边走了一步。
张爱国满脑子想的都是科研所来挑人的事,他知道,每年第一批来选人的,都是国内最顶尖的研究所,是他们这个专业最趋之若鹜的地方,如果被选走了,一般就留下工作了,打回来是不可能的。张爱国深知自己的性格,他没有二福那么敢拼敢闯,也不像二福会接人待物,在社会上如鱼得水。最适合他的地方,就是严谨科学的研究室,一个埋头就能出成绩的地方。
高淑语看着张爱国,侧头问:“你想什么呢?”
张爱国喃喃道:“我在想这个选拔难不难。”
高淑语立刻说:“那当然难了,就算毕业生也要不了几个,别说咱们还没毕业了,我舅舅……”
高淑语脱口而出,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马改口道:“反正,不容易。”
张爱国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转头看向高淑语的时候,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自有疑惑,可见她已经转移了话题,便也没有再问。
张爱国帮高淑语拿了书过去,送到老师办公室后,张爱国从办公室出来,就看见自己宿舍的两个同学正在外面等他。
两人见张爱国出来了,其中一个立刻圈住了张爱国的脖子,另一个在他身边紧紧贴着他,问:“你和高淑语一起来的?”
张爱国转头看向和他说话的同学道:“是。”
另一个高个的立刻说:“我看她和你走的很近,总来找你。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张爱国拿手指往上架了架眼镜,说:“没怎么回事,你们想多了,就是同学。”
他说着看看两边的男同学,又坚定道:“真的,就是路上偶然碰到了。”
那个矮一点的酸唧唧地说:“别人创造机会想去偶遇,高淑语都不带理的,你这倒好,躲着躲着还三天两头的遇见。”
搂着张爱国脖子的高个儿立刻说:“关键是遇见了还能一起走!”
“对对对。”矮个子的使劲往张爱国身边凑了凑,“你们真的没什么?”
张爱国脸都红了,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事,家里的事已经让他心烦了,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学习才能勉强撑住第一,才能维持他心里仅剩下唯一的骄傲。他每天都在自我否定和自我激励中度过,每天生活的都像一个长满刺儿的矛盾体,他实在没有想过那些有的没的,没时间想也不敢想。
可现在已经有人把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这让张爱国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
三个人在走廊里推搡着说话,高淑语此刻也从办公室走出来,经过三个人时,矮个子的那个立刻用手肘捅了一下张爱国的腰部。
张爱国吃痛的闷哼了一声,果然,在吃瓜二人组的密切注视中,高淑语立刻转回了头。
高淑语转头就看见张爱国捂着侧腰皱起眉的模样,还有他两边吃瓜不嫌事儿大的人,正笑嘻嘻的看着高淑语。
高淑语哼了一声,说了句无聊就走了。
高个子的见了,悄声道:“看见没,真的回头了。”
矮个子的也笑了,“我就说,他俩绝对不一般。”
然后又看着张爱国道:“可以啊,张爱国同学,你这也算抱得美人归了,自己是全系第一不说,这系花对你还有意思,你知道她家是干什么的吗,厉害死你了!”
张爱国转头看向矮个同学,问:“干什么的?我不知道。”
“得!原来什么都不知道!你看她身上那件呢子外套了没,一件衣服至少够我们吃三个月的你信不信?”
张爱国微微张大了嘴巴,眼看着高淑语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可大福已经知道了要挑选实习生的事,他知道自己要拿到第一,才可能被选走,毕竟来招人都是综合考量,不会只看成绩。可大福能拿的出来手的,除了成绩就没有什么了。
眼看着考试就要开始了,大福只能比以前更努力一些,把第一这个成绩拿到手里,才能有机会进入一流研究所。
这些日子,张爱国同学就像疯了一样的学习,一旦没有课,他必定在图书馆待着,可图书馆有闭馆时间,他就赶在最后一分钟出来,然后拿着书一路小跑回宿舍,宿舍一个小时候也停了点,张爱国就会点上蜡烛,任凭蜡烛的烟气只往眼睛里冲,眼睛一直在流泪,可就算这样,他也是揉揉眼睛,然后继续看下去。
在大家都悠悠闲闲在校园里逛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干瘦的少年,戴着一副眼睛,身上永远穿着那套深蓝色的衣服,从过了夏天,穿到了冬天,膝盖处都磨的发了白,背着一个书包,来来回回的从寝室到教室,再到图书馆,每天三点一线的就这么疯了一样的跑。
这天一冷,五福穿的就跟个粽子一样,全身上下裹的厚厚的,周励每次看见五福裹的这么厚,说她就差把被子裹身上了。
可五福是真的冷。
她总说自己是夏天出生的孩子,所以不怕热,最怕的就是冷。每年一到冬天,五福都要裹的厚厚的,周励才刚穿上毛衫的时候,五福已经穿上了厚棉袄,下身穿着厚棉裤和棉鞋,张抗抗看见她就发愁,这还没下雪呢,万一下了雪可怎么办。
张抗抗这个冬天给五福做了一套新的棉衣棉裤,又趁星期天不上课的时候带着她去买毛衫和厚外套。
五福站在柜台外面看着张抗抗挑衣服,见她在成衣铺里挑了半天,最后拿出一件白色的毛衫和一件花灰格子面料的外套,五福连忙摆手说:“妈,好看是好看,我穿不了,太冷。”
张抗抗没有回答,拿起衣服在五福身上比了比,又听见五福说:“妈,太薄,而且这也太大了。”
张抗抗看五福一眼,说:“你穿的就是新衣服,不会再给你买了。”
“那这是谁的?”五福问。
“你三姐的。”张抗抗说,“等着过年回来给她。”
五福哦了一声,道:“这时候就买过年穿的新衣服?是不是太早了?”
张抗抗有她自己的道理,这冬装刚上来的时候样式最多码子最全,等到了年尾,一个是已经卖的七七八八了,还有就是到时候也不一定有时间来转,不如现在就买了,等不了多久的。
两个人买了衣服,张抗抗又去买了毛钱,这次买的黑色的,买了好几团,那卖毛钱的大姐见她买的多,多送了张抗抗一副粗棒针。
张抗抗这一趟满载而归,回到家就把毛钱拿出来,坐在沙发上比尺寸。
周励洗了三个苹果,先递给五福一个,然后见张抗抗在忙,就那水果刀一片片的切好,喂进张抗抗的嘴里。
张抗抗咬一口苹果,说:“这苹果好甜啊。”
“脆甜脆甜的。”周励说,“尤其是这天一冷,更甜了。”
周励说完,指指手里的苹果道:“看见了,就这种,长的歪瓜裂枣的,坑坑洼洼,却是最甜的。”
张抗抗嗯了一声,问:“你也没出门,从哪里买的苹果?”
周励摇摇头,啃了一口自己手里的说:“不是我买的,戚副团给的。他爸妈在老家种苹果,他们那里就生产苹果,又大又红,还特甜。”
张抗抗哦了一声,喃喃道:“是吗。”
周励说完又塞张抗抗嘴里一块苹果说:“戚副团他小儿子回来了,你见了没?”
张抗抗摇摇头,“我没注意。”
“回来了。”周励说,“他大儿子在当兵,小儿子在市里读高一,说是学校实在太冷,住不下了,戚副团就把他小儿子接来了。”
张抗抗自暑假结束开了学,每天一早走,晚上回来,星期日还经常带着小友善会一趟打渔张,和袁仙仪能碰到机会少之又少,也自然对她家的事情一无所知,这听周励说了,才知道戚副团家两个儿子,小的还在读书。
张抗抗听了有点不理解,说:“高中离的又不是太远,怎么之前没见过他儿子啊。这么近还住校?”
周励咬一口苹果,说:“嗯,戚副团说他这个小儿子和他爱人关系不怎么好,两人见面就吵架,所以从上初中就一直住校。一到放暑假寒假的,那小儿子就会回他爷爷奶奶家待着,也不在这里。快开学才回来,直接去学校住着也不怎么回家。这也是,实在冷的不行了,说外面的水龙头都上冻,流不出水来,就给接家里来了。”
张抗抗听到这里,便道:“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四福学校不知道有没有让拿煤球,等明天你给学校打个电话问问。”
县里的学校比不上市里,更比不上部队,五福每天去上学,两节课之间还有牛奶可以喝,中午学校食堂的伙食也不错,教室里有两个炉子,人多,就很暖和。可四福学校的条件就没这么好,一到冬天需要取暖,孩子们就得从家里拿煤球,用绳子串一大串,掂到学校去。这一冬天烧多少煤球也不知道,老师就让每人十个十个的从家里拿,堆在教室角落里一起烧,全烧完了,再从家里拿。
孩子们自烧了炉子,就有了热水喝,没事还能把自己带的馒头窝头什么的贴在炉子边上,等下了课吃热的。
这一下课,孩子们就往炉子旁跑,去找自己的馒头,说来也奇怪,这馒头都长的很像,可大家还是能一眼分辨出哪个是自己的来。
周励听张抗抗如此说,便道:“你放心,我想着呢,我今天还看了,上次拿是半个月前,应该还没用完。我明天打个电话,用完了我就给冯坤说,冯坤会去给四福送的。”
张抗抗拿起粗棒针开始往上面套线,道:“还真的要多谢冯坤和永红,家里两个孩子都在县里,尤其是二福,就在他们手底下,这几年也多亏了他们照顾。”
周励便说:“是啊,等过年的时候,咱俩去一趟,当面感谢一下。”
然后看着张抗抗拿着棒针就过来了,对周励道:“你抬起脚。”
周励听话的把脚从拖鞋里伸出来,张抗抗拿棒针那么一比,从脚跟比到脚尖,然后点点头说:“好了,放下。”
周励一个大苹果啃完了,问:“你这是织什么呢?”
“织袜子。”张抗抗说,“这天冷了,你还不穿棉拖鞋,回到家就一双单鞋穿着,也不怕冷。”
五福窝在沙发里,一边看着手里的连环画一边说:“我周爸爸就是不怕冷,他里面就穿一个薄线衣,就直接穿军装,那么薄一层。”
周励笑道:“我外面还有个军大衣呢。”
五福把连环画往旁边一放,说:“你都是拿着,不穿!”
张抗抗噗嗤一声笑了,看着周励说:“看见了,现在不用我管你,孩子都会管你了。”
周励连忙保证,“我以后穿,一定穿。”
五福听了,这才又举起连环画,可手里的苹果就咬了一口,就不吃了。
张抗抗看着五福道:“你苹果怎么不吃了?”
五福头都没抬,说:“我不喜欢吃水果。”
周励指指五福,又指一下张抗抗道:“你们娘俩,一模一样。”
五福这才抬起眼睛,道:“咱们家最喜欢吃水果的,就是周爸爸了。”
周励轻咳两声,指指苹果说,“快把你的吃了。”
五福只能拿起来,又咬了一口,最后还是偷摸的放下了。
张抗抗又织了一会儿,要去做饭,周励便说:“别做了,我去热点包子就成,大晚上的,随便吃点。”
张抗抗便说:“你不饿吗?我和五福在外面都吃的差不多了,你累了一天了,我去做点。”
“别了,我还真的不饿,中午食堂吃的白菜粉条炖豆腐,里面放了五花肉,我吃了两大碗,四个馒头,到现在还撑的难受。”
周励说完就站起身,去厨房热包子,张抗抗见他去了,也就没动,继续织袜子。
这边织着袜子,又扫了五福一眼,见她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捧着连环画看的津津有味,张抗抗只能提醒五福说:“你作业做完了吗?”
“做完了。昨天就做完了。”五福头也没抬。
“只做完了不行,你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知道吗?”张抗抗其实很担心五福,因为城乡教育有差别,五福转学的时候,张抗抗还想让她留一级再说,因为在打渔张的时候,五福成绩就不算好,在班里算中不溜的,这到了市里,跟着一帮干部子弟一起上学,张抗抗担心她跟不上。
可周励却不这么想,在他眼里,五福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孩子,别说留一级了,还觉得五福可以直接跳级,上五年级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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