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余疑惑地眨眨眼,没明白霍采瑜的意思。
霍采瑜也没解释,就这么抱着李锦余,享受着难得的拥抱机会。
“咱们距离狡国的王城还有多远?”
“估计还要跑几天。”霍采瑜想了一下,“你很急吗?”
“这倒没有……只是有点担心,该不会我们赶到的时候,霍姐姐已经把狡国的王城拿下了?”
霍采瑜失笑:“没有这么快。攻破王城只是第一步,要彻底拿下狡国,让狡国人心涣散才是最重要的。”
不然只留下心怀仇恨的狡国人,对荻朝也没有什么益处。
李锦余看原着的时候没有看到霍采瑜征服狡国之后的部分,顿时有些好奇:“要怎么做?”
“安抚、离间、分封,无非是这几种。”霍采瑜轻轻吻了一下李锦余的侧脸,语气中带上了一点笑意,“不过狡国的王自寻死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绝妙的把柄。”
李锦余微微蹙眉,随后眼前一亮:“大旱?”
“对。干旱对草原狡国人来说也是一场灭顶之灾。若是狡国人知道他们的王为了自己的野心宁可牺牲大片的牧草、牧马甚至子民,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一路上过来,可看到了不少牛羊马匹的尸体,甚至还有年长的狡国人的尸骸。
人心都是肉长的,狡国国君丧心病狂至此,狡国的子民们恐怕也不会对狡国怀抱多少执念。
李锦余挠了挠耳朵:“但是怎么才能让狡国人相信这场大旱是国君安排的呢?”
“陛下当日为大荻降雪时有如此异象,想必狡国也不遑多让。”霍采瑜松开手,从行囊里掏出一把瓜子递给李锦余,“届时到了狡国的王城,我们再看情况。”
李锦余接过一枚瓜子,看着霍采瑜又拿出一颗核桃要敲碎,赶紧道:“核桃就不用帮我剥了。”
霍采瑜有些疑惑地看过俩。
李锦余老早之前就想说,这次终于能顺利说出口:“我啃核桃是为了磨牙,并不是单纯为了里面的肉。”
霍采瑜诧异地看了看李锦余的牙齿:“锦余还要磨牙吗?”
“嗯,我们啮齿动物是有这个习性。”李锦余有些不好意思,怕霍采瑜想太多,连忙解释了一句,“不是不想吃你剥给我的。”
霍采瑜忍不住笑了一声,把完整的核桃递过来:“那陛下自己咬。”
李锦余高兴地“咔嚓咔嚓”啃起了核桃。
霍采瑜看着李锦余嘴巴一鼓一鼓的样子觉得极为可爱,自己拿着干粮慢慢啃着,目光粘连在他的陛下身上不动。
在京城里处理朝政太久,他已经很久没有单纯地享受现在这种清闲的时光了。
何况身边还是他最爱的人。
纵然周围空无一物只余天地,也让霍采瑜觉得自己仿佛身在最美好的宫廷。
……
向着王城赶路的过程中,他们偶尔也会遇到一些散落的狡国人。
狡国人的外貌和中原人有些不同,何况霍采瑜没有刻意装扮,一眼就能看出不是自己人。
碰到霍采瑜的狡国人首先都是一愣,随后谨慎地后退观察。
他们观察霍采瑜的时候,霍采瑜也在观察他们。
他们一路上碰到的狡国人大都不是狡国的主要青壮力——身手好的汉子都被征去军队了。
狡国的人口比荻朝少得多,去年凑了几十万大军妄想毕功于一役,几乎掏空了狡国的家底。
原本狡国的骑兵战力很强,狡国国君认为如此多的兵力,只要很短的时间就可以攻破北月关,之后便能在中原腹地横行无阻。
没想到在霍采瑜和迟钟鸣的努力下,北月关竟然坚持了四个月,让狡国彻底熬不下去,这才不得不退并兵。
如今荻朝的大军已经踏入了狡国的国土,所剩无几的青壮年都投入了防御战中,现在在草原上流浪的都是当不了骑兵的老弱病残。
至少从霍采瑜几次看到的狡国人来看,都是一些头发花白的老人带着还不到马高的孩子。
这些狡国人面对明显是荻朝人的霍采瑜都流露出隐隐的敌意,但看霍采瑜年轻力壮,都谨慎地观察后退,没有冲动地上来为难。
快速骑马的时候,李锦余都趴在霍采瑜的领口——霍采瑜在这里缝制了一个差不多可以让李锦余趴在里面的小兜,刚好可以让李锦余舒舒服服地趴在里面,想看风景只要探出半个头就行。
李锦余这次探头望着对面那个老人,目光中隐隐有些惋惜。
他能理解狡国人对他们的敌意,毕竟现在荻朝的大军就在狡国国境内。
但狡国先犯在先,若荻朝不想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日后还有无数的荻朝军民都将为了抵御狡国的入侵付出巨大代价。
不过这一次他们碰到的人有些奇怪。
以往的狡国人衡量过武力差距后都会慢慢远离,这次这个却一直挡在他们前进的路上,不后退也不闪开,倒像是等着霍采瑜躲开的样子。
前面是一个小水塘,霍采瑜正想让马匹喝点水。
李锦余动了动鼻子,忽然小声对霍采瑜道:“有血腥味,还有药味。”
霍采瑜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在那个年迈的狡国人身上打量了一下,略微沉吟,下马向他走去。
那人没有骑马,见霍采瑜靠近,愈发紧张,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
李锦余听不懂,但能看出那人眼中愈来愈强烈的敌意和视死如归。
霍采瑜走近之后,那人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抽出弯刀劈了过来!
这人看起来已经有六十多岁,完全不堪霍采瑜一击。
霍采瑜轻松挥动胳膊,卸下了他的弯刀,反手一挥就把那人遥遥摔到了远处。
他蹲下来,目光落在刚才那人站立位置的背后。
水塘旁躺着一个昏迷的小女孩,脸色通红正在发烧,额头上放着一块水湿的破布,腿上明显有被野兽撕咬过的伤口,伤口上还有一些被捣烂的药草。
地上还有两块被水浸透的破布。
霍采瑜被母亲教导过医术,看得出这个孩子现在的状态很不妙。
若是成年人也就罢了,这么大的孩子发烧是可能把人给烧坏的。
刚才那人把孩子放在水塘边,显然就是想用水帮孩子降温。
李锦余又探出头来,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她是被狼咬了吗?”
“看起来似乎是。”霍采瑜蹲下来,手指搭在小女孩的脉搏上,把了一会,皱起眉,“伤口已经发炎,再不救治就迟了。”
那人刚才被摔得狠了,一瘸一拐地冲过来,嘴里还在喝骂着什么。
霍采瑜转过头,用狡国语言跟他说了几句。
那人愣住,看看霍采瑜,又看看躺在地上的孩子,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怀疑之色。
霍采瑜又说了两句,那人才咬咬牙,转头跑了。
“他去哪了?”
“我让他找点药草。”霍采瑜重新蹲下来,一只手将内力缓缓输入小女孩体内帮她出汗,一边跟李锦余解释,“有几味药草搭配起来可以消炎。”
两个人谁都没有提要不要救治这个目前还是敌国的小孩,仿佛早就有了默契。
不多时,那人带着药草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
霍采瑜让那人把药草捣烂,然后拿出一点自带的药物——要到敌国境内自然也有受伤的可能,他事先准备了一些常用的药粉。
药粉掺水让小女孩喝下、药草敷在小女孩洗干净的伤口上。
忙活了半天,小女孩在那老人紧张的目光中,呼吸渐渐变得平缓,额头的热度也消退了许多。
老人喜极而泣,抱着小女孩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
霍采瑜对这对老少的情况不是很感兴趣,只本着救人的意愿出手。现在看小女孩已经没有性命之忧,简单叮嘱了几句,便起身准备离开。
那老人却昂起头,有些激动地喊了几声,才抱着小女孩转身走了。
李锦余听不懂,小声问:“他说什么?”
霍采瑜神色微微有些莫名:“他说前面在打仗,让我不要过去。”
“打仗?”李锦余顿时有些惊喜,“是狡国和我们的军队吗?”
为了走得近,他们从源山穿了过来,找不到荻朝的军队,只能根据李锦余望到的狡国气运方向前进。
如果前面是荻朝的大军和狡国在打仗,那他们说不定还能找到自己人,了解一下当前形势,赶赴王城也更快。
霍采瑜和李锦余商议了一下,让马喝足了水,向着前面疾驰而去。
……
到了战场,霍采瑜才发现不对。
战斗的双方不是荻朝和狡国,而是两波狡国人。
难怪那个老人十分笃定地让他不要过来……想来是知道这边打仗的两波人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可惜现在两边的人都已经看到了他,并且一致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霍采瑜心理叹息一声,倒也不怎么害怕。
这两波人说是打仗,武器很少,全靠体术,战士也明显都不是最精良的那些。
霍采瑜虽然单枪匹马,但武功碾压这些一般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很快,他就放倒了十几个脑袋一热冲上来的狡国战士。
剩下的人看霍采瑜如此能打,都流露出了恐惧之色,四散逃离。
霍采瑜目光扫过,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异常——两边都各有一波人簇拥在一起拼命奔逃,似乎在护送什么重要的人。
有所发现就不能不行动。
霍采瑜毫不犹豫地丢下身旁倒落一地的狡国战士,纵马追上了其中的一波人。这批人不只是骑马,还拉着几辆拖车,速度很慢,很快就被霍采瑜追上。
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周围一圈护卫,霍采瑜有些高深莫测地看着那个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青年。
这人身上围着绣着银狼头的袍子,衣服做工精细,脖子上挂着叮叮当当的银器缀饰,显然身份不斐。
金狼头是狡国国君的象征。而银狼头则是比国君稍次一级的王子、公主和各部落首领。
看这个青年年纪,不像是能担得起一个大部落首领的样子。
霍采瑜挑了挑眉,用狡国话问:“你是哪个王子?”
之前狡国使者团去荻朝京城名为进贡、实为耀武扬威的时候,他们就拿下了一个王子,后来从那个王子身上拷问出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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