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很疼,哪里都疼。
吵,好吵,一片嘈杂。
仿佛有什么在凝聚到一处,意识在渐渐的汇聚,只是眼皮太沉重了,让她无法睁开眼,困倦,无比的困倦。
她想努力听清耳旁人说的话,可尽管她很努力地汇集精神,却无奈发现,她还是什么都听不清。
头很晕,一股感觉凉飕飕的感觉席卷全身,仿佛有什么东西,就像是生命的气血在从身体中流失。
脑中一片混沌,她试图唤起思维,却感觉犹如水泥浆糊一般难以搅动,但耳旁的嘈杂声却越来越清晰,就好像鱼贯一般争前恐后地冲进了她的耳膜。
争吵声,慌乱的走动声,怒骂声,女人的哭泣,不是啜泣声,而是嚎啕大哭,其中还有男人高声呵斥的声音。
杂乱无章,她完全听不清楚在讲什么,只觉得好像在听一场口技。
“昊儿!”“大王!”“主上!”她感觉好像有人在耳边不迭的呼唤,声音凄恻,低沉、焦灼而又非常悲伤。
“蠢才!一群没用的废物!”怒骂声连绵不断。
“王上怎么还没醒!”而原本是低沉的男声,一下陡然转高,或许是因为说话的人太急,也太焦躁,以至于破了音:“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吗!”
这破了嗓子的声音,一下变得尖锐刺耳,“晋军还没打到宫中呢,你们就要反了是不是!主上要有一个闪失,我第一个就要你们陪葬!还愣着看什么!还不快去请墨医师!”
这刺耳的声音,擦的一下进了她的耳膜,她忍不住皱了皱眉,随即睁开了眼。
睁开眼,没有预想而来刺眼的光芒,而是一片昏昏沉沉,然后,又是莫名的倦意袭来,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很熟悉,她略微想了想,突然就打了个激灵。
对,这种感觉是一种是濒死的倦意。
她当然熟悉的,因为她已经死了,在最后的日子里,她躺在病床上,很多时候就是这种感觉,所以对此,她当然不会觉得陌生。
于是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全身无可抑制地抖了起来,她这是怎么了?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那,现在她这是在哪?
不知道是求知欲还是求生欲,使她战胜了身体里的那股如蛆附骨般的倦意,她强打起精神,勉强自己睁大眼睛,率先进入视线的是头顶红漆的木梁,目光略转,是高大的树形铜灯,青色的宫纱曳地。
嗯?这是什么鬼?
她收回惊诧的目光,换回最轻松的姿势,仍旧望天思考人生,嗯,稍稍捋了捋现在的情况了,原来有人扶着她,她仰着身子,面朝上,看到的当然是天花板。
不对,不对,这个漆红的木梁,旁边还有很多花纹繁复的小木梁,短木梁,以及雕花木梁,它们或是平行或者垂直,互相贯通。房梁很粗,很长,以至于她的脑海浮现第一个感觉,这房子应该很大。这种东西不能叫天花板,她也搞不懂怎么称呼,就姑且叫它房顶。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顶。
现在她面临着人生究极问题:
她是谁?
她在哪?
她这是怎么了?
毫无疑问,她已经是死了,可即使她的想象力很贫乏,但天堂或者地狱或者说是阎罗殿,都不该长这个样。
硬要说这个地方倒是像一个古代王宫贵族的大殿,她这是,穿越了?
“!”
难道说以前的一切都是一梦?她其实并没有生病,也没有在病床上上死去,假的!都是假的?那半年的悲欢离合,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不可能,她很快的否定了这一想法。
一个人在病床上躺了半年,一切都无能为力,只能数着日子过,遗书都写了千百张,眼泪都快流干了,然后说是做梦,那真的不如吊死来的痛快,而且若说是梦,那一切太过真实,那绝对不会是梦!
那现在呢?现在是梦还是死后的幻境?
可这种传来的痛感,视线里看到的一切物什,这这一切也太过清晰和真实了。
而且她怎么这么倒霉,她现在是真的很痛啊!!!
正在她陷入自我折磨般的思考的时候,一个年轻女子映入眼帘,一下就打断了她的思绪,这女人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表情是冷淡的,一双眸子清冷辉耀,看不出情绪,但动作却看起来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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