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女史侍立在大殿上,目光却不由的朝高座上黑衣的君主飘去,若是放在以前,她是不敢的,可如今大王转了性,她也没法控制自己的眼睛了,而桌案前的君上,从一个时辰前就几乎没有抬起头过,他的手时而停着时而翻阅书册,似乎在想着什么,甄女史看着那些堆的小山高的书册,心中是既奇怪又好奇。
案上的那些书大部分都不是公文,种类繁杂,有介绍兵器的,有古文字,有乐谱,甚至还有地图,这几日君上都在长乐宫起居,这是前所未有的,也不合规矩,但也并没有来劝谏,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赶上来触霉头。
眼见有宫人端来热茶,甄女史接过,上前往桌案一旁轻轻放去,甄昊浑然不觉,甄女史心中叹息,以前王后在时,君上常常待在泰兴殿忙于政事,如今这王后走了,君上倒是日日夜夜的待在此,可脸上却又无哀戚之色。
王后在大王的心中究竟是个什么地位?甄女史忧思,若说宠爱,那自然也是的,甚至可以说不能更多了,只是这男人的宠爱究竟不是能持久的东西。
自姜赢被册立为王后,她前来这长乐宫侍奉,不长不短也三年有余了,平日里天天在一块倒也不觉得,如今这人乍然消失,心中只觉得怅然若失,连这长乐宫的一砖一瓦都变得凄然无比。
虽说君上有命,长乐宫所有人都禁止言论此事,但这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虽然严禁却还是挡不住的,只是有的人清楚,有的人不清楚罢了,比如其他几宫的妃子还摸不明就里,只当是姜赢突然得了重病,无法见人。
对于这事,后宫诸人,有乐的也有纳闷的,有好奇的也有怕事的,这些天,倒也传出一些话来,有说这王后生的貌美非常,怕不是妖魅变化而来的,如今君上转好了,慑于王宫的祥盛之气,她也就遁走了,也有说是得了重病,变得容貌丑陋,不敢见人,千人百说,还有更恶意的揣测,只是在私底下议论,不敢流到明面上去罢了。
只有一些贴身的宫人明白缘故,心里倒是念起姜赢的好来了,都道王后虽然为人寡淡,却也赏罚分明,不轻易发怒,也不爱惩戒宫人,不像几位夫人那般,做个裙子也要弄得鸡飞狗跳,更兼有荣宠与赏赐,如今骤然消失,岂不是让人伤心。
甄女史看着渐渐冷掉的茶,心中也是一片凉意,姜赢还会回来吗?她要不回来,君上只怕无需多久也不会再记挂了,届时对外只要宣布王后亡去,这后玺也就又要易主了,甄女史思来,只觉得黯然伤神,再换一个王后,将来入主长乐宫的或是华阳家,或是那小夏国的公主,亦或是其他的美人,与她又有何干,她也是宫中的老人了,自先王起就在宫中侍奉,这辈子什么都见识过了,她心中已然有了决断,若是姜赢真的一去不返,她就向大王恳求回家养老去。
虽是这样想,可一想到这长乐宫将要易主,一想到与那稀世风姿的女子再也无缘相见,她就觉得有股难以抑制的伤感,王后她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说过,她究竟是因为什么而离开的?她不明白,她想不透。
是,她以前是曾苛刻于姜赢,甚至也做过一些不好的事,可王后素来不是个记仇的人。她也不怕臊,她自认为也曾悉心教导过王后仪礼,在烦恼的时候王后不是常常与她交谈吗,为什么王后就这样消失无踪了,好歹,好歹也该留句话再离开,登仙也好,鬼魅也罢,哪怕就是狐精妖怪,总该留个声音给她们。
还有茱萸那孩子,往日那样上心,为了这多病的孩子,夜夜操劳,好不容易养得这么大,如何怎么今日就这样舍下她们走了?这茱萸不过三岁的年纪,身世又特殊,以后要是无人看护,又该如何?这孩子一直活在王后的庇护下,姜赢一走,她就是失孤的女娃,可怜见的,姜赢怎么会舍得呢?她必定是被歹人给胁迫了!
也不知道王后现在如何了,大王会把她找回来吗?甄女史心中一热,就想冲上去向甄昊哭诉,却还是忍住了,她越想越伤心,却不想被一旁的女官给看见,又不敢低下头,只觉得低下头,眼泪就会止不住流下,她活了半辈子,在今天变得愁肠百结,一颗心几乎被捏碎了。
甄昊看着手上的画册,脑海中浮现的是姜赢在高台之上的灵动的手指和转动的衣裙,他翻阅了无数书籍,甚至去求问过乐官,可得到的结果都是一个,不识,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描述太过抽象了,后来他才明白那并不是姜国的舞曲。
姜赢究竟去哪了,她为什么会突然消失,是直接捅破这张纸,诏令天下寻觅姜赢,还是暗中寻觅?太难抉择了。
甄昊站起身来,在大殿上踱步,他的目光落在大殿上摆放的饰品,看着阔大的内殿上并不多的装饰品,他思考起一件事,姜赢很少向他提要求,但有一次她却很紧张的对他请求过,他还清楚的记得姜赢那很不自然的表情,她请求他将金鳞刀赐予她,而那时他连金鳞刀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但他很简单的首肯了,并命人将金鳞刀取出来赠予姜赢。
金鳞刀,金麟剑,一大一小,模样不同,都是传说中的的宝物,由著名的铸剑师所铸,这金麟剑成于百年前,自此剑问世便被收入陈王宫,而这金鳞刀却是成于四十多年前,为同一脉铸剑师所铸,二者皆是陈国的至宝,在陈国亡国后,无数宝藏都被收纳入姜王宫,自然也包括这些。
甄昊想起自己往日翻阅的书籍,他脚下一顿,突然寂静的大殿上发出声响:“去,速去取金麟剑来!”
不多时,宫人们小心翼翼呈上来一柄长约三尺的长剑,金灿灿的刀鞘上嵌玉石珠宝,甄昊拿起剑,铮的一声,寒光一凛,与华丽的剑鞘相比,剑身除却鳞片似的花纹,是质朴无华,甄昊将剑举到眼前,对着剑身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半天,发现剑柄之下的一处花纹似乎有些古怪,这花纹似是无形却又成形,只是特别微小,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这纹成了一个小字,甄昊眯眼,这应该是陈国的古字,如果他猜的不错,应是个赢字。
他自然不认识陈国的古字,但却不陌生,在姜赢的殿中许多器皿上却能看见这些字,其实也很正常,卫国、华国、陈国的宝物都流入姜王宫,许多人都得了赏赐,很多殿内都摆放有,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一件又一件凑在一起呢,姜赢喜欢的白色衣裳,陈国遗物,赢氏铸剑师,姜赢不曾说起过,但沉寂的宝物却会说话。
一旁侍立的宫人看着君王在大殿上时而呆立,时而踱步沉思,这一反常态的行为虽然古怪,但她们哪敢议论,也是大气也不敢出。
甄昊悠悠叹了口气,他与姜赢,自打他来到这里开始,他害怕被人看透,不曾多说一句话,甚至担心自己在睡梦中泄露了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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