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离书,不正是大将军您想要的吗。”
“我不想”何正戚牙关咬得死紧,徒然吼了出来,转瞬又收了声,用轻柔的语气道,“言蹊、不,夫人,都是为夫不好,从今往后,为夫一定好好待你”
娶了顾言蹊已是被天下人嗤笑,再被对方要求合离那是何等奇耻大辱顾言蹊其人能力之出众当世罕见,他放弃此人岂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就算抛开前两点,他本人对这男人也有了点喜欢的心情,怎会轻易放弃“大将军若体谅顾言蹊,还望您在这上面签个字画个押。”顾言蹊轻笑,“你我之间便是干干净净再无牵扯。”
何正戚将那张纸踩在脚下,他脸色铁青,却不得不估计眼下情况,放缓了声音:“夫人”
“是顾言蹊。”黑亮的眼睛在消瘦的脸庞上更为突出,顾言蹊安静的看着何正戚,却有着某种强大的压迫力,“还望大将军莫要再叫错了。”
何正戚无言,他站起身,意识到顾言蹊是劝不动了。
这个人太固执了。
当他有心挽回这段婚姻之时,可以忍着谩骂和嘲讽千里迢迢赶到越城,可以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殚精竭虑为战事操劳。
当他彻底死心的时候,这些许的服软又算得了什么呢。
何正戚纵然不想合离,也一时间找不出任何理由来。
恭王殿下
对了恭王殿下
这份合离书若想生效,必须要有恭王鼎力相助,不然没有任何官府敢判惠哲皇帝指下的婚姻破裂何正戚站起身来,直接向外走去,正走到门口,却听得穆璟的声音遥遥传来。
“言蹊,听闻何爱卿与你有事找本王”
声音未落,穆璟已经走入房中,就见何正戚愣愣的站在原地,猛然看向床上的男人。
“你将恭王殿下叫来了”
顾言蹊咳了一声,撑着身体想要起身,两个男人顿时朝着他冲来,何正戚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尴尬,他瞥了穆璟一眼,却见对方已经面不改色的扶着顾言蹊坐起身来。
顾言蹊坐定,探身从地上将那张踩得肮脏的合离书拿了起来,递到了穆璟面前。
“殿下,这就是言蹊想要向您恳求的事,万望殿下遵守承诺,帮言蹊解除婚姻”
“恭王殿下”何正戚道,“这是我与内人的私事,还望殿下不要插手”
顾言蹊针锋相对:“此乃顾言蹊所愿,还望殿下千万帮我”
穆璟站在两人之间,低头看看那封只签了一个人名字的合离书,眼底竟露出几分喜色。
下一刻他就清醒了过来。
这可不是件喜事。
何正戚手握重兵,乃是边关大将。顾言蹊运筹帷幄,又天下闻名,回京之后必会得到重赏,定能在朝堂上崭露头角。
一文一武,可谓是得此二人者得天下。
此二人合离,对他而言绝非好事。
但穆璟心中已有决断。
“何爱卿,本王已不止一次听你抱怨父皇指下的这桩婚事,既然此时言蹊也想解除婚事,本王自当鼎力相助。”
“殿下,我与言蹊情投意合,绝无合离之意”
何正戚面色铁青,可他想要反驳,竟找不出什么言语来。
从娶了顾言蹊至今,他从未说过对方一句好话,只会在大庭广众指下谩骂他毁了自己的前途,还要畅想一番若是能娶了正常女子是怎样的好时光。
情投意合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何正戚自己都脸红。
“情投意合”顾言蹊冷笑,他轻声问道,“大将军,成婚后,你我总共见过几面,你又对我说过些什么话,需要我一一复述吗”
何正戚不言。
顾言蹊不再理会他,撑起身体勉力下了床,穆璟连忙去扶,顾言蹊却摆摆手拒绝了。
他费力的挪动着身体,转向何正戚,正色道。
“顾言蹊恳请何大将军,在这份合离书上签字”
他深深躬身,仿佛就要一拜不起。
何正戚气的浑身发抖。
他是什么人
大庆的神武大将军掌管北方边关的大将难不成要他跪下来向顾言蹊请求吗不可能
更何况穆璟还在这里。
在别人面前,为了一个男人而下跪,那是他何正戚能做得事情吗何正戚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想要拽走顾言蹊,声音冰冷。
“这事以后再说”
“何爱卿。”穆璟却道,“莫要动手,言蹊的身体已经受不住了。”
何正戚他看向顾言蹊,只觉得那衣衫下的躯体比前几日更加消瘦,脸色也越发苍白无力,仿佛任何时刻都会死去。
从未有过的暮气缠绕在这个男人的身上,让他多了几分沉郁的死亡之美。
何正戚的手顿了顿。
“何大将军”顾言蹊声声啼血,“顾言蹊已别无所求唯求大将军在这封合离书上签字”
“我若不签呢”
“那顾言蹊宁可今日便死在这里”
“我若是求你呢”何正戚牙齿磨了磨,挤出这句话。
这是他作为大将军,唯一能出口的请求。
顾言蹊何等人物,他有着最便利的可以利用这个人的身份,怎能甘心放手更何况他已经接受对方作为自己的正妻
他已经做出了让步
何正戚用他平生最虚弱的语气请求:“我以后会改,求你顾忌些我的面子,我娶你已是天下笑柄,更何况是再合离呢。”
顾言蹊终于抬起了头,露出苍白的脸庞和嘲讽的笑容。
“大将军,您哪一次又回应过言蹊的请求呢。”
他走到桌前,拿起沾满墨水的毛笔,双手捧着,转身朝着何正戚再度拜下,只将那毛笔高高举起。
“今日,还请大将军回应一次言蹊的请求”
何正戚已经怒到极致,他抓住那根毛笔,墨汁飞溅到空中,才发觉自己手都在抖。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害怕面前这人的离去。
“顾言蹊”
“大将军,请”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何正戚闭上眼睛,他紧紧握着那只毛笔,缓缓签下自己的名字。
顾言蹊拿起来之不易的合离书,他面色淡然,将之交给穆璟。
“恭王殿下,此事便有劳您了。”
穆璟接过那封合离书,只觉得手中握有千斤重量。
“言蹊且宽心,我定会做好。”
他拍了拍何正戚的肩膀,将他拉出了房间。
走着走着,何正戚却不走了。
“殿下。”何正戚道,“那封合离书,可否交给我。”
穆璟沉声道:“我知你心意,但你已见到言蹊的态度,你若不与他合离,他恐怕当真要死在当场。”
何正戚看着穆璟手中的合离书,一时间竟说不出心头是何等感觉。
只觉得怅然若失。
“我知道了。”
京城,悦来酒楼。
陈末坐在一楼的角落里,独自喝着闷酒。
他在东宫做了四五年谋士,仍没能混出什么名堂,就连太子都不记得他的存在了。
近日恭亲王穆璟因与蛮族战斗频频得利,颇受惠哲皇帝重视,赢得了朝堂上的一片好名,这使得太子格外暴躁,连日来都拉着亲近的臣子整日研究要如何对付恭亲王,根本见不到人影。
他这种不受重视的人,除了喝点闷酒,也做不了其他事情了。
哎,要怎么样才能得到东宫的重视呢。
陈末暗自神伤之时,就听到隔壁桌上的人正高声谈论着北地的战局,夸赞恭王的丰功伟绩。
“哼。”陈末小声冷哼,“身为亲王只知道打打杀杀,一介武夫而已,怎登得上大雅之堂”
“这位兄台。”正是此时,却见前面一个儒衫男子笑着走了过来,“小二说店里的位置都坐满了,不知我可否与兄台拼一拼”
陈末抬头看去,只见这男子虽穿着儒衫、戴着儒冠,却身材矫健,有一番别样的气质。
不过这倒与他无关,陈末微微点头,就见那男人坐了下来,叫了一壶酒一碟小菜,正小酌的时候,也听到了旁边那些人的议论声。
“呵。”陈末听到男人嘲讽,“恭王此次莫要说得到奖赏,怕不是会有大危机呢。”
男人的声音非常低,只有陈末听到了,他立刻警觉起来,上下打量着男人,试探道。
“阁下,您这可是大不敬”
男人看向陈末:“我说的亦是事实。”
“此话怎讲”
陈末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有某个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他不由得向前探身,轻声问。
儒衫男人有些不屑道:“我若是东宫,就参上一本,说恭亲王为求战功不顾庆人性命强行进攻,致使一千庆人死亡,为了掩饰过错,还要杀良冒功。”
“可恭亲王已割发代首谢罪了。”
“谢罪”儒衫男人冷笑,“这还不好办,找一两个人,装作是被掳的庆人,上门喊冤去。”
“要是被发现了呢”
“战场之上,谁又认得谁,你说他不是越城的庆人,谁能证明”儒衫男人多喝了几口酒,脸上已经泛起红晕,说起话来也有些醉意,“若是东宫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更何况,现在最怕恭王夺了东宫风头的,可是那位天子”
他徒然停下了话头,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似乎刚刚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面色煞白的看向对面的陈末。
“哈哈哈,醉酒之言兄台莫要挂在心上。”儒衫男人匆忙道,“我想起还有要事,就先走了,兄台告辞”
陈末正听得入神,却见到儒衫男人匆匆离去,不由得有些遗憾,但转念一想,他连忙掏出几枚铜板扔在桌上,紧跟着冲了出去“先生莫走还请教我一教”
三日后,就在越城将士归来之时,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敲响了京城衙门的鸣冤鼓“草民有冤”
“你有何冤”
“草民乌莱妻子、儿女、父母,皆被人所杀”
“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此人乃恭亲王穆璟,他不顾我等性命强行行军,又屠杀周围村落百姓冒充蛮族换取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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