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唯设想过很多理由,但万万没想到这个。一时间啼笑皆非地望着他,伸手把柳意绵的胳膊给攥到自己面前,捏了捏,皱眉道:“我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几两肉,你还想减了?”
“没我允许,不许你减肥。”
柳意绵欲言又止,小眼神飘向季唯的胳膊,好生羡慕。
季唯见他把眼神钉在自己身上,就顺势伸出胳膊拍了拍,发出砰砰的响声,“你知道为什么我长得又高又壮么?”
柳意绵摇头,眼巴巴地盯着季唯。
“那是因为我吃得多,吃得好,这才能长高。你要是不吃,少吃,以后就只有这么高,小鸡仔似的,在我这——”季唯在他肩膀的位置比划了一下,眼神扫向柳意绵,言下之意十分明了。
“懂了?”
柳意绵为自己愚蠢的想法红了脸,立马用力点头,大声道:“懂了!”
“懂了就赶紧吃了,你不吃我就没法吃。难道你想看季哥饿着?”
柳意绵一听这话,立马拿起筷子,吃了好几口西红柿鸡蛋。
又酸又甜的味道,再加上香喷喷的猪油渣子,柳意绵刚有些吃饱的肚子,竟又有些饿了。
他赶紧把筷子放下,飞快站起身,“我再去拿双筷子。”
“哪那么麻烦,就这么吃就是了。”季唯摆摆手,顺手从柳意绵手里抽走筷子,捧着大碗吃起来。
真的是饿得很了,吃的又快又急,三两口下去,一大海碗的面就下去一半,最后连汤都喝的精光,还有些意犹未尽。
季唯虽还未彻底吃饱,但到底有了六七分饱,整个人也有了力气,心思就跟着活络起来,还想着上街做买卖。
他把这想法刚一说完,柳意绵就跑到门口,张开手拦着,说什么也不让他去。
“昨天才挨了打,身上又青又紫,还有伤的,怎么能再上街?你忘了大夫说的话,现在天气热,万一流汗,伤口还要再加重的!”柳意绵说着说着,又带了些哭腔,“就算你不爱惜自个儿身子,也总要替其他人想想。”
“我不过就是说说罢了,你怎么当真了。”季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不怕真刀真枪来干,就怕人在他跟前哭。
一哭,心就软了半截。
更别说哭的还是柳意绵。
他立马举手告饶,再三保证:“说什么也不去了,这三日就在家好好歇着,等伤口结痂了再出门,总行了?”
柳意绵眼睛里还含着泪花,将信将疑地望着他。
季唯伸手发誓,又念了一遍,柳意绵才破涕为笑,跑过来扯他的袖子,“季哥,你快些将身上衣服脱下来,破了好些处,让我补补。”
昨日季唯打斗间,衣服勾破不少地方。
他平日里是不注意这些小节的,但柳意绵哪能看他穿着破衣服到处乱转,没的让人以为季唯邋遢不整洁。
季唯顺从脱下外衣,取了身新的换上,让柳意绵拿了旧衣去补。
蝉鸣不止,夏日悠悠。
季唯难得空闲,又取出一叠白纸,一口气写了十来页,边写边考柳意绵。
他虽早已从学校毕业,可毕竟是正儿八经受过教育。小时候也是论语念到大,不少篇章熟悉的很,含义可谓信手拈来,考柳意绵不在话下。
一来二去,使柳意绵崇拜愈深,倒是阴差阳错了。
……
申时,渔夫家。
“渴了——”
毛林铁提着一大桶鱼,刚到家门口,就扯着嗓子喊起来。
没等多久,阿秋从屋里跑出来。
左手臂上搭着毛巾,右手捧着一碗水。
他站在毛林铁身边,递上水,小心替他擦汗,细声细气道:“夫主,今儿日头毒,你仔细中暑。”
“还是阿秋懂得心疼我。”
毛林铁美得很,喝完水就凑到阿秋面前,唧亲了他一口。
声音特响亮,阿秋有些脸红,“这大白天的,害不害臊!”
“反正是我娘子,在家里有什么可害臊的……”毛林铁嘟囔着把桶里的鱼虾全都倒进池子。
原还有些病恹恹的鱼,一进水池就活了起来。
阿秋瞥了眼,夸道:“今日又捕了许多,少说也能卖半两银子,夫主果真是能干,手艺越来越好了。”
毛林铁是个粗人,生的黑瘦,大道理不懂,就爱听人夸他。阿秋是个哥儿,他开始还有些不满,可日子一天天的过,这点不满也渐渐散了,对可人儿的阿秋是越发喜爱。
“今晚烧条鲫鱼,你看这条又肥又大,少说一斤重。”毛林铁蹲在池子边,指着那条游得欢腾的鲫鱼,嘿嘿傻笑了两声,“鲫鱼催奶,等你有了娃娃,我多逮些给你吃。”
阿秋闻言啐了他一口,“早上黑林叔来过,让你有空去找他。”
毛林铁敛了笑容,“又来借钱?说了不借。”
“不大像的样子。”
阿秋有心让他走,好说歹说,再三催促,毛林铁拗不过,才去了。
他一出门,阿秋就挽了袖子,蹲在池边。
从里头捞出那条又肥又重的鲫鱼,用根绳子系了,溜出门,偷偷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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