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茉莉话说的不凑巧,她的话音被开场的电影音乐淹没了,江文恒好像嘟囔了一句什么,张茉莉也没听清:“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江文恒回道:“你说的我也没听见。”
小迷糊就坐在张茉莉的怀里,咯咯的笑出声:“三婶儿,我想吃花生。”
这场电影讲了什么,张茉莉没往心里去,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心事重重,江文恒再心大,也看出了不对劲:“怎么,不舒服吗?”
张茉莉摇摇头:“我没事。”江文恒抱着小迷糊,右手搭了搭她的肩膀:“天黑,你走慢点。”
回到家,张茉莉闷闷地坐在炕上,江文恒意外的发现这个电影很好看,和张茉莉聊起了剧情,刚才张茉莉的心思根本没放在电影上,她满脑子全是韩惠。
张茉莉没忍住,从下面的一堆书里翻出来那本《青年近卫军》:“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江文恒脸色微变:“你都看了?”
张茉莉咬咬唇,眼圈红红的:“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让我发现,你和旧情人的……”
江文恒打断了她的话:“你胡说什么!”
张茉莉反驳,冲过去掀开了书页:“我胡说?你自己看看,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哦对,郎情妾意,深情款款,你自己看一看,是不是我冤枉你,这一篇‘今年的阳光很好,就像我想你的心!’江文恒!你太过分了!”
“茉莉,你听我说……”
张茉莉跺跺脚,忍住了眼里的泪,这些天的忍耐和委屈极需一个宣泄的出口:“解释吗?你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看看日期,从69年到71年,69年是韩惠来咱们大队插队的年份,71年咱俩结婚,她一来你就看上人家了?后来没再一起,就委屈自己娶了我?你别狡辩了,别人都看到了,以前你经常鬼鬼祟祟的和韩惠见面。”
鬼鬼祟祟四个字,令江文恒皱皱眉:“茉莉,有话好好说,你不要乱扣帽子。”
张茉莉指了指自己:“我冤枉你了吗?”
厢房的动静惊动了柴凤芹,她已经躺下了,披上衣服匆匆忙忙的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小两口吵架了?嗨,文恒不是妈说你,你让着一点茉莉。”
张茉莉抹了一把泪,江文恒叹了口气,把柴凤芹推了出去:“妈,你别跟着掺和了。”
“你这孩子……”柴凤芹不放心的往屋里探着看了一眼:“你不在家,人家茉莉每天都笑呵呵的,这才回来几天?就不让人安生,你这脾气啊……也就茉莉忍得了。”
江文恒嘴角抽动几下,这可真是他亲妈。
好说歹说劝走了柴凤芹,江文恒回屋一瞧,张茉莉坐在椅子上抽抽搭搭,使劲瞪了他一眼。
江文恒翻翻书,说道:“还别说,字里行间还挺有美感,字体嘛……还是这个正楷体的好看。”
张茉莉觉得哪里不对,她琢磨了一番,问道:“你别装糊涂,你写的字你会没看过?”
“你以为我和你好奇心一样重?说实话,这本书里面的内容,我也是第一次看。”
“我不信!明明就是你和韩惠通信的铁证!”张茉莉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江文恒哭笑不得:“茉莉,你适合去当个天文学家。”
“什么意思?”
“想象力这么丰富,可惜了。”
“你又讽刺我!”张茉莉说完,一个枕头扔了过去。
江文恒对她扔枕头早就习惯了,轻松的躲了过去:“如果我说不是我写的,你信吗?”
“那得看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江文恒把书放到一边,告诉了张茉莉来龙去脉。
这本书,是韩惠和赵言军联络的工具。
赵言军是江文恒的高中同学,两个人高中是同桌,关系很好,而韩惠和赵言军是恋人关系,知青下乡运动开始之后,韩惠来到了这里,当时的赵言军已经参加工作了,所以留在了城里,两个人隔的远,想见一面非常难。
韩惠被分到了江文恒他们大队,赵言军就托江文恒照顾照顾韩惠,城里的姑娘去农村插队,有太多的不方便。
江文恒和知青们的年纪相仿,很快就都熟悉起来,再后来,韩惠和赵言军之间的沟通,就靠着一本《青年近卫军》。
江文恒成为了他们之间的“信使”,虽说现在人们的联系都是靠着写信,写信也很方便,贴上邮票投进邮筒信就寄了出去,村里寄信不方便,而且知青总是写信太扎眼了,也容易被诟病,韩惠和江文恒约定好时间地点,到时候韩惠把书放好离开,江文恒再去取。
之前有人看见江文恒和韩惠在树下有说有笑,其实就是江文恒给她送书来了,书里面挂着赵言军满满的惦念。
江文恒讲完后看看张茉莉:“明白了吗?”
张茉莉挠挠头:“就这么简单?”
江文恒挑挑眉:“你以为多复杂?”
张茉莉又问:“那赵言军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71年开始就没再联系?”
提到赵言军,江文恒的眼神暗了暗:“他出意外去世了,就在71年3月。”
怪不得……那本书里的对话,停留在了这个时间,张茉莉竟然觉得有点难过,对韩惠的那点小心思化为乌有:“韩惠好可怜。”
说完后她又补充说:“以后我们要多帮帮她。”
江文恒觉得好笑:“帮她?刚才看电影的时候,你就差点吃了她。”
张茉莉低着头勾勾手指头,强行辩解:“我可没有。”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这可不行,她妈从小就教育她,喜怒不形于色,她可是一点没学会。
张茉莉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响了两声,张茉莉又羞又愤,她这个肚子,太不争气了!现在可是在吵架!
江文恒绷着的脸稍稍放松了一点:“饿了?”
他这不是问的废话吗,谁的肚子不饿了会咕咕叫,江文恒见张茉莉没吱声,去外面抱柴火,打算给她热点玉米粥喝。
张茉莉抗议道:“我要吃馍馍。”
“太晚了,吃干食不消化。”江文恒回头说道。
江文恒出门去抱柴火,他刚一开门,就看见大嫂二嫂还有柴凤芹伸着脖子往这边张望,见到江文恒出来,几个人探究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收,柴凤芹不自然的说道:“文恒啊,大晚上你怎么出来了?”
“抱柴火。”
跟这个儿子讲话向来费劲,柴凤芹习惯了,又问道:“深更半夜的,你抱柴火做什么?”
“粥。”江文恒回道。
柴凤芹:“……”
苗红红手里抓了一把瓜子,她最喜欢嗑瓜子,吐了吐瓜子皮说道:“三弟啊,我们在屋里可都听见了,又吵架了?”
江文恒所答非所问:“茉莉饿了,我给她热点粥。”
柴凤芹摆摆手:“一物降一物,咱们也别跟着操心了,都进去睡。”苗红红又瞄了一眼,本来还想说什么,柴凤芹瞪了她,苗红红缩缩脖子:“我还是回屋。”
这样一场风波,以张茉莉肚子饿喝了三碗粥收场。
江文恒不敢让她吃太多,积食,可张茉莉哪里是听话的人,趁着江文恒不注意,喝下了满满三碗粥。黄澄澄的小米粥太诱人了,张茉莉本来下午吃的就不多,又看电影走了这么远的路,早早就饿了,只是顾着吵架没有察觉,等粥锅端上来,肚子里的馋虫不断的叫嚣着,张茉莉撸撸袖子:“酱黄瓜呢?我要吃半根黄瓜。”
江文恒从炕上跳下去,又给她端来了黄瓜,嘱咐道:“少吃点。”
吃完以后,张茉莉捧着圆滚滚的肚子,怅然道:“我真是太费粮食了。”
张茉莉擦擦嘴,不死心地又问:“文恒,你……韩惠那么好,你……”
江文恒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了她的话:“我不喜欢她,懂了?”
张茉莉讪讪的,这样显得她肚量像针篦一样,太小气了,强行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好奇。”说完心虚的低下了头。
望着自己的肚子,张茉莉叹口气,喝了太多粥,圆滚滚的肚子像西瓜一样,吃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撑呢?
显然江文恒也注意到了,江文恒扫扫她肚子:“出去走走。”
家里的门已经锁上了,张茉莉拿出钥匙,蹑手蹑脚的开了门,江文恒问:“这么小心翼翼干什么?跟做贼一样。”
“多丢人,吃太多撑的出去散步,要是被二嫂知道了,她肯定笑话我。”张茉莉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村里人睡的都早,夜里十点多,家家户户都灭了光亮,村里静悄悄的,江文恒打着手电筒,铁皮镀铬虎头牌的手电筒,还是张茉莉的嫁妆,张茉莉拽了拽江文恒的衣袖:“文恒,我们回去。”
外面刮起了大风,张茉莉穿的不多,有点冷,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有点害怕,江文恒取笑她:“我听妈说,你半夜里一个人去抓偷鸡贼,现在怎么害怕了?”
当时张茉莉满心念着的都是她的小母鸡,哪里还顾得上害怕,凭着一腔孤勇,夜里来来去去,江文恒又拉着她走了一圈,随后摸摸她的肚子,皱着眉头说:“你也太能吃了,算了,回家,赶明儿我去医院给你开点消食的药。”
张茉莉拍拍肚子:“不太撑了。”江文恒把身上的衣服给她披上:“回家,明天还要早起。”
折腾了这么久,张茉莉也累了,心情大起大落,本来以为两个人会大吵一架,没想到就这么轻轻掀过了。
那本书,就像一块大石头一样,紧紧的压在她的心口上,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关于江文恒和韩惠,万万想不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也幸好是这样,不然她要怎么去面对?
到了家门口,张茉莉说道:“以后你别骗我。”说这话的时候张茉莉极其认真,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江文恒无奈的捏捏她的脸:“我没骗过你,只是没有提起的必要,毕竟是别人的私事,还有,成年人总要有自己的秘密,我是这样你也是。”
张茉莉哼了一声:“什么秘密,我可一点秘密都没有。”在江文恒面前,她就像是隐形人一样。
正房和厢房都是漆黑一片,院里的母鸡也进入了梦乡,江文恒开门后把钥匙随手放一边,张茉莉见状赶忙收了起来:“每次都乱放东西,改不掉的坏毛病。”
江文恒没接她的话茬:“上次回你家大哥没在,明天我去找一下大哥,好久没见了。”
张海洋?他们两个从小关系就好,没少联起手来欺负张茉莉,一听到江文恒提她哥,张茉莉撇撇嘴:“狐朋狗友,去去,我哥肯定乐意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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