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风知意双手彻底暖和过来了,夫妻俩才下楼。
孟西洲去厨房继续忙活,风知意则继续抱着孩子写对联,一家人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愉悦气氛并没有受影响。
忙到傍晚,窗花对联什么的都弄好了,年夜饭也准备妥当了。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正准备开年夜饭呢,院门又被人敲响了。
风知意当即就皱眉,孟西洲赶紧起身安抚她,“我去看看,听着这敲门声也蛮有礼貌的,应该不是什么来烦人的。”
“嗯。”风知意让他去,自己把孩子放在特制的软椅上坐好,也算正儿八经的吃饭团圆人。
正招呼从厨房里端了汤过来的警卫员也赶紧坐下吃饭,孟西洲就领了风老爷子和被风老爷子牵着的那个黑瘦小男孩进屋。
风知意看得一愣,赶紧站起来迎上去,“爷爷您怎么来了?!”
风老爷子和蔼的笑容里有些苍凉寂寥,“家里没人,我来蹭个团圆饭。”
风家没人?这大过年的时候家里居然没人?!
风知意迅速掩下疑惑,赶紧惊喜地请风老爷子上座,“那敢情好!正缺了您在的热闹呢!来来来,快这边坐。”
风老爷子冲对他敬礼的警卫员微微点头,在首座坐下,看了看他一进来就放开手的黑瘦小男孩,刚想开口说什么,风知意就忙过去抱起小孩,“爷爷您坐您的,这孩子我来照顾就好。”
说着让孟西洲在餐桌边添个椅子,把小孩抱上去坐着。
她虽然不待见风父和许梨香,但对这小孩没什么好感恶感,甚至还有点唏嘘他没选好父母倒霉可怜。
但看见他双手的指甲缝里有点黑黑的,手指可能是吃了橘子还有点黄黄的,而且手指关节处还有不少冻疮,显得非常不好看,就跟一旁的警卫员低声道,“你抱他去用热水暖暖手,不然他这手冰得可能一会握不灵活勺子了。”
她对许梨香和风父没好感,对这小孩也亲近不起来。虽然不至于迁怒不喜,但也不想跟他多接触,以免产生什么牵扯。
警卫员其实经常跟他们吃饭,知道风知意有饭前洗手的习惯,所以一看那小孩,就明白风知意其实是让他带孩子去洗手的真正用意,立马点头带着孩子去了。
孟西洲则拎了几瓶酒来,跟风老爷子商量着喝一瓶。因为顾及着老爷子才调养好的身体,不能喝随意。
风知意就把位置调整了一下,他们家的饭桌是长桌,她带着孩子坐一边,好方便她一会给孩子喂辅食;让孟西洲带着那黑瘦小男孩坐一边,可以随时照顾到他吃饭;风老爷子和警卫员则首尾各一边。
待所有人都忙好坐下,就一起其乐融融地吃年夜饭。
从头到尾,风老爷子都没说这大年三十的晚上,风家为什么没人团圆这事。
风知意和孟西洲也没提这个扫兴的话题,当然他们也没什么兴趣问。
吃完饭跟老爷子聊了会天,风老爷子要回去时,风知意还让孟西洲和警卫员给送回去。
因为吃完饭都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这天黑路滑的,又是小孩又是老人,外面还下着雪。
孟西洲起身穿上外套,见警卫员抱着孩子领着风老爷子走出去,就故意落在后面,悄悄凑在风知意唇上亲了亲,低声交代,“碗筷一会我来收拾,你别动手,就是用热水也不行,知道吗?”
因为用热水洗多了,冬天手会干燥脱皮。
风知意微微点头,“知道。你快去,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
她当然不会自己收拾,等孟西洲等人一走,她立马拿出家政ai把家里迅速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洁洁。
毕竟,她也不想孟西洲太劳累。能省事,就省事。
孟西洲一回来看见家里厨房都收拾得整洁光亮,顿时一把抱起风知意轻轻打屁股,“不听话!不是说了等我回来收拾吗?给我看看你的手。”
“没事了!”风知意抬起双手,手心手背地翻给他看,“就是洗一下碗收拾一下厨房而已,又不多费劲。”
孟西洲看她的手没什么异样,这才放心地亲了亲她的手,抱着她坐在沙发上,“是不多费劲,但你洗得次数多了,手会变粗糙的。你看隔壁、还有隔隔壁,以及梦庄大队那些媳妇,年纪轻轻的手就糙得那么难看,估计以后怎么保养都养不回来了。”
风知意坐在他怀里失笑,“你是不是手控啊?”
说着拿起他的手,“那你喜欢自己的手就好了,我觉你的手比我的漂亮多了!”
“什么手控?我喜欢自己的手干嘛?”孟西洲不懂这个,他只是觉得,“男人手粗糙点又没关系,但能让自己媳妇手操劳成那样,肯定就是男人没本事。我可不想做个没本事的男人,以后遭你嫌弃。”
其实这个是有缘由的,他上辈子就亲眼目睹了一个妻子因为双手操劳得太粗糙,而嫌弃丈夫没本事跟丈夫闹离婚。
他当时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却记住了女人很在意手这一点,所以尽量不让他媳妇儿干家务。而且他也认同,能让妻子操劳得提前衰老粗糙,确实是男人没本事。
风知意听得抱着他的脸亲了亲,“你这是从哪学来的土味情话?”
孟西洲心中一甜,回了回亲,“没有,我是真的这么觉得。”
说完,听到院子里警卫员回来的声音,就抱着她起身,“我们回房说,孩子呢?”
毕竟有人在,他不好跟妻子亲亲热热地抱在一块。
“在他自己玩耍的房间里,跟二狗子玩呢!”风知意就干脆自己下来走,跟他一起上楼,“警卫员怎么比你晚回来一会?”
“风家没人,那孩子哭,警卫员帮着哄了一下。”孟西洲跟风知意一个心态,虽然对那孩子没有什么反感恶感,但因为他的父母,也不想跟他有什么接触和牵扯。
所以孩子哭的时候,他就冷漠走开了。
风知意沉吟了一下,“那两人,大年三十晚上,把老人孩子丢下去医院了?”
她给风老爷子的补品虽然不太适合年轻人,但也不至于让人吃得出红疹、呼吸困难甚至进医院的地步。
所以,那两人又在闹什么幺蛾子?大年过的都不安分一些。
“不知道,”孟西洲微微摇头,“我没问。估计是。”
风知意也没再多问。
但大年三十这样作死作进了医院,还是年轻儿媳偷吃老人补品这种事,怎么着都会成为人饭后茶余的笑料了?
果然,第二天大年初一,风知意一家去风老爷子那边拜年的时候,还没走到风家呢,路上就陆陆续续地从来来往往的路人口中,听到了大家嘲笑许梨香上不得台面的话。
风知意这才拼凑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之前许梨香住院的时候,结交了不少贵妇官夫人。所以在她出院回风家之后,之前想为家里老人寻求调养方法的人,在风知意这里碰壁之后,就纷纷借着跟许梨香往来,实则去打探风老爷子是怎么调养的。
许梨香估计以为自己融入了上流圈子,也觉得自己这是在结交人脉,自然来者不拒地乐意接待。
而她也这才知道,风老爷子之所以状态好了,看上去还年轻了不少,是因为吃了风知意给他的补品调养身体。
她正在愁着怎么保养自己呢,特别是有个看上去比她年轻一辈的同龄人风知意在一旁对比,她就更心急更烦躁了。
试问哪个女人不爱年轻、不爱漂亮,不爱皮肤嫩白水灵又光滑?
所以一听说了这个事,她顿时就心动了。
心动了,那自然就行动。
风家的食物一般都搁在厨房,风老爷子也不可能把东西藏在自己房间里,而且他一个整天忙着军机要务的大老爷们也不可能在这上面留心,所以就被许梨香每天一点点地偷吃了去也没发现,直到昨晚许梨香吃得出了问题。
而许梨香上辈子到重生至今,都是没多少见识和阅历的乡村农妇,甚至大字都不识一个。眼界和格局限制在那,哪有什么社交手腕?家里的各种私事,被那些精通社交的贵妇官夫人三言两语就套了个干净。
所以,昨晚才发生的事,今天就被人当着笑话广而传之,说什么儿媳偷吃老人的补品,还吃出问题、吃进了医院,全都在笑话鄙夷她果然是乡下泥腿子来的,眼皮子浅,上不得台面。
风老爷子可能也觉得实在是丢脸,所以昨晚也没跟他们说。就是今天他们给他拜年的时候,也一直在强颜欢笑。
不过,还是给了她、孟西洲,以及他们孩子,还有那个黑瘦小男孩每个人一个大红包。
但看到风知意没有给那个黑瘦小孩红包的意思,神色不明显地又黯淡了一些。
风知意假装没看到,如果是旁的小孩她给下也不要紧,但这小孩的身后父母,她实在不想跟他们走这个人情往来。
而许梨香那两口子,一直没回来,也没送个信儿来,更是电话都没打回来一个。大过年的,把一老一小丢在家里不管。
不过来给风老爷子拜年的人却接连不断,都是一些官场上的客套,算是一种虚假的热闹。
看风老爷子挺忙,风知意就没多呆,吃过午饭就辞别回去。
外面的雪虽然停了,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气温还是很冷,带着小孩不方便多在外面都逗留,一家人就匆匆地往回赶。
只是还没赶到家,在路上又碰到好多人在围观:苏母追着一撅一拐的独眼杜若兰出来。
风知意:……这个大年,为什么过得这么热闹?
不过他们一家倒没有看热闹的兴趣,赶紧回去了。
到了家,孟西洲才跟她说,“其实昨晚我送爷爷回来的时候,杜家就闹了一场了。”
“嗯?”风知意脱掉冰凉的外套,接过他手中的孩子,“杜家闹什么?”
“具体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孟西洲接过她的外套和小孩披风在一旁挂起来,“我只在路过的时候听到了一两句,好像是杜晏杜馨兄妹容不下杜若兰回杜家,说是嫁出去的养女又没有离婚,没有回娘家的道理。”
风知意听得疑惑了一下,边往沙发上坐下边问,“欸?苏家杜家都已经闹成那样,杜若兰还没有离婚吗?”
都拿刀砍人了,那都成死仇了?就算因为握有把柄,在律法上不计较,难道彼此还能和和美美地相处不成?
“应该是没有。”孟西洲把火炉子端过来,把孩子抱在怀里,然后拉过她的双手捂住手里轻轻搓着暖着,“我看杜晏杜馨兄妹也是个聪明的,知道杜若兰那事儿有猫腻,不想杜家惹上苏家那身腥。”
风知意微微点头,苏家之前那事儿,是个人都知道那其中有问题,“所以昨晚年三十杜若兰是被赶出杜家了?这会又被苏家给赶出来了?”
“看着像。”孟西洲不关心,见她的手暖了,就把孩子交给她,“看你在爷爷家吃得腻,没吃什么,我去给你弄点清淡去腻的点心,想吃什么?”
风知意回神想了想,“都行,你拿主意。”
“好。”孟西洲起身去了厨房。
风知意则抱着孩子,有些出神地看着通红的炭火在想:本来都已经那么惨的杜若兰要是再无处容身,那岂不是要黑化?
莫名的,风知意感觉又是要出大事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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