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人愕然道:“在下与这位姑娘素不相识。”
“那就考些与琴啊乐啊无关的,否则你便是徇私,我要好好地进去问问你这个守门人是怎么当的。”
“客人莫怪,”守门人冷汗淋漓地说道,“是在下考虑不周。”
“那就请这位姑娘以春日为题作诗一首。”
谢谨不动声色地收回摸琴盒的左手,她吟了一首师傅曾做过的春日诗,也顺利通过了考验。
等到谢谨进门,经过季风身边时,他长腿一伸,背着手灵巧地跳到她身边,轻轻地说:“你背的不是琴?”
谢谨脚步不停,只当作未听见。
“你手上长得根本不是琴茧,是习武练出来的茧,是剑?还是……”季风倒着走路却脚步不乱,含笑看着谢谨背上的琴盒,“刀?”
谢谨停住脚步,季风也跟着停了,后面又有人通过考验,正在欢呼着赶来。
“我不想欠你的情,你的命保住了,只要你别再烦我,我不杀你。”谢谨说。
季风嘿嘿一笑,“不想欠我的情,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叫我不烦你,我实在做不到啊。”
真是不知死活,想留他一命非要找死,“我的名字叫谢谨。”你最好记住了,这是你用命换来的。
“我叫季风!”季风高兴地招呼道,“谢谨,咱们一起进去!”
谢谨不理他,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理会的,径直往前走进三水堂。
进到三水堂之后,谢谨才发现这与她想的舞文弄墨充满酸臭味的地方完全不同,这地方更像是一个……销金窟。
极目所致,皆是金雕玉琢,珠光宝气,连座位都是铁梨木所制,谢谨轻轻抚摸,上面的雕花非二十年以上的雕工不能雕成,好大的手笔,三水堂背后的主人不容小觑。
季风跟在她后面,咋舌道:“这里的物件随便拿一件出去就发财了。”
恐怕你没命走出去,谢谨不用去刻意查探,就知道堂中至少有八名高手。
“不过可惜有命拿,没命出去咯。”季风拍拍胸口,凑到谢谨耳边,“你武功是不是很高,你用了什么方法隐藏你的内力?”
谢谨把头轻轻一偏,离他那张臭嘴远些,“你怎么知道我武功很高,或许我本来就没有内力,手上的茧是劈柴劈出来的。”
“你口口声声说要杀我,”季风笑得仍然很轻松,“而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是认真的,你这样的小姑娘行走江湖,还老是喊打喊杀,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妹妹,就是身负足够的本钱,我猜你是后者,对吗?”
谢谨奇道:“既然你知道我是真要杀你,为何还要在我面前找死?”
“我不是说了吗?”季风在她身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做一个花下风流鬼,是季某的荣幸。”
谢谨真恨自己竟搭理他,与他废话什么,出了三水堂之后,杀了他就是了。
“各位客人,请随意入座。”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在楼上出现,他穿着银色的长袍,个子很高又极痩,看上去就像一根干瘪的竹子,偏他的内力又很深,一句话清清楚楚地传在堂中的每个角落。
“这人一定是练了什么邪功,”季风点评道,“你看他又痩又长,像晒干的长带鱼。”
总之别人看起来稍有古怪就是练了邪功,谢谨想起被他叫婆婆的日子,突发恶意,冷冷地对他说道:“我也是练了邪功,其实我的年纪已经是个老婆婆了。”
季风愕然道:“你骗我。”
谢谨不理他,找了个两边都有人的中间位置坐下。
没想到,季风还是跟过来,不知他与谢谨旁边的人说了什么,那人竟然起身给季风让座。
季风一屁股坐下,笑嘻嘻地对谢谨说:“小姑娘,你骗不了我的。”
这时,堂中暗了下来,谢谨一看,原来是堂内的黑布把透光的窗户全遮住了,堂中瞬间变得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
座位中的人骚动不已,突然,楼上亮起了光,一排侍女手捧拳头大的夜明珠整齐站开,照亮了堂下,而楼上又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面具人,他看上去与先前那个银衣面具人不同,宽肩长腿,腰身劲瘦,正是一副好架子。
“诸位久等了,”那人双手一挥,“开宴。”
侍女们从楼上翩然飘下,将明珠嵌入十二灯阁中,堂下瞬间光华璀璨,亮如白昼。
堂下的人啧啧称奇,称赞此美景,只有两人反应不同,一个季风不屑道,“摆什么谱,买得起那么大的夜明珠,也不多请几个美人。”
另一个是谢谨,她浑身僵硬,血液几乎要凝固,这个面具人的声音她听过,是在她含恨而死的时候听到的最后一个人的声音。
百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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