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岭一直在关注轩皇的动态,见他的模样,便知他是想将整个宫殿的人都杀个干净,以堵众人悠悠之口。
在他开口前,东方岭淡淡的出声:“小小宫婢,怎地胡言乱语?你说你那胞姐于今日失踪,这言语中是想道出你胞姐被人杀人灭口?”
麦花的头还是叩在地上,她沉沉应声:“是,胞姐今日当值辉月宫,不应该莫名失踪才是,想必奴婢那胞姐已然遇害了......”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哽咽,说出的话也是染上了一丝悲戚。
宫殿的其他人都被她小声的啜泣所感染,竟都不自觉的低声抽泣起来。
东方岭没有理会她们,而是对着轩皇拱了拱手,道:“皇兄,若这婢子所言不虚,想必她胞姐的尸体应还在宫中,请皇兄允派人搜查一番,以证惠贵妃清白。”
轩皇盛怒的眸子望向了东方岭,他听出了东方岭的意思,什么以证惠贵妃清白,分明是想说以证太子之死是否出自于惠贵妃之手!
就在他要呵斥东方岭时,冯岁岁也抬起头悲声道:“陛下,小女以为,此事关乎太子清誉,同时也牵扯到贵妃娘娘的清白,还是彻查清楚为好!”
其实冯岁岁和东方岭商议之时,她并没有听他提起过要用上麦花胞姐的尸体,只是她提议要借麦花之口,捅破惠贵妃伪善的真面目而已。
但她知晓既然东方岭在轩皇面前提起此事,便定然是有他的含义在里面,她只需要信任他即可。
轩皇的训斥之言再也说不出口了,他的面容像是霎时间苍老了十岁,一脸的疲倦与惫懒。
“罢了。罢了!来人,以辉月宫为重点搜查,将整个皇宫内搜查一遍!”他挥了挥手,转过身子,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沧桑。
冯岁岁冲着东方岭微微的勾了勾唇角,此时她因为洗清了自身的嫌疑,又因侍卫被调遣,便恢复了自由身,不再被强制束缚。
轩皇为何这次这般痛快的命人去搜查?
自然是因了她话中已然将此事提升到了国家的层面,便是轩皇能杀尽殿中的婢子侍卫,他能下令明目张胆的杀了她冯岁岁吗?
不,他不能,因为东方岭还在这里。
若是东方岭不在此处,他大可以将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杀干净,但东方岭在这里,他便要顾忌东方岭。
轩皇本事再大,也不能将东方岭一并杀害,他能铲除了这满殿的下人,却堵不上东方岭和冯岁岁的嘴。而若是他不管不顾,一意孤行的非要封口众人,令太子不清不楚的死了,那便将自己的把柄送到了东方岭的手中。
若是东方岭有异心,大可将此事传播与民间,令百姓臣民对轩皇失望。虽然轩皇认定东方岭残疾不能夺位,但他却可以苟同其他看不惯轩皇之人造反,以清君侧,铲昏君之名,轩皇却也无可奈何了他。
殿中一时沉寂了下来,只是偶尔隐隐传出低低的啜泣声,令人心神不安。
没过多久,便有侍卫上前通报,他们拖着一具已经凉透的宫婢尸体进了宫殿,恭敬道:“禀陛下,在贵妃娘娘的后殿枯井中发现了此婢的尸体!”
轩皇转过身,只扫了一眼,一颗温热的心便已然凉了透。他做着最后的挣扎,对着仵作挥了挥手,示意她上前查看。
那女子身穿宫婢装,身子僵硬,面色紫红,脖颈上一圈都是淤紫,看起来应是被人掐死后又扔进的枯井。
仵作上前检查一边,叩头颤声道:“陛下,此女生前应是被□□过,腿上还沾有元阳之物......而后才又被人掐死。”
轩皇胸口重重的呼吸了几下,他再次望向惠贵妃,摇着头疲惫的问:“你可还有什么想说?”
惠贵妃咬了咬唇,眼眶中含着热泪,没想到,冯岁岁竟然有这通天的本事,先是从太子手中逃脱,又能将她宫中死去的宫女完美的利用起来......
今日是她输了啊!
不!她还有一线生机!
惠贵妃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凄惨的摇了摇头,她声音嘶哑道:“既然陛下已然不相信臣妾,臣妾也无话可说,但今日之事不是臣妾所做,这是有人害了太子殿下陷害于臣妾!您想一想臣妾这几年对您如何?可曾对您有过二心?就是今日,臣妾还在为陛下画大炮的草图,想助陛下一统天下!”
“如今看来,恐怕臣妾是看不到那天了!恕臣妾不能认罪!唯有一死以证清白!”她悲戚的擦了一把泪水,刚一说罢,整个人便突然起身朝着红漆柱子上撞去。
轩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惠贵妃已然撞上了红柱,他大惊失色,心头一软,连忙朝着她疾步而去,见她额头上汩汩流出的鲜血,他对她往日的恩宠与怜惜浮上了心头。
“来人!来人!唤来太医!速去!速去!”轩皇急急的叫喊着,声音中带着怒气与疼惜。
冯岁岁眯了眯眼睛,没想到这惠贵妃如此好手段,竟知晓以进为退。今日若是惠贵妃直言不认罪,或是苦苦哀求轩皇,轩皇都不会心软,只会为了自己的名声将她秘密处死。
而惠贵妃反其道而行之,偏偏不求饶,直接性情刚烈的撞了柱子寻死,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可谓真是一步好棋!
太医很快便一路小跑着奔了过来,他一见殿中阴沉沉的气息,便已经将头颅压低。到了惠贵妃一旁,在轩皇紧紧的凝视下,他的额头上已经隐隐的冒出了大把的冷汗。
就在轩皇要不耐烦之时,太医面色大喜,跪倒在地恭贺道:“恭喜陛下!娘娘已怀有三月的身孕!娘娘身体无碍,应是只受了皮外伤,休养半月就无碍了!”
轩皇望着怀中煞白的小脸,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这是有福气之人啊!
额头上的鲜血流了这么多,她却还活了下来,这是天在佑她!如此想来,她腹中之子想必也是老天相佑的!
他怜惜的揉了揉她一丝不苟的发丝,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
东方岭见轩皇那模样,就知晓他不会再降罪于惠贵妃了,但轩皇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他莫非真的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种?
这种赌博,可是拿着轩皇的脸面再堵啊!
万一那孩子生出来后,被发现了不是轩皇的,那届时又会掀起一阵风波。
这件事他清楚,想必撞柱子的惠贵妃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她如果想活下去,那孩子必定是不能出世的。
若是他没猜错,惠贵妃今日之举,已然是在为下次滑胎铺路了......
东方岭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惠贵妃,嘴角露出一丝冷冽的笑容。若是她识趣一些,那他暂且还不会动她,若是她不识趣,偏偏用此事诬赖冯岁岁,那日便是她的死期。
与此同时,冯岁岁心中也是一惊,没想到惠贵妃竟真的是怀有了身孕,难怪那时那般呕吐。她原以为惠贵妃是装的,却不成想是怀了孕。
可惜了,见轩皇那一脸疼惜的模样,也知晓他定然会包庇于惠贵妃,今日到底是没有将惠贵妃一举铲除。
只怕往后会留下余患......
轩皇对着身后的亲卫挥了挥手,眼中寒光一闪,看向跪在地上的麦花,嘴中已然强势的吐出了不容置喙的决定:“今日之事与贵妃并无干系,你这小小宫婢,不过是死了胞姐,便心有不甘妄图诬陷贵妃,其罪当诛!”
麦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方才还在颤抖惧怕的身子已经稳定了下来,惠贵妃有了龙胎,陛下必定不会再降罪于她!
因此,她今日必定要死,这样陛下才能光明正大的包庇下惠贵妃。
麦花勾起唇角,嗤笑一声,她早已知晓最坏的结果便是一个死字。从她入宫的那天起,她就已经做好了随时死去的准备。姐姐对她如此之好,今日却如此丧命于此,这仇她若是不报,此生难安!
早在半个时辰前,那位大小姐找到她时,听闻了姐姐今日惨死的遭遇,她就已然下了决心,做好了必死的心理准备。
她清楚的知道,不管成功与否,她都会被陛下处死。只不过,希望她能死得其所,愿有一天她能在那地府之中,奈何之桥,等到惠贵妃这心狠歹毒之人!
麦花朝着冯岁岁看去,眸中有着些感激,还有着些期望,冯岁岁直直的回望向她,像是再回应她的期望。
冯岁岁救不了麦花,她早在找到麦花的时候,便已经和她说了清楚。若是成功了,她还可以找机会周旋一番,但若是失败了,她尚且不能自保,又如何能救得了麦花?
虽然心中知晓,但真到眼前,她还是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悲伤。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应下麦花的遗愿,将惠贵妃亲手送到十八层地狱。
麦花被侍卫拖了出去,轩皇望了一眼正在给惠贵妃包扎的太医,冷声继续吩咐:“太子丧命于此,乃是宫婢看管不严之错,将此殿的所有宫婢全都拖下去杀了!”
此令一出,一时间殿中哭声惶惶,悲声隐隐传来。
冯岁岁闭了闭眼睛,心中尽是痛苦之色,惠贵妃明明是一个现代人,为何到了这世界不过两年,就变成了如此冷血冷情的模样?
想必惠贵妃要诬陷于她之时,便已知晓今日她的宫殿会因为她这个决定死去很多无辜的生命。
她纵是到了现在,也不知晓到底为何惠贵妃非要陷害她,置她于死地。她们两人无冤无仇,又是同为穿越者,何必如此?何至如此?
就在她叹息之间,一宫殿的宫婢下人已经被拖到了宫殿外,而后,殿外响起了阵阵哀嚎惨叫声。
冯岁岁颤了颤身子,下意识的转过头瞄了一眼,入目却是满眼的血色......
轩皇皱着眉头看向了她,又扫了一眼东方岭,沉吟了许久,才寒声道:“尔是镇国公之女,应知晓言多必失之理!”
冯岁岁麻木的点了点头,轩皇这不光是在威胁她,同时也在威胁东方岭。轩皇不能当着东方岭的面,诛杀朝廷重臣之女,只能借此警告她和他言多必失,失之必死。
见她还算知趣,轩皇甩了甩衣袖,对着身侧的太监言道:“拟旨,太子今日重伤不治,薨于太子府,天妒其年,朕心甚悲,以太子之礼,风光大葬!”
仅此两句言语,太监却冷汗淋淋,他捏着嗓子应道:“是!”
说罢,轩皇负手而立,轻瞥一眼东方岭,沉沉道:“皇弟应懂朕之意。”
东方岭冷清的眸子抬了抬,拱手应道:“臣弟明白。”
一时间,殿内该走的人都走了,太子的尸体也被抬出了宫殿,只余下冯岁岁和东方岭相顾无言。
她颤抖着站起了身子,好几次都险些没站稳摔了过去,东方岭被白枫推到了她的身边,他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望着她满是愧疚的眸子,低声道:“卿卿不必自责,那宫婢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冯岁岁当然知道,但她知道,不等于她可以迈过去心里德道的那道坎。
她并不是个好人,从一开始她就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她能毫无顾忌的对小五和冯云云下手。
但不管是小五,还是冯云云,她们都是自作孽不可活。而麦花却是无辜之人,她的眼前忍不住浮现出两个时辰前,那热情的,满脸笑容的,为她带路的麦花。
冯岁岁抬起眸子,无意间撞上了东方岭满含担忧的双眼,她吸了口气,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我知,王爷放心。”
翠荷有些担忧的望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就连映月也是心中不安的盯着那门。
小姐自三天前从皇宫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屋里,也不吃饭,就在房中发呆。人是铁饭是钢,若是小姐再不用膳,不说身子吃不消,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们可如何是好?
翠荷端着吃食,在门上敲了几声,小心翼翼的带着担忧说道:“小姐,您已经三日没有进食了,您好歹吃上两口,若是这般长久以往,您的身子怎么吃得消啊!”
她的声音有些焦急,也有些难过,但是传进房门后,那屋里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翠荷叹了口气,将吃食放在了院子中的石桌上,小声的啜泣起来。
一个肉乎乎的团子悄无声息的从院后的狗洞里爬了过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欢乐的朝着院子里跑去。
在看到低声哭泣的翠荷时,小涵歪了歪脑袋,一脸天真的问:“你为何悲恸?”
翠荷见来人是他,不由得出声解释:“小姐三日不曾进食,我忧心小姐的身子。”
小涵吃了一惊,三日不进食?
若是爹爹知晓,那该多心疼啊!
他望了一眼石桌上的吃食,费力的端在了手中,他走到房门外,奶声奶气的喊道:“姐姐吃些东西!”
房门内,依旧没有动静。
小涵圆溜溜的大眼睛稍稍一转,他扬起唇角,佯装叹息:“那,姐姐若是不愿用食,想必爹爹知晓了应会痛心的。”
屋里还是寂静如初。
小涵咬了咬唇,放出了杀手锏:“那好,小涵劝不动姐姐,小涵回府中喊爹爹来!”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了开来,黑暗的屋子里流淌进一缕骄阳,那金灿灿的光芒照在了她虚弱白净的脸蛋上,冯岁岁沙哑的声音传来:“莫要惊动他。”
小涵嘻嘻一笑,端着吃食进了屋子,他笑的皎洁:“只要姐姐愿意进食,小涵就不去找爹爹啦。”
冯岁岁有些哭笑不得,她张了张干裂的唇,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翠荷和映月见房门一开,立马扑身而上,进了屋中翠荷擦了擦微红的眼眶,声音都带着哽咽:“小姐,您总算愿意用膳了。”
映月也围在了她的身边,仰望着她的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担心。
冯岁岁摸了摸翠荷的发丝,心中有些惭愧。
她并不是想要绝食,只是她每每一想到麦花和那些无辜死去的宫婢,她就食不下咽。没想到,她竟无形之中伤害了翠荷和映月,令她们如此难过。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以后不会了。”冯岁岁抿了抿唇,眼中是一抹坚定。
是的!不会了!她再也不会让人践踏她,再也不会那般轻易的相信别人,落入这等幼稚苍白的诬陷中,也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这般想着,她执起筷子吃起了桌子上摆着的热饭。她虽然已经饿得腹痛无感,却还是慢里斯条的吃着,一直到她吃完,她才抬起了眸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吃过饭后,她陪着小涵玩了一会,等到将小涵送走,她才看着映月问道:“父亲新纳的那房姨娘最近如何?”
“甚是得宠,行事得意至极,不光不敬于小姐,那姨娘连李姨娘也不夹在眼睛里。”映月想了想,神色愤愤的缓声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收到了音瑶小可爱送来的20瓶营养液,甜菜炒鸡激动!!!开心到满地打滚.j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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