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贵本性其实是个特别固执的男人,认准了就不回头的那种。
樊府下人说得对,以免冒犯到樊府的主子影响到时候赎身,还不如直接去官府一次性查清楚,人还在樊府还是又被发卖了官府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这么想,林三贵就跟衙门的人杠上了,找了个客栈通铺住下,天天往衙门跑,软磨硬泡去磨那些官衙。
没办法,查户籍而已,又不能报官惊动县令,这些小事都有专门的程序和人做,他只能这般。
期间林泽拖的人也找了过来,林爹说什么都不想回去,只让人把话带回去让家里安心,便继续留在县城。
衙差们也很是无奈,最近县衙忙着整理卷宗公务,赶着给县令爷交差,他们哪里有时间帮林三贵啊。
可瞧着林三贵天天跑,模样真诚得很,又听对方说了些往事,本来还挺气这老家伙的衙差们又觉得这人挺可怜的,唏嘘不已。
再又听说这老家伙的儿子好像还是个秀才,开了私塾的大秀才郎,众人心里重视了起来。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宁得罪富户莫得罪穷书,若这老家伙的秀才儿子当着是个能开私塾的秀才,那就证明就算对方科举考不好,也是有声望的,万万不能怠慢。
“这样,看你可怜,我们去请示下县令大人……”
一位有热心又多思的衙差想了想道。
毕竟要查十几年前的卷宗,这不仅耽误时间,还要开封锁的卷宗库,不是件说说就行的事情。
“好好好,你们去,我能等我能等,谢谢各位官差大人,谢谢。”
林三贵激动得不行,连忙点头,磨了这么多天不容易啊。
衙差看他表情,啧啧啧两声,然后转身去找县令大人。
…
县衙内堂。
正在整理卷宗清理上任县令留下各种烂摊子的段文赛听到衙差禀报说有百姓要来查家人户籍去向,第一个反应当然是烦躁生气。
“查什么查,不知道王县令留下的烂摊子老子在收拾吗?!这点小事让他等两天。”
段文赛是大家公子,脾气本就不怎么耐心,最近更是被衙门的公务弄得焦头烂额。
上任王县令就是个表面光的家伙,外道面子做得十足,内务基本都是敷衍了事,各种陈年旧事的公务积攒,卷宗更是存放杂乱,让新上任的他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展工作,只能先从最基本的整理着手。
既然来了,即便是个小县城他也要做点成绩才行,不然回去后可是要被京中其他人耻笑。
古代没有机器电脑,几乎什么都考人工,整理卷宗案件更是繁琐之事,因此全衙门人出动足足整理了这么多天都还没弄清楚,段文赛心情怎么能好。
那不长眼的王县令看来是没打听过他这接任人的背景,这般整他,回去看他怎么下绊子,气死了!
衙差被吼得额头冒汗,心中就料到会是这般结果。
可林三贵也是缠得紧,他们又不太好跟人家老实巴交可怜兮兮的老家伙动手,人家可是有个私塾先生的儿子,万一处理不好得罪结下怨怎么办,同在一地青山绿水时间长着呢。
而县令大人呢,三年换一次,若讨好不了这个,不是还有下一个嘛,不如多说一句。
“大人,请容小的多说一句。那乡下老汉已经往咱们衙门跑了数次,小的们也与他说过现在没功夫帮他,但他就是毅力非常,听闻他遭遇,小的们也觉着实可怜,而且……”
衙差说道这里,顿了下,才继续,
“而且听闻他儿子还是名气不错的私塾先生,这些才子儒生最会文笔搬弄是非,大人初来乍到不好得罪,外头的百姓又天天看着他来,影响不好,大人不如点头帮他一回,也博个好言传。”
“公务在急,天经地义,本官还怕他人言说?”
段文赛最不喜的就是被人威胁,眼神瞬间威胁不悦起来。
这跟他的身份有很大关系,从小到大段家公子做什么都要被束缚,甚至娶亲也是,到了这小地方他就是土皇帝,还要顾这顾那儿谁甘心舒心。
衙差哪里见过这种大家公子的气势,吓得腿软,
“大人饶命,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只是可怜那乡下老汉多言几句,那老汉与妻子分别多年,还如此情比金坚,小的感动同情,又想他儿子是秀才郎得罪恐有不好,才多次一举的,大人饶命……”
“哦?那乡下老汉叫什么?哪里人?到底怎么回事儿?”
段文赛听到此话楞了下,忽然跳转话题。
衙差微愣,马上回禀,
“林三贵,好像是南阳镇的人,那老汉说多年前他妻子因生育问题被父母强行休妻,后妻子被娘家人嫁与远方人家失去联系,近来才知晓妻子多年前竟被新夫家发卖为奴,那老汉深年旧情,便带了家中银钱赶来寻找,想把人赎回去,天天往衙门跑,毅力深厚,小的实在感动,才来打扰大人公务……”
林三贵已经往衙门跑了好几天,天天凄凄惨惨的诉苦,想求同情帮忙,衙差们真是想不知道都不行。
不过这情况这名字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段文赛沉吟,放下毛笔,在案桌上翻找了下,最后找出一则卷宗,上面赫然写着‘南阳镇河坝村林家’几个大字。
一分钟过后…
段文赛合上卷宗,脸上露出与刚才烦躁截然相反的笑容耐心,
“真是山不过来我就过去,本少爷还没行动,他们倒是消息更快,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得了,让林三贵稍等片刻,本官换身衣服,让他跟我走,你们继续整理卷宗。”
挥挥衣袖,段文赛起身去后屋换下常服,然后带着林三贵回家。
关于林家的事情这几天他也让人打探得很清楚了,当真是比他想象中更加惊喜,林泽的脾气与他简直投缘,能力更是卓越,堪称人才。
至于林三贵,虽然跟蓉婶形容得差距太大,有点老实发怂,但好在关键时刻不掉链子,勉强扶得上墙,今日看来还是个情深意重的汉子。
如此宗家,让他小珺儿入了倒是不委屈,有林泽这个兄长撑腰将来说不准小珺儿还门楣显赫。
瞄了两眼有点忐忑的林三贵,段文赛哼着小曲将人带回别院。
而林三贵呢,现在却是忐忑得很,心里满是嘀咕。
他就搞不懂他查个户籍去向,怎么就惊动县太爷亲自接待他,还说带他回府上稍坐,他一个乡下人哪有这面子,简直受宠若惊到吓人好……
硬着头皮问一句,人家就给他回一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让人仗二摸不着头脑。
不过只要县令大人肯帮他查,林三贵觉得这龙潭虎穴他也敢闯,反正这把年纪了还有啥怕的。
于是,自我心理建设过后,林三贵镇定了下来,怀着期待跟着走……
…
另一边,别院这头。
最近老是眼皮跳的姜蓉娘有些心神不宁,她也说不上是预感好事还是坏事,因为两只眼皮都在跳啊。
搞得她做事儿都分了心,坏了一锅好食材心疼得不得了,连一起做事的另个老婆子都看不过去了。
珺主子得老爷喜欢,府上的燕窝药材等等都是从京城带过来的好东西,有些甚至堪比宫中贡品,小地方没有的,浪费了多可惜,若其他下人这般定要受罚,可蓉娘是珺主子的母亲,万万不能喝斥打骂。
老婆子没办法,只能好言催促姜蓉娘去陪儿子聊天,反正姜蓉娘身份特殊,干不干活都无碍,只是姜蓉娘自己傻不知道攀着儿子享福,才跟她们这些下人同吃同住同忙碌。
姜蓉娘也知道自己心神不宁添麻烦了,也不多说,点头去院子陪儿子。
看着从小跟自己吃苦的可怜儿子如今找到依靠,夫夫恩爱,随年纪增长越发俊俏的模样心中十分感叹,又想起就出生时看过一眼的大儿子,心里又难受得慌。
许是近乡情怯,越是临近见面的时间,她这心里就越发忐忑不知怎么形容。
珺哥儿倒是还好,就是特别期待,想看看娘亲经常夸奖的兄长和林叔叔到底是何模样。
对比卖掉他们母子俩的亲生父亲,他所有童年对父亲和家人期待的美好,都是来自母亲对前夫兄长的构建形象。
娘亲说,人活着总要有个美好点的希望,这苦日子才坚持得下去嘛。
别院清净,初来炸到没认识的人,母子俩每日闲着没事儿除了弄点文墨,就是聊这些打发时间。
姜蓉娘母子两人坐于院中,笑容喜乐,岁月静好。
段文赛带着林三贵回到别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心情忍不住都跟着变好。
“蓉婶珺儿,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让院中的人也是一喜。
珺哥儿欢喜的马上从凳子上站起来,回头跑向自己的爱人,高兴得都忘记自己还怀着孩子了,“少爷。”
姜蓉娘很是无奈担忧,自己懂事听话的小哥儿都被段少爷给宠坏了。
正要过去查看,却忽然看到后面盯着她表情呆呆的林三贵。
半白的头发,略带尘土的衣服,已浮现皱纹的模样,却依旧让她认得出来那是谁。
“三,三贵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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