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带着非常愉悦的哈哈笑声在御书房中响起,浑厚的嗓音昭显着声音主人虽已上年纪,但实则身体还算硬朗,并不像传闻中的‘年迈’。
实际也确实,当今陛下今年不过刚过五十,虽乃知命之年,可由御医常年调理,又锻炼有勤,身体还好着,‘年迈’之词不过是有心人故意为之罢了。
因此,陛下近日心情欠佳,连年三十都只堪堪在宴席露面之后便匆匆离开,宁愿呆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也不愿出去见那群满腹心思的皇子后妃。
伺候的老太监暗暗称奇,见天子心情似乎不错,便大了一点胆子,
“陛下久难这般高兴,奴才瞧着这信是韩主子送来的,可是韩主子给陛下拜年了?”
伺候君王要的不仅有细心维诺,偶尔还得有胆子,君王乃虎,强者喜勇,适当的胆大才不会令主子厌烦,这是老奴才能够在君王面前当差多年得信的主要信条。
比起外界大臣,像他这般近身内官也知道更多秘事,毕竟有些不方便外传的事情是需要他们这种内官去办的。
听到询问,盛雍珃脸上并无不悦,对这个从皇子时期就跟着伺候自己的老太监还算包容,对方的忠心和紧闭的嘴,也是他倒吐烦恼的最好人选。
此刻四下无人,他也无须掩饰情绪,刚还笑着的脸上听到’韩主子‘三字又露出一丝愁色,叹气,
“你家韩主子要是能主动给朕写信拜年,朕就不是高兴,是欣喜若狂了,韩家的事情他不曾怨朕,但终归还是无法原谅朕……”
“陛下,您为天子,肩上担的是天下百姓,总有那些逼不得已的时候,韩家之事怪不得陛下的。不过这会儿韩主子亲自给您来信,不管说什么,总之证明韩主子心里也还是有陛下的,并不如面上那般风轻云淡。”
老太监从小伺候主子到老,身为太监无子无嗣,无亲无故,对面前的主子主仆中更多一份亲人之情,忠心耿耿,盛雍珃也信任他,很多私下秘事他都知道。
比如说这位被陛下隐藏多年的‘韩主子’,整个内宫和外殿除了他和暗卫没人再知道。
当年名满京城的韩主子是何等风光耀眼,鲜衣怒马,与还未登位的陛下情深眷恋,只可惜韩家作死,竟起了通敌叛国之心,想仿效过人‘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权。
陛下逼不得已只能下刀,至此,韩家没了,陛下与韩主子也……哎,总之世事无常。
多年来韩主子明着是被贬偏远之地,实则是陛下有意为之,将人放在外面保护,京城关系错杂,水深浑浊,保护得再周密,也不如直接远离纷争来的利索。
“陛下,过往之事您莫纠结,这日子总是往前面走的,奴才难得看您笑得刚才那般开心,不知韩主子说了什么,无碍的话陛下不如说与老奴也听下乐乐。”
老太监胆子倒也大。
不过这般主仆相处模式也是坐上之人喜欢的,天子位高孤家寡人,身边有个这般人物是生活的调节剂。
近日难得有喜事,这事又不方便说与外人听,盛雍珃也只能跟老太监分享,
“云之说,他遇到个有辅国之才的年轻人,想让朕去瞧瞧……”
“哦,陛下,能让韩主子亲自来信推荐的人,可不简单呐,陛下大喜,怕是真能得一解忧良臣。”
老太监闻言也跟着喜道,身为内臣不敢多加评价,只往恭喜上说。
不管信中推荐之人到底如何,反正能让从不主动给陛下来信的韩主子破例放下身态联系京城,其人定有出色的地方,如若不然,以韩主子敏感的身份怎敢直接把对方推荐出来。
盛雍珃点头微笑,
“确实是个人才,年纪轻轻就敢口出狂言,单单一纸答题试卷,真是无一不昭显其嚣张轻蔑姿态,别说朕,怕是就这天下都没被他放在眼里,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似乎……似乎有种九天之上看下届凡人似的错觉,实乃朕见过最狂妄的人,没有之一。”
“这,这岂是狂妄,竟连陛下皇权都不放在眼里,根本就是不敬啊。”
老太监听着睁大了眼睛,身为奴才,奴性刻入骨子,实难理解。
“皇权?呵呵,皇权在小子眼里怕就是一个屁……不过,此人确实有如此张狂的本事。”
盛雍珃忍不住轻笑,圣口吐了一句粗言,但最后又是话头一转。
老太监哑然,这等关于朝堂之事不知该怎么回答,毕竟他是内官。
不过盛雍珃并无顾忌,也没指望老太监回答,他只是需要一个发泄心事的地方,
“此人虽嚣张狂妄,但却字字珠玑,论事针针见血,所想所做皆是由民出发,其不屑皇权贵族,但却真正心怀天下……”
“云之献上的这篇试卷,不当言辞诸多,所述理想抱负也实在令人觉得异想天开,可仔细品味,却每句话似乎都有可尝试之处,比起那些华而不实的文章,高得不止一筹。”
“能够在而立不到的年纪就看透朕大稷江山的根本问题所在,也难怪云之主动给朕来信了……云之说得对,这种人,不是大稷之福,就是大稷之祸。”
盛雍珃看着桌上那种字迹惨不忍睹,但内容却惊才绝艳的试卷,心情复杂难言。
云之到底还是念着他的,否则这种福祸并存的人就算不往外面推,也不必向他诉说,这种人才若能得到,今日的大稷,必将在后世史记中留下辉煌的一笔。
“那陛下,需要现在老奴就准备去‘行宫’吗?”
老太监没有过多关心,只询问其他。
每年陛下都会借口行宫去韩主子那边待上一个月,这些事情都是他负责私下秘密操办。
盛雍珃暂未表态,而是脸色忽然沉下,跳转话题,
“我听闻段侯府嫡子选了青山县任职?”
“是的陛下,自贤妃娘娘省亲之后,段夫人便参加过三次赏花饮茶的宴会,会中丞相夫人皆在场,老奴已彻查暗卫营,扒了两颗钉子。”
老太监垂眸,默契回禀。
“好好好,看来这些人是真当朕老了,一个老二就能给朕放两颗钉子,现在朕这凳子下面怕早如针毡了,说不准哪天朕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
“陛下,您还有老奴,还有小公子,小公子可是年年都盼着您回家的。”
老太监叹口气安慰。
提起这,盛雍珃脸上才变化回去,露出一丝父亲的安慰,
“你说得对,朕何苦为那些人为难自个儿,总归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情,便由他们蹦跳。不过手都伸到朕这里来了,朕也得叫他们知道,朕还没有老。”
“传朕旨意,贤妃今日着装不端,罚闭门思过两月,日抄佛经三遍……”
“二皇子辅政半年中庸无才,领旨去翰林院由太傅重教,三月内不得入朝……”
“段侯爷上奏不当,由监查院受罚三日,撤职回府闭门反思,无限期……还有,准备下,朕要‘病重’半年。”
盛雍珃表情轻淡,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色,岁月过去不止年纪流逝,也是心境的沉淀。
姜还是老的辣,何况这位以弱势登位力挽狂澜的陛下。
“是,陛下。”
老太监弓腰,俯首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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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天下百姓共同欢庆迎接新年的夜里,所有人都羡慕的皇城中,流动的着一波又一波的暗涌。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初一的早上,盛宠的贤妃娘娘被罚,风头正盛的二皇子被罚,段侯爷更是直接撤职,被抓到监查院受了三天刑法,勒令回家反省,什么时候复职谁也说不清。
天子此举无疑是给沉浸在新年欢乐气氛中的大臣们浇了一盆冷水,打了个一个响亮巴掌。
谁也摸不准在大过年发飙的帝王心中到底想什么,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这代表战战兢兢的时候来了。
原以为逐渐放权的陛下到了退位之时,这雷霆一出才知天子仍余威犹在。
各位蠢蠢欲动的皇子霎时安静下来,心中掂量老二出事的情况。
众位大臣看着段侯爷的下场,也闭上嘴夹紧了尾巴。
被罚了的段侯爷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心中郁闷不已,苦涩难言,
“陛下到底是怎么了,那么多人怎么唯独就盯上了我?老夫自问可是最低调的,怎么就成了被敬猴的鸡呢?君威难测,君威难测啊……”
“呜呜,谁知道啊,当真是流年不利,这都年尾迎新了还来一遭,文赛非要为了那个奴侍去青山县那种偏远小地方,你又成了陛下的开罪羊,这都什么事儿啊。”
“青山县,青山县……难道是真的。”
段侯爷躺在床上,嘴里叼念半晌,大概明白了自己被单独拎出来亮相的原因了。
看来此刻陛下罚他倒还是留了情,给了段家一线生机。
“罢了,老夫就当在家颐养天年,青山县是个好地方,儿子喜欢,就让他在外面历练几年,你不要催他了……”
想罢,段侯爷摸着胡子,叮嘱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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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过,就进入了正月。
初一不出门,初二走人家,各家的小孩就带着包包开始到处敲门拜年要糖果了。
这是习俗,家家户户也都提前准备着瓜果零嘴,等着小孩们上门说吉利话,好讨个新年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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