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琛确实没什么时间,小鸟一向让人放心,他便把杨繁托付给了他:“好,那麻烦你了,这孩子挺可怜的,咱们帮把手,好歹把眼前这难关给他度过去。”
他说完就去忙了,徐鹤来留下,他见杨繁昏睡中都眉头紧皱睡得极不安稳的样子,干脆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床边给他念能让人清心静气的道经。
念了一会儿,杨繁眉头渐渐舒缓,脸上的表情也平静下来,徐鹤来看他被反绑着手的样子实在可怜,就喊人先把绳子解了。
杨繁的双手手腕上留下深深的勒痕,有的地方已经磨破皮了,可是没办法,他醒来的时候实在太疯狂了,杀伤力又特别大。
屋里的桌椅还有其他东西都已经搬出去了,徐鹤来坐的那把还是他从外面走廊搬回来的。
他让在一边等候的医者给杨繁的手腕上了药,自己继续给杨繁念道经,从杨繁的表现来看,这样是有作用的。
过了一会儿,忘尘也来了,刚才夏琛让人去叫他的时候,他正好不在,回来听见传话,就赶紧过来了。
他已经从夏琛那里了解了大致情况,他本就是个容易心软的性子,哪怕没跟杨繁打过交道,见他躺在那里的凄惨模样,心就先软了。
跟徐鹤来小声交流了一番,自己也试着念了会儿佛经,效果也还不错。
他把自己手腕上戴了一段时间的佛珠手串给杨繁套上,杨繁手腕上有伤,他便把手串松松地挂在他手掌上。
两人齐心协力,忙碌了一整个下午,一直到晚上,杨繁才真正清醒过来。
他失血太多,今天又折腾得狠了,整张脸苍白无比毫无血色,眼神也空茫茫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都被抽走了精神气儿。
忘尘跟他不熟,想安慰也不好开口,求助地看向徐鹤来。
两人都没想去找夏琛,从下午连通另外几个大基地后,各城的喇叭花便一直开着,望乡城高层和其他基地高层一起,已经商讨了一下午,现在还没从通讯室里出来。
因为他们在加班,整个行政厅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在跟着加班,忘尘和徐鹤来当然不好去打扰他。
“你想吃糖葫芦吗?”过了好一会儿,徐鹤来才试探的问道。
总这么不说话也不行,他记得好像是小时候,元宝跟他说过,真正难过的伤心事憋在心里,就会越来越难过,闷成一道内里溃烂的伤疤,时间久了,戳不得碰不得,挨一下就伤筋动骨。
这孩子才这么小,还没成年呢,这样看着,怪可怜的。
不知道他的话戳到杨繁哪跟神经,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少年突然哭了起来。
先是默默流泪,泪水从他脸上的血渍流过,像是一行行血泪。
接着他哭出了声,小声呜咽,哭声极哀,渐渐越哭声音越大,从嗓子里憋出几声闷嚎。
他哭得丑极了,大张着嘴巴,一声声嚎哭着,很像孩子那种无所顾忌的哭法,但是他的哭声其实并没有那么大,全憋在嗓子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哀鸣。
最后直接哭抽了过去,蜷缩成一团,哭得一抽一抽的,整个人不受控制得打着哆嗦。
徐鹤来看得心惊,他从没见人能哭成这样,光看着就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和绝望。
他怕杨繁真的哭出个好歹,走近两步,犹豫了一下,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他不知道这时候提杨繁的哥哥合不合适,但是总得先让他控制一下情绪,于是他劝道:“别哭了,你哥哥要是知道你这么伤心,他该多难过啊!”
杨繁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攥紧徐鹤来的衣袖,发出破碎的呜咽声:“我、我哥哥死了,他死了,我没有哥哥了……”
徐鹤来长叹口气,他自有记忆起,就是在各处流浪,没有父母没有亲人,直到被他师傅捡回去。
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他师傅被人害死了,他肯定也会痛不欲生,尤其是这孩子年纪还这么小,哪经受得住这种打击。
但是末日里的幸存者,哪有软弱的资格,尤其是,给他遮风挡雨的人已经死了。
徐鹤来声音依旧温和,他拍着杨繁的背说:“哭,这次哭够了,以后就不要轻易流泪了,你哥哥的仇还没有报,如果你一直这么哭下去,他能走得安心吗?”
杨繁的哭声戛然而止,甚至因为收得太快,被呛得打了个嗝,然后就不受控制地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打嗝。
杨繁并没有与在意,他胡乱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用哭哑的嗓音跟徐鹤来和忘尘道了声谢,然后从床上跳下去就想往外跑。
徐鹤来一把捞住他,问:“你去哪儿?”
杨繁一边打着哭嗝一边道:“去找夏城主。”
他得问清楚他哥被害的经过,那些害死他哥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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