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探子来报,说发现苗八斤一行人大摇大摆出现在城外官道上。
傅云英问:“他们有多少人?”
探子回答说:“苗八斤身边只有十几个人,在他们身后几十里的地方,隐约有流民队伍经过的痕迹。”
众人低声讨论。
傅云英环顾一圈,道:“如果今天归顺仪式顺利举行,民乱可平,如果出一点差错,那仗还要打下去,小心行事,不要和苗八斤的人起冲突。”
众人朗声答应。
等白长乐送的座钟的指针转到代表巳时的方位,傅云英率领官员们出城迎接苗八斤。
他们十几人骑马出城,剩下的官员步行跟在后面,手执长、枪的护卫们站在最外围。
不一会儿,只见南方烟尘滚滚,蹄声如闷雷滚过,十几乘马跃出山林,朝他们直扑了过来。
为首一人身姿矫健,目似寒星,右脸长长一道刀疤,正是把荆襄一带搅得天翻地覆的流民首领苗八斤。
快奔到近前处时,苗八斤朝傅云英抱拳,唇边含笑。
傅云英回了一礼,突然,瞳孔一缩。
两边人正等着汇合,苗八斤的人提防着官府的人,傅云英这边的人也提防着他们。
气氛微妙,双方都双目一眨不眨,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对方,防备对方使诈。
精神高度紧张,护卫的手就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拔刀,没有人能分神想其他事。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紧跟在苗八斤身边最近的两个流民忽然拔出长刀,手起刀落,刀刃向着苗八斤的方向,狠狠朝他身上砍去!
苗八斤虽然是拔尖的高手,但他心里警惕着傅云英这边突然发难,根本没有防备和自己有过命交情的好兄弟,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只听噗嗤几声,刀刃划破夏日轻薄衣衫,划开古铜色肌肤,一瞬间皮开肉绽,甚至能看到里面的骨头。
苗八斤嘴角的笑容慢慢凝滞住,没有低头看自己的伤口,而是扭头去看跟随自己的好兄弟。
那两人狞笑,“大哥,我们好不容易才能扬眉吐气,为什么要归顺朝廷?官府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哥,枉你武艺高强,实在太没志气了!”
“大哥,你走了错路,为了大义,我们只能忍痛下手,别怪我们狠心!”
随着一声声狡辩落下的,是更多砍向苗八斤血肉之躯上的长刀和长、枪。
只是一眨眼,苗八斤就被五六个兄弟刺成窟窿一般。
众人猝不及防,都被这变故惊呆了。
“你们这些畜生!竟然敢害大哥!”
十几骑中,七八人眼见着苗八斤浑身都是血洞,栽倒下马,双眼赤红,挥舞着长、枪,朝那几个下毒手的人冲去。
可惜他们毫无防备,而那几个先下手的人早就计划好一切,挥挥手,剩下的人拨马挡住七八人,双方缠斗在一处。
刀枪相击声骤起,不一会儿,为苗八斤说话的人纷纷被斩落下马。
城门外,傅云英愣了一瞬,不假思索,立刻道:“驱赶那些人,抢回苗八斤,不能让他死了!”
苗八斤的部下打得一手好算盘,他们趁苗八斤赶来归顺时杀了他,必定打着陷害官府的主意,用苗八斤的死让更多流民仇恨官府,聚集到他们身边,哀兵必胜,他们所图不小!
乔嘉已经养好伤,此时就跟在傅云英身侧,他心有余悸,这些天几乎是寸步不离,见对面发生变故,马上护住傅云英回城,一面吩咐其他人去抢回苗八斤的尸首。
那个人敢伤大人,二爷会亲自处置他的!
张嘉贞等人没进过这样的事,吓得面色苍白,在护卫的簇拥中狼狈奔逃回城,手脚还微微发麻,满头大汗。
几百个兵士朝那些流民冲去。
喊杀声穿云裂石。
那些流民为了降低苗八斤的戒心,确实只有二十个人前来归顺,这其中苗八斤被斩下马,生死不知,其他八个人已经被杀,只剩下十一个人。
他们自知不是城中守将的对手,又见苗八斤已然气绝,果断策马离去。
等他们回到流民队伍,就说首领被官府杀了,连尸首也被官府凌、辱,他们带着人过来攻破这座县城,杀了那个和皇帝有总角之交的年轻监军,这一下,杀了朝廷命官,不反也得跟着他们一起反!
江山是打出来的,富贵险中求,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拼一把,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么多年吃的苦?
十一人很快逃走。
傅云英等人立即回城,下令守军关闭城门,严防死守。
乔嘉曾跟着霍明锦学行军打仗,傅云英不懂军事,让他和守军一起指挥守城。
“那些人一定会带着起义军过来攻打县城,我们能守多久?”
乔嘉想了想,道:“攻城必须有数倍的兵力,流民虽然人数众多,但没有形成气候,又缺乏工具,不善攻城。而我们准备充足,城中物资齐备,城门坚固,守两个月不成问题。”
之前怕苗八斤使诈,城中早就做好相应的准备,本以为不会派上用场,没想到还是用上了。
乔嘉忙碌起来,派出几人分别去最近的卫所请求援军支援,吩咐守军加固城门,加强巡逻,防止城内有奸细。
县令此时已经赶回县城,感叹道:“幸好傅监军在这里,民心安定。否则和温阳城一样,那就糟了。”
傅云章皱眉问:“温阳城被攻破了?”
温阳城是曹总督驻扎的地方。
县令抹把汗,道:“可不是!刚刚快马来报,温阳城的百姓同情流民,深恨曹总督,和流民们里应外合,半夜打开城门,引流民入城。曹总督睡梦中差点被人摘了脑袋!如今据说带人退守咸州府去了。起义军原本有一百万人,曹总督杀了一批,傅大人劝退了几十万,只剩下三十多万了,不知怎么的,又突然蹦出几支起义军,人数足足有一百多万!曹总督也被打得节节后退。”
傅云章暗道不好,咸州府在西,而他们现在坐在的县城在东。曹总督被流民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肯定无暇派兵来增援,就算他派兵,那些人不熟悉山路,很难突破流民的包围圈。
难怪这些流民敢杀苗八斤,他们谋划已久,联合那之前隐藏起来的百万起义军,同时发动对曹总督和他们这边的袭击,这些人,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流民了,他们形成规模,往军队的方向发展,还有人在暗中出谋划策,他们要谋反!
傅云章心中忧虑,但脸上并不露出,找到傅云英,告诉她曹总督被人缠住了,没法分心来救他们。
傅云英冷静道:“已经派出快马请周总兵赶过来,按路程,他三日后就能到。”
周总兵是傅云英安排的后招,她怕曹总督挟私报复她,一早就打点好了,周总兵能和曹总督打个平手,对付流民,不成问题。
“得尽快让城中百姓撤走。”
之前为了迎接苗八斤,城中居民已经撤走了一批,但更多的人不愿离家,不肯走。现在流民真的要攻打这里,必须强制他们离开。
傅云章亲自去办这事。
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晕头转向。
直到傍晚,傅云英才找出空闲,问苏桐,“苗八斤死了?”
苏桐摇摇头,“还有口气在。”他吸了口气,啧啧道,“倒是个人物,骨头都露出来了,满身都是血,竟然还没死。”
傅云英点点头,“看好他,别让他死了。”
这会儿有口气在,不一定真能活下来。接下来他的伤口要是感染了,那就是神仙也救不回他。
……
流民的攻势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快。
翌日天还没大亮,就在最后一批老百姓撤走之后不久,南方烟尘遮天蔽日,马蹄声和流民们野兽般的嘶吼声汇集成一片巨响,沸腾翻滚,响彻云霄。
无数流民,就犹如灰褐色洪流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张嘉贞等人坐在县衙公堂里,看不到城外犹如蝗虫来袭一般的景象,也能感受到流民那毁天灭地的汹涌攻势,忍不住瑟瑟发抖。
傅云英没有去城头督战,而是在等着苗八斤苏醒。
之前还是一盘散沙的流民,突然变了个样,进攻整齐有序,甚至还有几套阵型,他们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从他口中问出。
苗八斤丢了半条命,全身都是窟窿,包了厚厚的纱布,还是渗出血丝。躺在床上,气息衰弱。
但当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他又变成那晚夜潜营地的苗八斤,气势迫人。
坐在县衙号房里,可以听到城外遥遥传来的厮杀声。
傅云英望着苗八斤,道:“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之所以急于归顺,是不是因为流民内部有人劝你自立为王?”
苗八斤咧嘴笑了,笑容一如那晚,带了几分煞气。
他双眸闪动着凶狠暗色,沉声道:“不错。”
流民一开始只是活不下去的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反抗曹总督的滥杀,但当他们在苗八斤的带领下几次将官兵玩弄于鼓掌后,不免生出野心——既然他们可以战胜官府,为什么还要夹起尾巴做人?他们也可以当人上人!甚至他们也能封王拜相!
尤其在一伙不听苗八斤指挥的流民冲进县衙杀了县官以后,他敏锐地察觉到,流民队伍已经不知不觉变质了。
他们毫无顾忌地杀人,抢劫经过的市镇,甚至凌、辱妇人。
这一切和苗八斤一开始想要的不一样。
他苦笑着道,“傅监军,老实告诉你,从杀掉那个滥杀无辜的百户开始,我就没准备逃走。我之所以带领兄弟们起义,不过是想赶走曹总督,保住兄弟们的性命,逼迫朝廷派人来安抚我们,到那时,我把自己交出去,朝廷杀了我,平息众怒,我的兄弟们可以活下去……”
所以当他确认傅监军会遵守诺言放过起义军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和对方击掌为誓,带着兄弟们前来归顺。
他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却没想到,他的兄弟们野心膨胀,根本不满足于和以前那样在山林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苦日子,他们想要荣华富贵。
随着流民队伍扩大,也混进来不少投机者,还有深藏山中的土匪、流寇、盗贼,他们早就占山为王,混进这次流民起义,占一个大义,成功洗刷过去的恶名,摇身一变,成为起义军的领头人。
他们拉拢苗八斤,表示愿意追随他,共谋大事。
苗八斤不愿和这种人称兄道弟,断然拒绝。
但他的兄弟却不这么想,屡次劝他和那些盗贼合作,他始终没点头。
如今想来,他的兄弟应该早就和那些躲在暗处的投机者沆瀣一气了。
苗八斤微笑着道:“我练就一身武艺,惩凶除恶,打抱不平,潇洒三十多年……到头来,既保护不了家人,也救不了兄弟……”
他是笑着说出这几句话的,笑容却苦涩。
似有千钧重。
他伸手抹把脸,“倒不如被他们砍死,倒也痛快。”
傅云英看他一眼,他唇色发青,眼神空洞麻木。
……
东南方,红日从远处绵延起伏的翠微山谷中缓缓升起,光芒万丈,笼下一道道灿烂光辉,山谷、草原、稻田、河面都被染上一层淡淡的胭脂色。
在守城将士无声的注目中,傅云英面色平静,一步一步登上城头。
她穿一身挺括官服,屹立于箭垛之上,凝视远方汹涌而来的流民队伍。
风吹衣袍猎猎,她脸上毫无畏色,霞光中面庞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泽,眉目如画,清丽高洁。
昨晚流民队伍趁夜色深沉,企图攻城。他们没什么像样的攻城器械,但人数众多,同时发动攻击,着实让城中守军头疼。
傅云英和县令在城头上守了一晚上,看着守将一次次将攀上墙头的流民砍下去。
直到凌晨,对方才偃旗息鼓。
他们抓紧时间休息了半个时辰,听到号角声响,赶紧爬上来,果然,对方排出阵势,又要开始攻城了。
傅云英望着城下那些前仆后继的流民,手按在御剑上。
她自然不知道该怎么杀敌,但她身为监军,站在城头,将士们就欢欣鼓舞,志气昂扬。
所以她大多数时间会待在这里。
她没有经历过战争,到如今,才知战场有多可怕。
到处都是飞溅的浓稠鲜血,随时可能有人惨叫着倒下,人就像动物一样,忘却所有道德廉耻,只知道凭着本能厮杀,活着的人才是勇者。
乔嘉他们已经做好对方将要攻城的准备。
作为守城的一方,他们仍然占据优势,起义军虽然壮大了,但仍然不能和正规军队相提并论,只要他们不掉以轻心,再守上两个月都不成问题。
当然,周总兵已经在增援他们的路上了,他们用不着守那么久。
流民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迟迟没有前进。
乔嘉和旁边几个兵士对望一眼,心生不安。
不久后,起义军派出几人,站在城墙下,高声骂阵。
声音洪亮,城墙下的人能听得一清二楚。
傅云英依稀听到自己的名字,眼皮跳了两下。
流民队伍停在远处,没有靠前,中间让出一条道路。
几十个衣衫褴褛的流民被驱赶出来。
傅云英脸色微变。
那些流民和起义军不同,形容畏缩,身材瘦小,而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显然是平民。
乔嘉走到傅云英身边,斟酌着道:“大人,那些人是劝起义军莫要起事的百姓,起义军要当着我们的面射杀他们。”
傅监军仁慈之名流传整个荆襄,得知她被围困在县城内,老百姓们自发赶来规劝起义军。
起义军一开始置之不理,但赶来为傅监军说话的流民越来越多,他们从不同方向赶来,找到起义军,劝他们放下屠刀,“傅监军是好人,他是来帮我们的,你们不能害了傅监军啊!”
渐渐的,起义军内部反对围攻县城的人也越来越多,竟然导致军心不稳。
而且不断有流民偷偷往城里运送食物清水,知道他们要攻城,就敲锣打鼓提醒守城的人,公然给城里的守军通风报信!
起义军拿流民没办法,因为流民是他们的亲朋好友。
起义军现在的首领怕再这么下去自己好不容易收拢的队伍要分崩离析,和部下商量后,心生毒计。
他命人将流民驱赶至阵前,当着傅监军的面射杀。
傅监军不是爱民如子吗?看着自己治下的子民被杀,他会不会开城门救人?
不救的话,那流民中口耳相传的什么傅监军菩萨心肠都是假的!
救的话,起义军就找更多的流民来,一次次逼傅监军开城门,就不信找不到他们的破绽!
城墙下骂阵的人停了下来。
起义军拉弓搭箭,摆出架势。
死亡的阴影蒙上心头,流民们吓得魂飞魄散,只能往城门的方向跑,哭声四起。
城头上,傅云英握紧双拳。
四周士兵也双眼发红,目眦尽裂。
凄厉的哭声顺着风吹上城头。
傅云英闭上眼睛,转过身,不忍看底下的场景。
“开城门救下他们,是不是很难?”
乔嘉叹口气,“是,我没有把握。”
风险太大,而且万一那些流民只是对方苦肉计中的一环,让他们混入城,那大人就危险了。
对他来说,一切以保证傅云英的安全为先。
傅云英睁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望着高耸的箭楼,“坚守城门。不必顾忌我的想法,我只是监军。”
还有一天周总兵就到了,必须坚持到周总兵带兵赶来。
乔嘉担忧地看她一眼,抱拳应是。
尖锐的破空声同时响起,一片惨叫,跑得最慢的几个流民扑倒在地。
起义军放出一轮箭矢。
城头上,士兵们大骂:“畜生!”
城下,起义军不为所动,预备射出第二轮羽箭。
几个兵士牙齿咬得咯咯响,跪倒在傅云英面前,“大人,开城门!”
狂风吹卷,旗帜翻飞。
傅云英没有回头,也没有点头。
乔嘉赶走那几个兵士,迟疑了一下,道:“大人,守城的是我,即使你下令开城门,我也不会同意。”
傅云英扭头看他一眼,“谢谢你。”
乔嘉怕她自责,才会这样说。
这时,城下忽然传来骚动。
兵士们手指城下的方向,神情激动,不知在说什么。
乔嘉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愣住了。
看他们神色有异,傅云英皱了皱眉,转身,往城下看去。
远处仍然是一片黑压压的起义军。
打头的是手持弓箭射杀流民的弓箭手。
而靠近城门的地方,那些在弓箭手几轮羽箭放出后、侥幸没被射杀的流民仍然在拼尽全力奔逃。
起义军见他们已经跑得很远,派出几十个人在背后追杀。
几十人身骑高头大马,手舞弯刀,奔腾而至,弯刀挥下,人头咕噜咕噜掉地滚动。
先是蝗雨一般的箭矢,然后是弯刀,流民们满脸绝望,往城门的方向飞跑过来。
然而,这其中,却有一人,逆着仓皇逃命的人流,背对着城门,面朝起义军的方向,大踏步上前。
他手提长刀,站在大桥上,衣袂翻飞,虎背猿腰,背影高大伟岸。
虽然只有一个人,却气势雄壮,犹如千军万马。
天地间,无人能撼动他。
傅云英注视着城下那个熟悉的身影,心口剧烈颤动。
说不清此刻到底是什么感受,就好像忽然被什么紧紧攫住,整个人都在发颤。
“开城门,派兵接应!”
乔嘉也认出那个人了,脸上浮起惊喜之色,笑着应喏。
二爷来了,区区几个流民,也敢在二爷面前逞凶?
有二爷在,大可打开城门!
乔嘉奔下城头,点了三十人。
城门慢慢开启,他们策马奔出城,将逃过来的流民接入城中,却不许他们走动,先送到一处看管起来,免得其中有内应。
乔嘉牵着一匹马驱马向前,奔至男人身边,“二爷!”
霍明锦唔了一声,蹬鞍上马,回望一眼城头的方向,斧凿刀刻一般的脸,颊边一层淡青胡茬。
乔嘉道:“二爷放心,大人一切都好。”
想了想,又道,“大人一直守在城头,看到您出现,眼圈都红了。”
霍明锦收回视线,唇角翘起,握紧手中长刀,看向对面。
温和的目光刹那间变得阴鸷淡漠,满溢凛冽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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