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广道:“殿下纵使不以旁人的性命来要挟我,我又岂有不从的道理。”
明翰顿时大为满意,道:“果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殿,朝臣的心底愈发惶然。
今日圣上迟迟不出,甚至也没有人来出面说明,明显是在直白的告诉所有人,这其中出现了不可预测的变数。
就在人心焦躁慌乱的时候,终于有人姗姗来迟。
“二殿下,怎么是你,圣上呢?”
底下老臣七嘴八舌质问,仿佛从中嗅到了一丝不详的意味。
“诸位大臣安静。”明翰抬手,将喧哗制止。
“本王连夜入宫,昨夜才得知,圣上中了剧毒。”
这句话犹如惊雷一般丢入人群,瞬间轰炸开来。
“本王知道,你们都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有这等不轨之心,本王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这剧毒被人涂抹在了雪女神像上。”明翰眯着眸子声音顿时下沉。
“二殿下,可那雪女神像当时三殿下也经了手的啊……”有人质问道。
明翰悲痛道:“本王也不想怀疑自己的亲皇弟,若他没有亲手碰过,我姑且可以理解,也许此次事关邦交,只是他失责之罪,可他碰过,他却毫发无损,而圣上却因此昏迷不醒,你们说,这又如何解释?”
这个质疑无人敢应答。
不论是哪一种结果,恐怕对于明翼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事关皇族声誉,非他们能轻率议论。
“先前佞臣李世权伏诛,却仍有余党窜逃在外,直到今日,本王才将李世权的三子李孝广抓住,幸而他能弃暗投明,交出了一本账簿,上面写明了三皇弟与李府的往来。”他说完这话顿了顿,又道:“为了不叫人认为本王有失公允,本王宣他前来大殿。”
朝臣回头,看到殿外有人走进来,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李孝广,那本账簿可在你身上?”明翰问他。
李孝广举起手中蓝皮的账本,道:“账簿在此。”
“那你可知道三殿下与你父亲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交易?”明翰扬唇。
李孝广道:“账簿里却是记录了三殿下与李府的交易,只是……”
“李孝广,还请你大声的念出来。”一旁臣子不耐地催促。
明翰与李孝广交换了眼神,方抬手让他大声朗诵出来。
“长德二十三年,二皇子明翰勾结官宦,毒害圣上,嫁祸他人,驱兵守宫,诛君夺位!”
李孝广念完,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明翰望着他有一瞬的怔愣,随即迅速便反应了过来。
“贱人!你说什么!”
他转身抽出侍卫腰间长刀指向李孝广。
轰——!
宫门骤然撞开,大批的铁甲兵涌入大殿两边,将所有人包围在一起。
明翰抓着刀柄,胸口起伏不断,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几欲狂躁。
明翼穿着铁甲手握兵器跨入大殿。
“你竟敢带兵闯宫?”明翰刀尖指向对方。
明翼道:“你能带兵闯宫,我为何不能?”
两边老臣吓得几乎瘫软在地。
“如今你的士兵在夹道守门,而我的士兵却破了东门先一步抵达大殿,你猜我和你谁先死于对方手中?”明翼立于大殿,语气冷冽。
“哼,好,算我小看了你明翼!”明翰对着后殿沉声道:“齐琅,这个时候,你还不出来?”
众人侧目,却见齐琅从后殿走来,在他身边,还跟随着圣上身边伺候的小太监。
他走到人前,一开口,却又是一阵惊雷,直击天灵。
“圣上驾崩——”
“啊……”“圣上啊……”
群臣跪倒痛哭。
明翼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看向齐琅,道:“齐大人,圣上是如何死的?”
齐琅道:“雪女神像身藏剧毒,将圣上毒死。”
“齐大人,告诉他,这毒是谁下的?”明翰站在金阶之上,睥睨明翼一众。
齐琅抚着扳指沉默。
所有人都沉默地望着他,神情复杂。
“是李太监。”齐琅启唇,直指身后的之人。
那李太监似乎早已预料到了,惶恐跪下,哀哀求饶。
“是……是二殿下指使奴婢所为!”李太监咬咬牙道:“那毒触之即刻就会侵入体内,并非本土之物,二殿下府中知情下人皆死于此毒,一查便知!”
明翰大骇,来不及做他想,举刀便朝那太监砍去。
太监惨叫一声,对方的刀却并未落下。
明翰瞪圆了眼,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深入的匕首。
小太监吓得松开了抓着匕首的手连爬带滚躲到了明翼身后,略带几分邀功的口吻道:“殿下,佞……佞王已诛!”
明翼扬唇,手边刀光一闪,那太监顿时断喉,血喷洒了明翼脸侧与冰冷的铠甲之上,极为骇目。
他抬起头,与明翰尸体旁的齐琅遥遥相对。
局势一触即发。
姜府,感受不到皇城之内剑拔弩张情形的深宅妇人的紧张丝毫不少于朝臣。
姜承禀在家中脑子里还回想早上发生的事情,整个人心绪不宁。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下人突然跑来告诉他姜媞醒了。
姜媞洗漱换了衣服,还未来得及问话,姜承禀便匆忙赶来。
“父亲,可是齐琅将我送回姜府?”姜媞问道。
“正是。”姜承禀看着她,忍不住叹气,“他这也是为了你好。”
“发生了何事?”姜媞眉头微蹙,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好的意味。
“一早上,二皇子封锁了内宫的消息,三皇子紧接着便领兵闯宫,但从头到尾没有人听到圣上的消息,唯恐宫廷有变。”姜承禀道:“齐大人将你送来姜府,想必是不想让你受他牵连了。”
“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姜媞惊愕不已,但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恐怕明翰蓄谋已久,早已等不及动手,李孝广一露面,便发生了宫变,这其中恐怕与齐琅也有诸多牵连。
“可是为何父亲这么凑巧也没有去上朝?”姜媞突然问道。
姜承禀沉声道:“是齐大人早前通知了我,让我今日托病不朝,我先前还犹疑不解,现在看来,恐怕他早已经料到了今日。”
姜媞顿时便沉默了下来。
不待姜承禀再说些什么,院子里忽然就来了不速之客。
大夫人扶着姜老太君走近了屋里,身后还跟着其他仆妇。
原本宽敞的屋子瞬间就变得拥挤了起来。
“母亲,发生了何事,要母亲亲自过来一趟?”姜承禀错愕。
姜老太君道:“方才外面传信来,说宫中封锁消息已经解禁了。”
“如何了?”姜承禀急切问道。
“继承大统的人,是三皇子,二皇子谋害当今天子,已经伏诛。”老太君说道。
姜承禀顿时沉重地看向姜媞。
这目光意味着什么,姜媞很清楚。
齐琅的担忧成真了。
他是二殿下的人,一旦三殿下登基,恐怕是不会心慈手软。
更何况,明翼已经和齐琅撕破了脸皮。
作为暗地里曾经投靠过二殿下的姜家同样岌岌可危,好在当初送去齐府的并不是正妻,后来姜姈更是被齐琅送了回来,让他们多少能撇清一点关系。
“母亲,这些事情就交给家里的男人去做,我已经知道了,不如您先回去休息。”姜承禀道。
姜老太君拍了拍他的手,浑浊的眼睛看向姜媞。
大夫人忍不住开口道:“三弟,如今这天下是三殿下的天下,如今我们姜府自身难保,姜府可不能再有人拖后腿了,阿媞如今可是齐琅的女人,她该去她该去的地方才对。”
“嫂子,你这话说的不对,阿媞是我的女儿。”姜承禀僵硬道。
“三弟,你可不要在这个时候拎不清,她虽是你女儿,可却不守妇道,先是罪臣之妻,后是奸佞之妾,这样的女人留在我们姜家,后果你承担得起吗?”大夫人直接将话说白了。
姜承禀脸色顿时泛白。
“三郎,不要和你嫂子顶嘴了。”姜老太君开口道,“事关我们姜家上下全体,你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果断一些。”
姜媞扫了她父亲一眼,不想再令他为难。
“父亲……”
姜承禀抬手,将她的话打断。
“阿媞,你不要说话。”
他的脸色越发的白,牙关紧咬。
姜媞心里很清楚她父亲性子。
他向来都是极为怯懦,对老太君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他能坚持到现在,她自然不会对他心生怨气。
更何况她嫁出去多年,说一句外人也不为过。
“母亲说的对,要是阿媞牵连了姜家,我承担不起后果。”他叹了口气,“我到底是她的爹,不管把她送到哪里去,她都和我斩不断血亲,不如我们趁早把家分了,这样也好应对外人。”
大夫人顿时哑然,扭头看着姜老太君的脸色,心思一动,笑说:“你是我小叔子,按道理我也没资格说些什么,但为了姜家就算是我唐突了也还请三弟见谅,只是三弟说要分家可不能随意的,我想三弟也是一把年纪,不会任性的。”
大夫人这般说话,姜承禀哪有什么听不懂的。
“嫂子只管放心,我绝非任性所言,回头我便叫来姜家的叔公,让他们择个日子来解决。”姜承禀道。
“父亲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姜媞说道。
“阿媞,我是认真的。”姜承禀转身对姜媞道。
“父亲,不管你是不是认真的,我都必须要回去齐府。”姜媞说道。
“为什么?”姜承禀眉头愈发紧皱。
姜媞扫了姜老太君和大夫人一眼,随即走到姜承禀身边,用极低的声音对他说了一句话。
姜承禀听完眼珠子几乎都要瞪了出来。
“阿媞你……你……”他结结巴巴甚至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所以,请父亲谅解。”姜媞说罢,便对姜老太君道:“不孝孙女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回去齐府。”
姜老太君掩唇低咳了几声,垂眸敷衍两句,便让人将姜媞送出府去。
姜承禀等人都走后,还有些怔愣。
过了片刻他突然又弹了起来。
这不对啊!
他闺女说齐琅膝下那个儿子是她生的,可是那个孩子已经七岁大了,七年前姜媞正嫁入了李府才对啊?
他将这事情反复想了几遍,脸色愈发讪讪。
大夫人的话也不算说错,原来他闺女还真不是个守妇道的……
宫廷之变结束的极为迅速,只是中间的惊险只有在场的人能够体会得到。
街上百姓仍旧做着寻常买卖,在还没有感到任何危机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平静了下来。
姜媞穿过几条街巷来到齐府,四处守卫森严。
她上前几步,便有守卫将她拦住。
“齐大人不在府中,任何人不得靠近!”
“他什么时候回来?”姜媞问道。
拿守卫打量了她两眼,道:“您是李夫人?”
“我……”姜媞被他这么一称呼,才发现原来在所有人眼中,她是“李夫人”。
“您回去,大人不在,我们不会放任何人进来的。”守卫的态度好了些许,但仍旧没有要松懈的意思。
回去……
姜媞忽然就发现自己当下是个无处可去的人。
如果齐琅真的回不来了呢?
更坏的结果,姜媞不敢再往下想。
她害怕,老天连一次改过的机会都不给她,更害怕它会用旁人来惩罚她。
天亮与天黑,有时候快的不过一息之间,有些人口中抱抱怨怨一天的活计都没有忙到一半就结束了。
等月上梢头,星云漫天,地面上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姜媞坐在台阶下,远处有灯火在移动。
等那灯火近了,姜媞才看到是一定轿子在靠近。
除了轿夫以外,前面还有两个提灯的仆人。
姜媞掐了掐掌心,带着几分喜悦往前迎去。
他果然回来了……
轿子在齐府前停下,仆人将帘子掀开,他的身影正好将轿子里的人挡住。
姜媞立在那里,等人下轿,仆人重新提起灯笼,火光映在那人脸上,赫然是明翼的脸。
他往前走,一直到姜媞面前才停下。
“阿媞,你在这里等久了?”他问。
姜媞怔怔地望着他,似乎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她的声音哑了几分。
“什么为什么?”明翼挑眉,“你都知道了,我赢了,你不会为我开心吗?”
“殿下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姜媞问他。
眼下他还没有正式登基,她称呼他殿下也不为过。
“我说我来寻你,你信吗?”他问道。
姜媞摇头,道:“我不信。”
明翼看着她,忽地一笑。
“阿媞,你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明翼说道。
姜媞不说话,看着他,静静地等他开口。
明翰死后,李太监被明翼亲手斩杀。
所有人都怔怔然不知所错。
明翼拎着剑,踩着层层金阶走到了最高层。
他走到齐琅面前,缓缓举起了沾着鲜血的剑。
“齐大人……”
朝臣死死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死了明翰之后,首当其冲的就是齐琅,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要血洗宫闱了?
所有人都害怕地胡思乱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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