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又安初来乍到,原本十分担忧受排挤,不料这跟随出游的美差轮到他了。一般惯例,这一次出游归来,潘又安就算是贾琏的铁杆心腹了。
若是长期与主子私密相处,还不能成为主子的心腹,要么人品有问题,要么才智有问题,总之前途到了头了,就此沦落为低等奴才。
潘又安得到消息十分激动,自思自忖,一旦成为二爷的心腹,二奶奶也要给些面子,那时再求二爷作伐,求娶表姐,舅母再想攀龙附凤,也不敢驳二爷的面子。
他心里暗搓搓立志,这次出去,必须好好表现,让二爷知道自己的才干,借以获得二爷的青眼,又很怕兴儿昭儿两个前辈使绊子,阻扰自己的前程。
熟料,二人待他竟比往常还要热情,一贯机灵的潘又安看不懂了。
却不知兴儿招儿两个如今胸怀大志。
他们可是二爷兴家立业的左膀右臂,只恨自己做得不好,不能多多招揽人才,耽搁主子的大事。潘又安是主子特别挖掘回来的理财干将,他们拉拢尚且不及,岂会吃醋。
是故,贾琏身边的权利交接,空前和谐。
这日傍晚,贾母依然在荣庆堂设宴替贾琏践行,这一回,贾赦在座,贾政十分规矩。
倒是贾赦在席间高谈阔论,再不辱骂儿子,反而大谈贾琏的成就与前景,言称吾儿深肖先祖遗风,必定前程锦绣。
然后,露出一副吾有此子与有荣焉之嘴脸。
贾赦这一通嘴炮,吹得贾政心头愤然坐立难安。颇有先祖遗风,一向是贾政的专项誉称,他也怡然自得几十年了。
如今却被他大哥大言不惭替他儿子抢去了。
贾政岂能自在?那脸黑的简直没法看了!
贾琏一向挨他老子骂惯了,贾赦乍然变了口风,贾琏受宠若惊,暗爽之下酸楚俱全。
宝玉一般见了贾政如同避猫鼠儿,今日却在贾母与贾赦的双重宠溺之下,恢复些许活力,带着兄弟侄子上前给贾琏祝酒,几人话语虽有不同,都是一个意思:荣登榜首,蟾宫折桂。
贾琏这次很热情的接受兄弟侄子的祝酒,且不吝褒奖之词,把宝玉贾兰十分夸赞一番:“宝玉、兰儿,俱是人中之龙,将来必定青出于蓝,稚凤清于老凤声!”
这话真正挠中贾母的痒痒肉,一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满脸的笑意,气氛十分温馨和谐。
三春姐妹也一起上前给贾琏这个努力进取的哥哥敬酒,说实话,有个聪明能干的哥哥,让她们莫名的多了些幸福感。
这回三春姐妹却是以迎春为首:“祝愿哥哥从此青云直上九万里,脱得蓝衫换紫袍。”
贾琏一听便知这是三妹妹探春的祝词。
迎春实力并不比探春差,却比之差了一份自信与气度。不过,她今日能当众说出这番话,已经难能可贵。
贾琏高兴的饮下此杯,心情却很复杂。
他当然要扶摇直上,身着紫袍,立足朝堂。真到那一日,便是他清算铲除二房之时,那时贾琏唯一愧对就是这个聪明伶俐的堂妹子。
可怜探春前世背着庶出的枷锁,最终为了家族兴衰背井离乡,老死域外无人知。如有可能,贾琏会尽量照应这个同病相怜的三妹妹。
是夜,贾琏与凤姐作别。凤姐这里是柔情蜜意,贾琏也是情难自禁,哎哟,正是说不尽的郎情妾意,采不完的蕊枝花蜜。
那一番境况,正可谓狂风吹不散连理枝,霹雳打不散痴鸳鸯!
这俩人生生死死相纠缠,烈火焚身不罢休!
这一番境界,真是秃笔也难赘述,不说也罢!
翌日卯正,夫妻们起身话别。
贾琏心知凤姐担心什么,遂言道:“我不在家,你自个好生调养,准备好沃土,待吾回耕,那时一举得男也未知。”
凤姐扭扭捏捏,把脸一红,却是心里甜蜜,嗔怪贾琏一眼:“二爷怎知咱们生的不是女儿,必定一胎得男呢?”
贾琏满嘴抹蜜:“只要是我媳妇生的,男女我都不嫌,先生女儿更好,正好可以照顾弟弟。”
凤姐顿时迷了心窍,喜盈盈直点头:“妾身都听二爷!”
贾琏捏捏凤姐玉手:“我的事儿要抓紧,自己身子多保养!”
凤姐手里捏着贾琏修长的手掌摩挲着,眼里情义化不开,睨着贾琏只要滴出蜜来:“二爷出门在外可别玩野了心,好歹想这些家里人,须记得我与平儿在家盼着等着呢!”
贾琏眉开眼笑,搂着凤姐细柳腰,手指在她眉梢上轻轻描:“我记下了!等我忙完了这茬,我一准回来好好陪着你,咱们还有一辈子要过,时间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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