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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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常伴太后左右的大嬷嬷站在正屋门口,身着枚红色袄,面容养护得当,并未显出六十多岁的老态,似在等人。

她见陆质一路打院外走来,脸上笑意盈盈,离得还远,就福了福身,道:“见过豫王殿下。”

陆质走近,冲她点点头:“见过姑姑。”

“今儿来看老祖宗?”大嬷嬷替他打起棉帘,一面将他往里迎,一面道:“太后前儿还念叨您呢。今日倒巧,前脚侧妃来,后脚殿下也来了。”

陆质听见她说紫容,脸色未改,道:“他常年在府里,或是有些自由,怕哪里规矩不对,再冲撞了皇祖母。”

说着话,便进了外间。太后正倚在榻上,手持一串佛珠,在慢慢地滚。两个年纪挺小的宫女跪在一旁给她捶腿。

并不见紫容。

刚才未绕过屏风时,大嬷嬷便冲里头笑道:“太后,看看是谁来了。”

太后此时见了他,脸上也是堆满了笑,坐起身来,忙着命人给陆质设座。

“打你父皇那儿来?”

陆质落座后,太后笑着问。

陆质恭敬道:“是,孙儿下朝后便去了御书房,这会儿才得空。许久未见您,就想着来看看。”

“知道你孝顺。”太后挥挥手把捶腿的宫女打发出去,殿内只剩下了三个人。

大嬷嬷先后给太后和陆质各奉上一杯茶,太后端着茶杯轻轻吹了两口气,啜了一口,道:“朝上可说了什么?”

陆质道:“并无什么要紧事。”

“我却听着一桩。”太后道,“满朝皆急你大婚的事,不光内务府急,现连礼部都坐不住了,是也不是?”

陆质道:“父皇已训过孙儿,不该让长辈们着急,孙儿知错了。只是这事也不能急在一时,待有合适的人家,再慢慢……”

“怎么没有?”太后笑眯眯的,又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远的不说,裕国公,你舅爷爷家的小孙女,过年刚十四。听说样貌是一等一的好,教养更是不错。十五那日,她奶奶进宫来找哀家说说话,恰把她带在了身边。哀家瞧着,和质儿很是相配。”

陆质一手握在椅子的扶手上,微微用力,顿了顿,面上轻轻一笑,道:“裕国公家的女儿,自然是极好的。”

太后很慈祥地道:“谁说不是呢?你父皇还同哀家说,愁你不肯娶,祖母却知道你的心。你模样儿好,又尊贵,是选来选去,挑花眼了?”

陆质略低下头,像是被说中心思,不好意思了。过了会儿,他突然道:“突然想起来,刚才大嬷嬷说,孙儿府上的侧妃今日进宫,来了祖母这里,却没见人,可是已经回去了?”

太后放下手中茶杯,脸上笑意未消,道:“是哀家叫来的,来了才看见,他的身子像是有些时候了,倒难为他还肯动。哀家想着,或许还是男孩儿心性,心大。要是懂些养身的女孩儿,到刚显怀,便不出门了。”

他们逼着进来的,现在轻飘飘一句话,就成了紫容不会爱惜自己的身子,也不省的当心肚子里的孩子。

陆质垂眼应下,压住了嗓音的艰涩,没有为紫容辩解,只道:“他……九个多月了。自怀上以后,身子就不怎么好,所以娇惯了些,回去,孙儿定会多教教他,今日……”

“这还要你教?”太后语气有些不好了,“也是,你们内院没有主事的,女人的活儿都要压到爷们儿们的头上来。要是早早的大婚,有个能拿主意的正妃,这些事哪用得着王爷来操心?”

见不着紫容,不知道太后把他弄到了哪里,陆质的一颗心便似在油锅里翻滚。热油燃起的火从胸口灼到喉咙,烧的他全身都痛,却还不能显出来。

只能再诚诚恳恳地认错:“这都是孙儿考虑不周,松散惯了,还请皇祖母多疼孙儿些,莫太责怪他。”

“哀家还不够疼你?只说给你挑的这个正妃,叫你几个弟弟知道了,就定要怪哀家偏心。”

太后又将话头引回来,陆质知道,今日不得他一个准话,太后是不会轻易叫他把紫容带回去的。

太后等得起,三言两语就能将他的话打回去。再不行,只宣个太医来,说紫容的身子不宜挪动,只怕两个孩子就要生在这永宁宫了。

“皇祖母说的,孙儿都记住了。”陆质这时候还只道他们大不了只是要自己娶妃,紫容毕竟身子沉了,太后心里再不喜,也不能怎么为难他。

可是就算不为难,他也必定是要带回去的。

他的花妖什么都不懂,心思最澄澈,胆子也是最小的。离了王府,自己又不在身边,不用别人怎么作弄他,只寻一间黑屋关上一天,大概就要被吓得魂不附体。

故而陆质闭了闭眼,最后道:“裕国公的孙女,就很好。”

“正是这个理儿。”闻言,太后终于喜极颜开,再喝口茶,伸手叫大嬷嬷来扶她,边对陆质道:“坐了一天,哀家也乏了。你那侧妃在后边儿小佛堂,带了回去。看着快下钥了,别给关在宫门口。”

陆质答应着,被大嬷嬷叫进来的小宫女带去了小佛堂。

时辰不早不晚,天光似亮又暗,他疾步行到佛堂门口,看见玉坠在门口垂头站着,身边守着两个侍卫。

她听见动静抬头一望,满面都是泪痕,张口要说话,却没发出声音。

陆质此时才心头一凛,跨步迈进了佛堂。

佛堂门的窗户纸都比别处厚些,他伸手推开门,顺着门缝射进几道光线,细小的尘埃在光路里起舞,衬的其余地方更加昏暗。

抢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纯金的释迦牟尼佛像,下设香案与瓜果。整间屋子充斥着淡淡的香火气,却没有佛气,只感说不出的压抑。

紫容在佛像下背对门口跪着,跟玉坠一样,身边守着两个侍卫。

他身形瘦削,不知跪了多久,脊背却还是挺直。

是高耸起来的肚子让他不得不挺直。两个孩子坠下去,压的盆骨几乎要生生裂开,那种痛难以想象,拿锋利的刀刃去割开皮肤的痛,也只是它的零头。

隐忍却又持续的闷痛,随着时间流逝,细密地切割过身体的每一寸。

而自膝盖往下却相反,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紫容在眩晕中迷糊地想,这样好些,也许是他天生耐跪呢。

他知道殿下早晚要来接他,到时候要是哪里都痛,岂不是要让殿下难过?

陆质一步步走的缓慢,他在紫容身边蹲下,险些没撑住坐了下去。

花妖好不容易被养回来一些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煞白,眼神涣散。见了他,没像想象中那样张着手要他抱,更没眨眨眼就落下一串泪、瘪着嘴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他安安静静地跪着,对陆质的靠近无知无觉。垂眼不知在看哪里,冷汗从额上一颗颗砸下去,领口湿了一片。

几个蒲团叠起来扔在一边,花妖却直接在地上跪着。

陆质喉咙里窜起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他的脸死死绷着,单膝跪地,解了大氅盖在紫容身上,伸手将紫容抱了起来,走出阴暗的佛堂。

玉坠小跑跟在后面,时不时发出几声压抑不住的抽泣。

太阳在西边的山脉下隐去了半张脸,他们三人走在青石板铺就的整齐的宫道上,晚风习习,吹过每个人的脸,也吹起陆质的官服下摆。

夕光洒在紫容惨白的脸上,温柔,又显得残酷。

紫容的两条腿软趴趴地自陆质揽着的膝窝耷拉下去,随着走动一晃一晃,似两根立不住筋骨的锁链,没有一点生气。

他亦没有意识和力气用胳膊去抱陆质的脖子,靠里的那条手臂搭在肚子上,靠外的那条同小腿一样,垂在身侧。玉坠不时帮他收起,却很快又会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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