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蓝的天幕降下,云形随意交替变换,将弯月遮掩。
顾重明最初是挺直腰背坐在马扎上,渐渐地他开始弓腰,最后实在受不住累,便将马扎搬到墙根下靠坐着。
其间有一回困极了,他闭着眼睛张着嘴睡了过去,抱着小虎的双手渐渐垂下,接着身子一歪,整个人从马扎上滚下去,摔了个大马趴。
但他揉着胳膊腿呲牙咧嘴爬起来的时候却没有抱怨半句,而是首先安抚了同样摔了个跟头的小虎,还不忘关注周围是否有司幽回来过的痕迹。
空中树影里,司幽心里越发难受。
说他是傻书生,他还真傻。明明有千百种选择,他为何就偏偏要选这最折磨的一种?
而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
整整一天两夜,司幽没想明白,可朝霞初现日光熹微之时,树下的顾重明却清醒而淡定了。
他的脸带着彻夜未眠的疲倦,眼神饱含被狠狠伤透后终于死心的绝望。
他将小虎放在地上,收好马扎抱在怀里,起身自言自语道:“我等了他一天一夜,他没有来,我以后不会再找他了。”
司幽心中猛地一收,浑身被凉意袭卷。
“我比他强,我至少不是缩头乌龟。”顾重明从袖中取出“傻折扇”,弯腰交给小虎叼着,十分不舍地摸摸它的脑顶,道:“虎将军,如果他一直不回来,你就来找我,我照顾你。信物在此,一言为定。”
说完,顾重明转过身,将马扎抱在胸前,凄凉地走了。
小虎叼着折扇,蹲在院门口连连发出悲戚的“嗷呜”。
顾重明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尽头熙攘的人群里,司幽看不见了,唯有一颗心仿佛被放在了油锅上,翻来覆去地煎。
皇城。
萧玉衡站在勤思殿外,见贴身服侍承宣帝的太监侍从皆在,不禁疑惑。
“陛下在里面么?”
首领太监躬身,“回君上的话,圣上正在殿中议事,不让奴才们近前伺候。”
“哦?”萧玉衡更疑,“陛下在与哪位大人议事?”
“这……”首领太监艰难尬笑,将身子躬得更低,“是周相家的小公子。”
萧玉衡一愣,沉思片刻后,径直向前。
首领太监上前一步,“君上恕罪,圣上有命……”
“陛下不让你等伺候,但可曾专门吩咐,本君亦不得入内?”
“这倒没有,只是……”
“那便是了。”
萧玉衡一拂宽大的袍袖,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在宫中时日又短,一贯恭谨温和的外表下不知藏着怎样的脾性,首领太监不敢再拦,只得退后一步。
萧玉衡吩咐自己的仪仗暂候,独自步入殿门,厚重的锦衣拖行于光滑的石板路上。
他放轻脚步靠近正堂,最后站在侧窗下,静听其中动静。
殿内唯有承宣帝与周文章,承宣帝靠坐于案后宽椅中,周文章侍立于侧,君臣之间似乎挺熟。
承宣帝道:“你的婚事办得如何了?”
“谢陛下关怀。”周文章道,“婚期定在下月初七,两府管事正在安排,草民并未操什么心。”
“七夕佳节?应景。”承宣帝抿了口茶,“待你婚后,朕安排你入朝廷,到时你爹就会对你刮目相看。”
“多谢陛下。”
承宣帝执起茶盏,“夏祭上那些人处理干净了?”
萧玉衡心中咯噔一下。
周文章袖手垂目,“陛下放心,都已妥当了,草民的爹近日正督促刑部查,什么都没查到。”
“那便好。”承宣帝放下茶盏,“对了,听说司幽与那个顾重明好上了?”
周文章道:“**不离十。”
承宣帝靠进椅中叹了口气,“朕有时也不知这么做究竟对不对。”
“司幽身在京城,又沉溺于儿女私情,陛下会很放心。”
“这倒是。”
承宣帝抽出案上的一份折子,“说起顾重明,朕原本以为他只是有些小聪明,会闹闹笑话而已,可如今看来,此人颇不简单。此折谏停裁太常寺,议内廷外廷之辨、道革新缓急之别、论典仪章事之重,还委婉提及朝中众臣牵连,格局眼光非同一般,言语措辞又恰到好处,难怪说他是状元之才。他要真跟司幽好上了,一文一武岂不是……但是如果朕能……”
突然,紧闭的门扇轰然推开,一身玄色宫装的萧玉衡逆光站着,殿外远方战战兢兢跪了一地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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