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折柳送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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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秀之是真的喜欢动物。这种喜欢使他在徐家照顾兽栏时十分快乐,也在他不得不拿兽栏里的动物试验药性时十分痛苦。

后来,他离开了徐家,成了专门治疗动物的兽医。

因为他毕竟学的是治人的医术,兽医是自学成才,所以在丹阳,孙秀之是庶人最尊敬的医者之一。

徐家“有救无类”,但也从没有给畜生治过病,但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负责耕地的牛、负责拉货的骡子和驴一旦生了病,全家人的生活也就过不下去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从来没有治过这么多病马,这些因为疲惫或疾饿而饱受折磨的灵物让他心都碎了,得知这里的战马都遭受着什么,哪怕没有师父的儿子那封信,他也是愿意来的。

他在牛首山大营住了半个月,几乎是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救治这些战马上,但在这半个月里,也还是有不少马没熬过去,陆陆续续的离去。

剩下的慢慢调养,倒也有些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灵气,它们也知道自己是被谁救的,对孙秀之也格外亲近。

正因为如此,孙秀之偶尔会住在马厩这边,随时照看病马的伤势。花夭和大黑告别之时,孙秀之恰巧就在附近。

“大黑,你要乖一点,那个马文才不是坏人,但是你也不要任性,好不好?”

“我会来接你的,祖训绝不可违,但是我现在没办法带你回去……”

“这些马还等着你当头儿呢,你就留在牛首山大营,乖乖带你的徒子徒孙们,也好不让它们堕了河西马的名头……”

“你看我怎么傻了,你是大宛马,和河西马有什么关系?”

夜色之中,孙秀之躺在干草上,听着马厩里的年轻将军对自己的宝马絮絮叨叨,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岁月静好。

他很佩服花夭这样的人,能为了自己的目标一往无前,绝不回头。白袍骑一开始并不喜欢这个魏国的将军,但她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一点点磨平了别人对她的怀疑,也磨平了别人对她的偏见。

有时候他想,再也没有一个将军会像她这般,如此真心实意地帮着他治马。也许也有人有这样的力气,但那一身匹夫难当的力气,不应该是用在马身上的,而是应该用在人身上的。

不是工具,不是折辱自己,她把这些马也当成了同袍。

这几天花夭每天都来和大黑说话,孙秀之每天都藏在干草里,头枕着一轮明月,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

孙秀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已经预感到了这位花将军要去做一件什么大事,而这件大事是所有人都要阻拦的,为此,她甚至要放弃自己的半/身。

他看出了所有的不对,却选择了不说。

所以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吃惊。

“什么叫花将军留书离开了?”

约好的操练时间花夭没来,陈庆之以为花夭身体不适,派了个小兵去看,却发现花夭的营帐里人影全无,只在案几上留了封信和一本册子。

陈庆之将信展开一看,便变了脸色。

信倒是写的平铺直叙,先是向白袍骑和梁国皇帝致歉,而后告之自己为什么不能再留在南方,最后说明自己已经趁夜离开了牛首山大营,将会一路北上,回归故国,勿要挂念云云。

又提及自己匆匆离去,无法携带家传宝马大黑,便将此马转赠给马文才,望能好好对待云云。

“咱们大营本就在城外,连等待开城门都不必,若是花将军趁夜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几个副将大感不妙,有些慌张。

自从朱吾良出了事,不少人盯着白袍骑,陈庆之和马文才来这里一个月,已经将这里的沆瀣之气一扫而空,好不容易白袍骑有了些起色,花夭却突然这样撂挑子跑了,实在是有些不厚道。

要是再不客气点,就是没有信义了。

“这是什么?”

另一个副将看着陈庆之手中的册子,好奇问。

“这是一本……”陈庆之表情有些复杂地说,“教导如何训练骑兵的手书。”

他草草翻了下,花夭写的很细,几乎将每个方面都考虑到了,也在每一个训练的过程前注明了该有谁做示范、又由哪一个副将来教导,相比起她大包大揽教导一切,这样的手册其实更适合白袍骑。

毕竟,花夭虽然是百里挑一的骑将,但对梁国来说,基本是万里挑一,而她的身份注定她不能长久的留在梁国,比起所有人的士气和军心都压在花夭一个人身上,像这样各授所长才是一支军队良性发展的前提。

“咦?”

陈庆之何等人物,匆匆一扫便明白了花夭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再翻翻册子,越到后面,花夭写得越细,显然这个问题她从一开始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而这本册子,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显然来的第一天就在写。

花夭家世代都在怀朔教导军户,家里也不是全是天资聪颖之辈,有时候遇到才能平庸的孩子也能坐稳这个位置,靠的就是“各施所长”。

有这本册子,即使花夭不在这里,亦能训练出合格的白袍骑。

其余几个副将也看出来了,传阅册子的手不禁颤抖。

对于任何一个将门来说,如何训练一支精锐的办法都是严格保密的,也是一个家族能迅速崛起的根本。

更别说这样“因材施教”,彻底按照白袍骑量身打造的训练方法,若非是自己亲自带兵,轻易不会有人拿出来。

“这……这花夭,到底……”

几个副将有些弄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心系故国,恐怕早就生出了去意,只是无法随手放下白袍骑,所以才有了这物。这次,是我们承了她的情……”

陈庆之拿着手册,也是一声感叹。

“向陛下禀报的事,便交由我。”

有了陈庆之安抚众人,又按照手册上的继续安排今日的训练之事,牛首山大营里倒没有因为花夭的离开而混乱起来。

倒是孙秀之那里因为无人压马有了点小麻烦,但他本就不是什么孱弱之人,能给牛接生的又能多娇贵?于是他只是多叫了几个士卒压住了那些马,虽然没有花夭使着顺手,但也多花不了多少时间。

马文才回来的时候,便是这样一片祥和之气,让他不禁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难道他们没有发现花夭昨夜走了?”

马文才心道。

这也未免太平静了?

还好有人见了马文才来,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恐慌凑上前来,三言两语把花夭走了的事情对他说了。

为了避嫌,马文才这两日都没来牛首山大营,而是留在宫中帮着做些跑腿的事情。

“册子?什么册子?”

马文才心里一凉。

“陈将军在那里,您去问。”

那士卒也没见过那本“兵书”,据说是本拿到了就能练出骑兵的宝物,几个副将都将它视为重宝,连靠近都不让。

马文才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见到了几个副将后,才知道陈庆之匆匆入宫去了,正和他错开了。

“你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花将军走的时候把那匹大宛马送给你了!”

胡副将拍着马文才的肩膀,满脸都是羡慕。

“不过也只有你这样的贵家公子才养得起这样的好马,给我们我们怕是要饿瘦了它。”

他话说的体贴,其实谁都知道是开玩笑的。

一个骑将拿到了好马,又怎么可能饿瘦了自己的战马?更别说这位胡副将不是之前和朱吾良同流合污之辈,而是被排挤出去的第一批白袍骑里提拔上来的。

马文才连忙做出一副震惊的样子,演技好到所有人都没看出端倪,再提到那本“册子”,正在教导跨越障碍的副将恰好回来,将那册子往胡副将手上一递:

“休息一刻后练习队列,这是你的活儿。”

在白袍骑的骑兵被选拔为骑兵之前都是合格的士兵,他们主要训练的是配合而非骑射,如何在行进过程中不因一个人的失误拖累全局、如何在发起冲锋时保持马身一致,这些都需要旷日持久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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