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祝英台来说,这些事情非常的无趣,哪怕得到了所谓“茅山道门”的认可和尊敬,对她来说,也并没有能让她更加精神一点。
至多在过程多,她对于那个叫“陶弘景”的道士能够反推出湿法炼铜有些惊讶罢了。
其实也不怪祝英台太淡定,实在是后世人一谈起“茅山道士”,就总想起什么扎纸人、画符咒的那种骗子,她本身了解化学的性质,对于所谓的“点石成金”就没有古人那种狂热的兴趣,也缺乏对这种化学反应的敬畏,所以会在听一半时睡着,实在是她能够做得出来的事。
但对于孙进之来说,这就有些伤感情了。
梁山伯敏感的察觉到了孙进之的沮丧和伤心,他不愿祝英台惹上麻烦,所以一边动了动肩膀让她睡得更舒服,一边小声地解释:
“她今日忙了一天,应该是非常劳累了,这里也有客房,我让下人带道长去客房休息?”
孙进之并不知道祝英台是女人,但他在祝英台的房间里守了很长时间,也知道她回来连衣袍都没脱就倒在床上的事情,于是那股憋闷终于散去不少,诚恳地道了歉,自己起身出去找下人送他去休息。
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孙进之是个不太懂礼数的人,却不怎么惹人讨厌。
至少知道为别人着想,梁山伯要托着祝英台让她好好睡觉,就不让他大声喊下人吵醒后者。
没一会儿,又有下人悄声进来,在梁山伯身旁放下温热的帕子和干净的铺盖,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大概是孙进之提醒的。
赶来这边时,梁山伯已经洗漱过睡下了,所以这些应该不是为他准备的,梁山伯愣了一会儿,才有些笨拙的轻轻调整了下姿势,将祝英台靠在他身上的姿势变为卧在坐席间,而后拿起帕子,轻轻给祝英台擦了下脸和脖子。
她和大部分足不出户的闺秀不同,因为一年四季都要“上班”,皮肤并没有那般的白皙,却带着些寻常闺秀少有的血色,眼睛阖上时,卷翘的睫毛柔软地覆在眼皮上,看起来异常乖巧。
睁开眼睛时,却是那么古怪精灵。
梁山伯不敢多看,轻轻擦了几下后,就收回了手,又给她盖上被子,才悄悄退出了屋子。
第二天祝英台醒来时,梁山伯自然早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她从温暖的被子里钻出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才发现自己并不在自己的卧室里,而后关于昨夜的记忆才涌了上来,让她动作一僵。
再一看自己身上衣服都是好好的,还睡在坐席上,祝英台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梁山伯不会觉得自己特别邋遢?
连衣服都不换,穿着外衣就上床,阿不,就在应该坐的地方睡着了。
转而一想,那个有洁癖的不是梁山伯,而是马文才,要是昨晚在这里的是马文才,哪怕她已经睡着了,也一定会把她打醒,然后严厉的让她洗漱更衣上床铺去睡,否则就没有“士族之仪”云云。
这么一想,还好昨晚是梁山伯过来了。
她心情好了起来,便唤人进来给她洗漱。结果门一开,进来的不仅是仆人,还有道探头探脑的声影。
祝英台觉得这人不是不通礼数,简直就是缺心眼,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让人把门关上了。
等洗漱完了,重新打开门,孙进之这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怕你又一大早不见人影了,所以只好在这里守着。”
见祝英台没有搭理他,他也没有羞愧,就这么站在门外,问了祝英台几个化学问题。
对方是问化学问题,而不是拉家常攀交情什么的,祝英台也没就为难他,尽量用这个时代能够理解的语言回答他了。
结果这话匣子一开,孙进之看着祝英台的眼睛亮晶晶的,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宝藏的巨龙,背后要是有尾巴肯定都摇起来了,马上迫不及待地又问出了一大堆问题。
问题太多,祝英台就听清楚了前面两个,而且还不是那种能一句话解释完的问题,她的肚子还在咕噜噜叫,门口却堵着这么个清早来“求教”的,简直是头痛。
还好,梁山伯担心祝英台这边的情况,清早过来看了一眼,见孙进之在他门口堵着,再见祝英台在里面愁眉苦脸的样子,便大致猜出了情况,上来解局。
“我的牛车到门口了,来送祝兄去马兄那,顺路一起去办差。”
他的笑中有不容拒绝的客套,“孙道长白天要无事,可以想想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不妨在纸上写下来,待英台回来了再看。”
看是看,答不答就是她的事了。
祝英台如临大赦,拉着梁山伯的袖子就要走,孙进之下意识追出几步,才想到这两人好像是有官身的,不能一天到晚在家里帮他答题,只好摸摸脑袋,真和梁山伯说的一样回房间写“卷子”去了。
两人一出了宅子,祝英台就炸了。
“你还让那缺心眼住我那?他就差没站我床头问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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