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一阵沉默,熙元帝冕旒后面的一张老脸难得有一点害臊的感觉。
咳咳。其他倒也没什么,就是……要是被当殿拒绝了,会不会很丢人啊?万一人家公主只想嫁个年轻才俊,不喜欢他这个老头子怎么办?熙元帝在心中焦虑的想。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回纥时辰,只见他虽然连头巾上都写着尴尬两个字,但依旧能腆着一张脸对熙元帝拱手道:
“陛下是认真的?”
“自然。”熙元帝点头,这有什么好不认真的。天下美女都进他后宫才好呢。
回纥使臣往回纥公主看去一眼,只见回纥公主幽怨的瞥了一眼祁昶,暗暗咬了咬唇,旁边的使臣与公主用回纥话交流了两句,镇国公跟回纥交手多年,能听得懂回纥话,知道使臣这是在劝公主,反正是做妾,做皇帝的妾比做太子的妾好云云。
在回纥使臣的竭力劝说之下,回纥公主终于点下了头。
“承蒙陛下厚爱,公主说愿意。”
使臣上前回禀,熙元帝连连点头:“好好好,好啊。今日朕生辰,朕觉得很高兴!哈哈哈哈。”
熙元帝十分满意这个生日礼物。
群臣对这位酷爱美人的帝王简直没话说,镇国公也是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祁昶鼻眼观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回纥公主与回纥使者已经谢过恩,被人引出殿去休息了。
半个时辰后,朝上大事商量完,准备要去参加生辰宴会,受邀群臣三五成群往规定的宫殿走去,镇国公追着祁昶出殿,两人边走边聊。
“殿下,为何不要那回纥公主,不过是个侧妃的名义而已,如今她成了陛下的妃嫔,陛下那个人……唉,这回纥公主今后的影响有多大,现在谁也说不准。”
镇国公突然感觉带个回纥公主回来和亲,似乎做的有点不对。
祁昶倒还算平和:“舅舅不必如此,父皇只是看着荒唐,他有分寸的。”
镇国公的表情一言难尽,只是身为人臣,实在不好明说:你父皇他有个屁的分寸。
“陛下素喜美人,那回纥公主又生的那般美貌,万一……”万一那傻皇帝被美色所迷,直接立后的话,那镇国公这件事办的就是错的问题,是大错特错,将来到地下没脸见姐姐的那种大错特错!
祁昶知道镇国公在担心什么,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得出了个结论:
“不会。我了解父皇,他不是那样的人。”
镇国公:……
真的很想知道太子殿下对他那位连边关都听说过他的荒唐艳史的君王,是哪一点得到了前途无量帝国太子的信任。
祁昶见镇国公一脸不信,又道:“父皇虽不说励精图治,但也慧眼如炬,任人唯贤,除了女人有点多之外,基本上没什么缺点。”
熙元帝如果听到儿子对他这番评论,想必能够死而无憾了。
镇国公不是熙元帝的儿子,所以不理解太子这种蜜汁自信从何而来,但他又不能明说自己不相信熙元帝,只得改换话题:
“其实我还是觉得,由太子纳那个回纥公主为好。”
祁昶果断摇头:“我有正妃了。”
镇国公看着外甥提起他的太子妃,连素来冰碴子似的脸色都变得柔和不少,镇国公若有所思,忽然问:
“殿下不肯纳回纥公主,是否因为太子妃昨日与你说了什么?”
祁昶目光中露出些许疑惑,不动声色道:“嗯……是……说了一些。”
镇国公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又道:“果然。我就说太子怎会当殿拒绝那回纥公主,原来竟是太子妃授意!我就知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单纯。”
昨日熙元帝召太子妃去下棋,祁昶是知道的,看镇国公这样子,昨天他像是跟小狐狸说过什么,可小狐狸昨晚一切如常,并未与他多言。
“舅舅别这样说,她很好。”祁昶说。
镇国公却很气愤:“她若真的好,真的贤惠,就不该阻拦你。”
“舅舅与她说了回纥公主的事情?”祁昶问。
“说了。昨日我与太子妃下过几盘棋,觉得她确实聪慧,便想提点她几句。”镇国公说。
“舅舅还说些什么?”祁昶又问。
镇国公便把昨日与苏霓锦是说的话都告诉了祁昶,包括五年前祁昶求娶岳澜依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祁昶听的一头冷汗:“舅舅你还真是……哎呀。”
“我真是什么?实话实说而已。你没跟我求过亲?”镇国公性子直爽,直来直去不绕弯子。
祁昶有口难辩:“可,可您同意了吗?您不是没同意?”
“我是没同意啊。”镇国公不觉得自己有错:“你表姐那性格,不适合皇宫。”
“既然没同意,您跟我现在的妻子说这些干嘛?”祁昶无奈摊手。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小狐狸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暴风雨前的宁静?其实心里不知道憋着多大的火儿?
“我,我就告诉她一下嘛。”镇国公看祁昶眉头蹙起,似乎有点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当。
把外甥的□□告诉他现任妻子,好像是有点……
祁昶指着镇国公的手酝酿了一会儿放下,然后又抬起,抬起又放下,想埋怨镇国公几句,可到底是长辈,祁昶自小没了母亲,舅舅一家与他是最亲的,所以尽管觉得舅舅做的这些很不妥,但也不好太过责备。
“哎呀,算了。”祁昶放弃说话,打算要走,镇国公正要追上去的时候,祁昶突然又回头了,盯着镇国公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对他来了句:
“舅舅啊,您今后能不能别惹她,您惹了她,最后还得我去哄,麻不麻烦?唉!”
祁昶留下这么一句很有逻辑的话以后,便转身离去,镇国公盯着外甥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外甥说的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哦。可隐隐又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镇国公一路冥思苦想,到了宴会宫殿外才想明白过来。
不是,她难哄,你可以选择不哄啊。像你父皇似的,雨露均沾,为皇家开枝散叶,多好!
有时候真不明白他这个外甥脑子里在想写什么,明明有那么个花心的老子,他半分没有遗传到,偏偏要做个从一而终的痴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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