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绿浪红栏扑朔迷离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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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捡起来拍了拍,放回原处时,忽然一顿。

陈情顺着她的目光落在榻上。

原本放靠枕的地方,露出半只银色的穗子。

她问:“怎么了?”

三思把那穗子抽出来,置于眼前仔细观察——她一定没有记错,这个稀奇古怪的穗子,与那一晚她在黔中道驿站中撞见的蓝衣人身上的编法一模一样,遇见虞知行的那个晚上,他们在易家所见的养猫的女人头发上也有这个东西。

陈情见她神色有异:“你在哪见过?”

三思下意识地想要回答,脑中却回响起兰颐的警告——

“除了你的两位兄长,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你遇到的这些事。最好把它忘了。否则我都不一定保得住你。”

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三思有些为难地笑了一下。

在陈情的众多优点中,善解人意这一点尤为突出。她不作任何追问,只是笑意稍稍淡了,反透出一股严肃,竟说出了与兰颐一样的话:“不论你在何处见过它,最好给我忘得一干二净。”

三思二度受到警告,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为何?”

陈情起身把那穗子拿走,放进妆奁一个带锁的小盒里,言简意赅:“这是一线牵的信物,分舵主之上的人才能佩戴,用于重要差事联系线人。就连我也不会轻易把它戴出去。”

三思:“一旦戴出去……”

一旦戴出去,必然是在办机密之事,力图掩人耳目的,却被她连着撞破两次……

她捏了捏手指。

指腹尚残留着那穗子锦缎般丝滑柔韧的触感,却被记忆中青郡与辰州乱麻般的血迹浸得腥冷,那冷顺着指尖慢慢爬上来,绕住她的脖颈,愈收逾紧。

黔中道郊野血淋淋的换皮,青郡客栈中的滥杀和绑架,卫三止身上的秘密,还有郭询身边被一刀毙命的侍卫以及随之而来的暗杀……

“三思!三思!”

陈情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三思感到有人在掐自己的脉搏和人中,一阵刺鼻的清苦气扎入鼻腔,才令她猛地清醒过来。

陈情稳稳地摁着三思头上的几个穴位,很是担忧:“又头疼了?”

三思重重地摁了摁脑袋,那一阵急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眼下只剩下余痛,并不严重。

她喘了两口气,发现陈情已经扶着自己坐下。她拿过陈情手里那只包扎得结结实实的药球,凑到鼻端嗅了一下。

这下的感受比先前更加强烈,那苦味极为刺鼻,仿佛刺穿鼻腔直达脑门,她抖了一下,把药球扔得远远的:“你这里居然有我的药?不过闻起来与山上的有些出入。”

“得到你下山的消息,我就备好了这东西。有几味草药是益州独有的,我这里找不到,就用了些旁的代替,效果应该差不太多。”陈情把药包捡回来放进她手心里,“你把它带着——哎,别躲,觉得难闻就多包几层,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三思不甚情愿地捏着鼻子,把那药球裹进了裙子里。

陈情本欲再与她强调一番一线牵的不好惹,但被这么一打岔也就忘了,絮絮叨叨地叮嘱她,头痛症切忌大喜大悲,要好好约束脾气之类的话。三思听得耳朵生茧,觉得陈情这么久没见竟然便得如此啰嗦,堪比岑长望,却也渐渐在啰嗦中消弭了头痛,把印象里那些血腥气抛到了脑后。

二人一同用过晚饭,天南海北地聊了一茬又一茬,直到楼下的账房先生来找陈情理今日的账册,她才把三思放走。

目送下人撑着伞让三思上了马车出了这方院子,陈情才关上窗。

此时入夜,整座楼里都灯火通明。账房先生见自家阁主把客人送走了,于是隔着屏风开始给陈情算今日的收支。

“……西四院结了两个月的银钱,共六百二十三两纹银。”他一边念着账册上的内容,一边看着屏风上灯烛投来的阁主立在窗口一动不动的影子,有些疑惑后者是否在听,“阁主?”

陈情的影子动了一下,继而走到那高高的柜子前,拉开正数第二个抽屉,从中拿出了被三思放回去的那只信封:“你继续说。”

账房先生是阁里的老人了,见屏风后阁主手边的烛火顺着纸张慢慢燃起,只瞟了一眼便不再看,继续扎扎实实地报账。

陈情并没有认真听耳边那些流水般的数字,她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那信封上慢慢跃起的火光,不断地扩大蔓延。

信封明显被拆开过,正面是岑饮乐的字——

“三儿亲启”。

她唇边一直衔着的笑不知何时起就已消失,这使得她平素柔美的相貌变得有几分冷凝锋利。

在火苗就要燎上指尖前,陈情将东西丢入已有月余未用的炭盆,看着那信封连着里头的白纸黑字一点点烧成灰烬,半寸不剩。

此时有人敲门。

陈情:“进来。”

一名小厮进门,隔着屏风弯身道:“禀阁主,展公子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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