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身,手掌拳成肉包状,揉揉眼睛,放下,现出呆愣愣,傻乎乎的一对朦胧大眼,眼角似乎还含着水光。
皇上心思一动,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她柔软滑嫩白皙软弹,以及印了两道红印子的脸蛋。
陈以祯还没睡醒,被皇上这么戳着,第一反应不是气恼,而是抬起眼,继续呆愣愣地睁大眼睛瞅他。
这可爱呆萌的小表情,看得皇上心间愈发怜爱。
他忍不住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像哄宝宝似的哄她:“乖,醒来了。”
陈以祯哈出一口气,终于彻底清醒了。
她理了理杂乱的鬓发,顺了顺略有些褶皱的裙摆,随后,从皇上怀中抽出身,趿上鞋,站好,稳稳当当给他行礼,“臣妾无状,让皇上见笑了。”
皇上低眉,瞅见她脑袋顶一缕翘起的歪毛,没忍住嘴角的笑,干脆大掌俯下,压住她脑瓜儿,顺平了那缕小翘毛。
“瞧瞧你,睡得四仰八叉,头发翘起来都不知道。”
陈以祯闻言探手去摸脑袋,皇上忙按住她,训道:“你别乱动,朕好不容易帮你抚平了。”
陈以祯嘿嘿一笑,再次手并膝前,端正又顽皮地给他行了个礼,“臣妾谢过皇上龙爪恩重。”
皇上无奈望她,摇头失笑。
连续行了两个礼,身子乏力,她干脆顺势倒回身后的躺椅上,还拍拍旁边,热情邀请他坐下,“皇上,坐下来歇歇。”
又高声唤双姝,“将本宫前两日新晒的菊花拿出来,给皇上沏两杯新茶。”
皇上坐下,两腿并拢,紧挨着她温软的大/腿,闻言挑眉看她,“看来你日子着实悠闲,居然还能得空采晒菊花。”
陈以祯顿住,片刻,讪讪一笑,讨好地揪了揪他衣袖角,可怜兮兮道:“皇上,臣妾可怜,臣妾实在太可怜了,这些日子以来,躬于宫务,废寝忘食,好不容易偷闲出去走走,却也只能去最近的小花园,小花园里唯一能让人称道的也就只有这些金灿灿将要垂败的金菊了。”
“所以你就顺便采摘一些回来,晒做秋茶吃?”皇上挑眉。
“嗯。”陈以祯可怜兮兮。
皇上叹息,“爱妃着实令人……”拉长音,突的,话音一转,“不对啊,朕记得你特意宣召了个嬷嬷过来,帮你处理宫务,朕多次听闻,你将那些宫务全部甩手郑嬷嬷和吴嬷嬷,自个却整日里吃香喝辣,逍遥自在。”
陈以祯讪讪,这谁大嘴巴,整日乱传小消息。
旋即,不知想到什么,她怒目圆瞪,小手一拍,“啪!”
“过分!臣妾如此兢兢业业,却还是有居心叵测之人来离间臣妾与您的感情,实在罪该万死,罪无可恕!”
皇上默然,好一会儿,他低头,瞥向大/腿,上头一拳莹白拳头还在磨刀霍霍,不安于分。
他沉默了许久,掀唇道:“皇后,朕知你心情悲愤,但实不值当为这点小事儿劳肝动神。”
陈以祯麻溜收回手,脸上一对明眼亮晶晶,弯成月牙状,“谢皇上体恤,臣妾自当遵命行事。”
皇上无奈摇头。
用过晚膳,两人披上披风,去外头散步。
皇上拉着她的手,男子的手宽大,干燥,温热,陈以祯的小手被他紧紧裹住,一点儿风也溜不到,那丝丝温暖的气息透过她的小手滑入身体四肢,五脏六腑,她感觉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也让她倍感另一个没被握住的手愈发寒冷。
她缩了缩身子,侧过身,将另一只手塞到他披风下。
脸蛋蹭到衣领的茸毛,她皱皱鼻头,如实道:“皇上,臣妾觉得您身上这件比臣妾这件暖和。”
皇上低头,瞧见她冻得泛红的鼻头,不觉莞尔。
他干脆撩开披风,伸展手臂,将她整个人揽入怀抱,低下脑袋,温热的气息吐在她头顶,“怎样?现在还冷吗?”
陈以祯眨眨眼,颇为认真地感受了下,眯眼一笑,“不冷了不冷了,果然是皇上的披风暖和。”
皇上嗤笑,转头吩咐荣盛,“皇后娘娘说了,朕这件披风暖和,荣盛你记得回头自朕库房里找到同样的料子,命针工局做出十件八件来。”
荣盛笑一声,“哎,奴才省的了。”
紧随两步,冷风呼呼地往人脖颈里钻,荣盛忍不住跺跺脚,又搓搓手,瞅见前头并蒂相连的二人,不禁抿嘴一笑。
“照奴才瞧,这暖和的不是披风,是圣上阳火旺盛的身躯,娘娘若实在觉得冷,不若多和圣上待一块儿,圣上龙虎精神,娘娘自然就不觉寒冷了。”
陈以祯愣住,半晌,脸庞蓦的涨红,扭过头,“啐”一声,骂道:“好你个奴才,居然敢开主子的玩笑,本宫看你是屁/股痒了。”
眼角瞥见皇上愉悦舒适的神情,荣盛哪还能不明白,他这些话,皇上根本就没生气,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因此,面对皇后的威胁,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过,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否则若是皇后娘娘一意想惩罚他,皇上根本-c-x-团队-就不会为他操心,甚至为了让皇后娘娘消气,说不定还会主动吩咐人将他拖下去,打上个几十大板。
想明白,他立即弓下腰,半是惶恐半是乖顺道:“奴才有罪,皇后娘娘莫生气,奴才这就退下,立即在您跟前消失。”
说罢,他麻溜转身,屁颠屁颠跑了,跑到最后面,距离最后一个小太监还有十来步远。
陈以祯啼笑皆非,瞪向一直不作声的皇上,“皇上,您这个奴才可真是‘伶俐’啊!”
皇上挑眉,半分没放在心上,“你不开心?朕这就下旨惩罚他多嘴。”
陈以祯忙拦住他欲下口谕抬起的手指,无奈道:“臣妾什么时候说让您惩罚他了,现下他自觉躲到后头,臣妾眼不见心不烦,那便算了。”
皇上眼神转柔,默默将她揽更紧了些,“你就是太纯善了。”
一个奴才罢了,她若是不喜他僭越,随口吩咐人拖下去就是,偏偏她,仿佛还生怕他开口降罚,忙想方设法转移了话题。
若是陈以祯听到他心间话,当真要白眼翻飞,一句简单的玩笑而已,不说她来自现代,一向不习惯动不动就打板子砍头,便是她是纯正的古代人,也没有因着这点小事就打人的道理,更遑论那人还是御前大总管,皇上最为贴心的人之一。
到后来,冷风呼啸,温度越来越低,皇上摸着她冰凉的小手,终于道:“回去。”
陈以祯也走得差不多了,当下点头同意。
再次来到钟粹宫门口,皇上没进去,只给她理了理头发和衣衫,说:“进去,朕要回去了。”
迎出来的郑嬷嬷忙给她使了个眼色。
陈以祯沉默,许久,轻轻一笑,颔首,“臣妾就不送皇上了。”
皇上点头,撒开手,转身,走了。
莹黄的灯火摇曳,明灭不止,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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