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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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明丽的日光洒下,映得佳人容颜如玉。

楚楚的身子酸软乏力,她蹙着眉心,逐渐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金丝玉枕,香衾软被,床前还坐着那位雍容华贵的襄王。

楚楚迷茫地眨了眨眼眸,昏迷前的事逐渐涌入脑海。

“楚楚?”

见楚楚睁眼,襄王伸手想扶她坐起来。

避过襄王失礼的手,楚楚手软脚软地自己扶着床沿坐了起来。

不知道襄王给她下了什么药,她身上虽酸软乏力,小腹强烈的不适感却缓和了许多。

襄王被美人拒绝,也不生气,扬起的笑容灿若三春之桃,“我命人备了你喜欢的菜肴,你身子弱,让丫鬟服侍你起来用饭可好?”

他虽是笑着的,眼底却没有半分喜意。不过一年时光,骄纵跋扈的娇气少年便长成了这副心机深沉的模样。

楚楚不知他意欲何为,又没有力气反抗,只好沉默地被丫鬟们簇拥着梳发挽髻,净面匀妆。

襄王在一旁看着,视线似乎停留在楚楚姣好的芙蓉面上,又似乎在透过楚楚看别的什么。

楚楚不喜欢他肆无忌惮的目光,直直地回望过去,警告道:“襄王陛下。”

襄王仿佛没听出她语气里的警告之意,笑道:“我在。”

楚楚见他厚颜无耻,干脆转而问道:“这是哪里?我的侍从们呢?”

襄王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看着丫鬟给楚楚戴上了那对碧玉镯,才略带满意地回道:“他们无事,这是襄王府。”

这是襄王府?

楚楚心中无限狐疑,他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把自己掳到襄王府,是确信贺时霆无法脱险,还是别有图谋?

“我记得昏……我记得你说要带我见鲁王侧妃。”

襄王当时说那句话,只是希望楚楚主动留下,并不是真心想让楚楚见那个疯女人。

不过既然楚楚人已经在自己的地盘上了,为了哄她开心,让她见见想见的人也未尝不可。

“只要你乖乖的,我就带你去见她。”

楚楚被襄王哄孩子似的语气恶心出一层鸡皮疙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道:“那我们走。”

襄王不知被她这句话中的那个字取悦了,露出一个略带青涩的笑,“先吃完饭,我再带你去。”

此时贺时霆被关在宫中,生死未卜。鲁王侧妃在襄王手上,证明这件事极有可能就是襄王布下的局。襄王要害贺时霆,楚楚恨不得杀了他,哪有心思陪他吃饭?

若不是此刻鲁王侧妃的事要更紧急几分,楚楚断然不会给襄王什么好脸色,“我要先见鲁王侧妃。”

从楚楚醒来开始,襄王就连连被拒,他桃花眼中靡丽的笑意不甚真切起来,强硬地攥住楚楚的手腕,拉她去了花厅。

楚楚厌恶襄王的触碰,又挣脱不开,恶心得几乎欲呕。襄王走得快,她身子乏力,跌跌撞撞地被拉扯着往前跑,差点摔倒。

直到走到花厅里,襄王才仿佛消了气。

他一回头,就看见楚楚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间不断滴落冷汗,赶紧放手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

楚楚扶着椅背,淡淡地看着襄王,眼里的寒意凝成了冰。

襄王没有被楚楚的冷漠吓到,反而被她清灵澄澈的眸子蛊惑,“我只是爱慕你而已。”

他说着,还有几分委屈起来,“你别总是这样拒绝我。”

楚楚被他膈应得蹙眉,念着鲁王侧妃还在他手上,才忍住骂人的**,淡道:“你才几岁。”

襄王不喜欢别人说他年纪小,闻言,华美的脸庞整个板肃下来,露出些狼崽子般恶狠狠的神色,“我不小了!我不仅要你,我还要皇位,我要你做我的皇后。”

他是压着嗓子说的,话里藏着蓬勃的野心。

屋内除了楚楚便再无一人,他说话时毫不掩饰自己充满贪欲的神色。

楚楚丝毫不为他口中的皇后之位动容,“王爷说笑。皇城中想嫁王爷的贵女如过江之鲫,楚楚已为人妻,自然不会是王爷的良配。”

襄王一再被拒绝,桃花眼不悦地眯起。

不过贺时霆离死期不愿,楚楚也很快就不是人、妻了,他不想因这些事和楚楚起争执,就坐下对楚楚道:“先用饭。”

襄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楚楚自然也不会提,白着脸勉强也落了座。

很快,下人们端着一道道美味佳肴进来。

满桌的菜品大多是楚楚在家中吃惯了的,还有几道是京城各大酒楼的名菜,也是楚楚和贺时霆出门必点的。

看得出这桌菜用了很多心思。

可惜楚楚为了贺时霆的事心焦如焚,很久没有好好用饭,肠胃不适,又兼之厌恶襄王,此时是半点食欲也没有。

她闻到熬得奶白浓香的鱼汤味儿,只觉得恶心。

偏偏襄王不知,听说楚楚最近爱喝鱼汤,特意给楚楚盛了一碗,殷勤地端到她面前。

鱼汤端得近了,楚楚被猛烈的鱼腥味熏得十分难受,转身干呕。

她想吐又吐不出,喉口直泛酸,呕得眼角不断溢出眼泪。

恍惚间,楚楚听到襄王怒斥丫鬟的声音,听到厨子被责骂的声音,也感觉到有丫鬟拿着帕子来给自己拭泪。

不知这个丫鬟平日用的是什么熏香,香得楚楚更难受了,呕得连身子都发起抖来。

过了好一阵,楚楚才缓过来,捧着热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啜饮。

襄王见她难受,觉得是自己的过失,好声好气地和楚楚说了一串好话。

楚楚一句都没听进去。她坐在椅子上,看着满桌自己喜欢的菜肴,多看几眼都想吐。

这实在太反常了。

因着全副身心都放在贺时霆那里,楚楚到现在才回过味来,发觉自己最近有多反常。

思及近两月迟迟未至的月事,楚楚心中有了几分确定,掩在宽大袖摆下的手轻轻覆于小腹上。

襄王年岁未到,别说正妃,连个妾室都没有,他见楚楚呕吐,完全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只是一味给楚楚布些味道清淡的菜。

楚楚没胃口,挑剔地看着桌上的菜,这也不喜欢,那也不想尝,为着肚子里的小宝宝,才勉强吃进了几口饭。

用过饭,襄王履行承诺,带楚楚去见鲁王侧妃。

他只让楚楚隔着窗户看鲁王侧妃一眼,就要带楚楚离开。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对着襄王耳语几句。

是皇帝召见襄王。

襄王不知在这个关头,父皇为何突然召见自己,脑中顿时转过无数个念头,心不在焉地让人带楚楚回房休息,整了整衣衫,就要入宫。

楚楚拦住襄王,“我要进去,和她见一面。”

襄王没同意。

楚楚咬牙,忽而扯了扯他的衣袖,“我想见她。”

襄王满心都是宫中的事,他念着楚楚只是个娇弱女子,做不了什么事,又对楚楚拉他衣袖的小动作心软不已,便同意了。

“她就是个疯子,我让人陪你进去。”

楚楚垂眸,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襄王没有功夫和楚楚磨蹭,只嘱咐府中的人好好伺候楚楚,不许对楚楚不敬,便往宫里赶去。

此时,贺时霆正被关在刑部大牢。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等没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也没能从晋王嘴里问出什么——晋王如今不受皇帝信任,只会比贺时霆更害怕事情败露,惹得皇帝厌烦。

几位大臣对这个案子一筹莫展,只查证出贺时霆的确在鲁王死前和鲁王在崎鸣山发生过口角。

昔日鲁王和侧妃起了争执,不慎从崎鸣山台阶上滚落,因为此事太过丢脸,鲁王曾下令封口。这件事并未被传扬开来。

姚废妃被放出来后,对皇帝说出此事,虽不能完全证明贺时霆有杀人动机,但这件事就发生在鲁王死前不久,实在可疑。

鲁王死的那夜,贺时霆正因为晋王丢失玉璧之事在京城大肆搜查,这便更加可疑了。

而偷盗晋王玉璧的皇商孙氏却动机不明,又死得巧合。这桩桩件件,都直指贺时霆。

只是贺时霆和晋王都不承认,且两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那夜贺时霆四处巡查,为众人亲眼所见,根本无法分身去荒凛山杀人。

刑部尚书几人都是办案办老了的。贺时霆身上的巧合越多,查出来的线索越证明他清白,他就越可疑。

他们不敢对晋王用刑,便想对贺时霆用刑。

被皇帝阻止了。

在今晨的再一次审问中,贺时霆隐晦地引导那几位大臣转变思路,去搜查被查封了的鲁王府邸。

这倒是个法子。

几人进宫请求皇帝,允许他们查探被封掉的鲁王府。

事情做到这个地步,贺时霆只需在大牢静候,等待被放出去即可。

昔日鲁王之事尘埃落定后,贺时霆在帮助晋王的同时,也防着晋王以此反手陷害自己。

因此他曾令人细细研究过鲁王府的机关暗道,在里面藏了伪造的晋王和鲁王密谋造反的证据。

无论鲁王之死真相为何,荒凛山上搜出的炸、药和兵器是真的,荒凛山上逃出的三千士兵是真的。

鲁王意图谋反也是真的。

只要鲁王府中藏着鲁王和晋王密谋造反的信件,以陛下的多疑,必会认为晋王狼子野心,无论是鲁王的死,还是自己杀鲁王的事,都是晋王为了排除异己捏造的谎言而已。

到时候无论晋王手上捏着多少铁证,都只会成为他蓄意陷害贺时霆的伪证。

如今晋王没有出手,出手的是襄王。将密谋造反的事从晋王身上推到襄王身上,也一样合理。

那日贺时霆在军营中得知襄王做下的事后,即刻让人伪造了襄王外祖国子监祭酒严肃和鲁王往来的信件,以防不测。

没想到襄王的动作这样快,他刚下完令,什么都还来不及布置,襄王就发现了鲁王的事情,并将之捅了出来。

如今他诱着几个大臣去搜查鲁王府,只要找到鲁王和严肃来往的铁证,那襄王也必然逃脱不了干系。

待搜出证据后,陛下再回过头想,就会发现,谋害鲁王的事一旦被定罪,贺时霆和晋王都将受到惩处,襄王将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而姚废妃的事也太过巧合,能在宫中制造这种巧合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十有**就是严丽妃——襄王的母妃。

这样一来,即使鲁王侧妃进宫,说出对贺时霆再不利的话,也不会有人相信,只会以为她是被襄王买通了,来帮襄王争权夺位的。

贺时霆即便在宫中,无法传出任何消息,也没有算漏一步棋。

他唯一没想通的,便是襄王为何要在此时对自己下手。

纵然襄王年轻莽撞,难道丽妃和国子监祭酒也失了心智,任他胡来?

贺时霆在暗不见天日的牢房中岿然静坐,凝神思索,丝毫不为阴暗潮湿的环境所影响。

牢房被打开一个小窗,饭菜被从窗口递进来。

事情还未有定论,皇帝又对贺时霆格外看重,刑部中人察言观色,给贺时霆送来的饭菜都还不错。

菜肴中有道红烧鲤鱼,贺时霆念着楚楚近日爱吃鱼,便多用了几口,忽而发现鱼腹中的一个竹筒。

竹筒中有张纸条,上书:一切顺利,襄王已被宣入宫。但夫人为襄王所劫,不知去向。

贺时霆原本淡定的脸顿时黑沉下来,他捏着手中的纸条,眼里杀意盎然。

未几,刑部大牢内传出贺时霆高烧不退,昏迷过去的消息。

皇帝本就在为襄王之事震怒,责打了襄王,又传了国子监祭酒严肃入宫,乍然听闻贺时霆昏迷的消息,登时火冒三丈。

“谁让他们用刑了!田恺闻和罗阙呢,让他们给朕滚过来。”

刑部尚书田恺闻此时就在宫中,第一个赶到,兜头就被皇帝砸了个墨玉镇纸,“尔敢违抗圣旨!”

田恺闻哪里敢对贺时霆用刑,但人是在他刑部大牢昏过去的,他有苦难言,被砸了也不敢吭声,跪在地上道:“陛下息怒,臣的确没有对靖远侯用刑啊。”

皇帝怒而挑眉,“哦,那他好端端的进了你的地方,不过一日,如何会高烧昏迷?”

这件事田恺闻也弄不明白,那靖远侯又不是文弱书生,身强体壮的,在大牢内只待了一天,哪里就至于高烧不醒了?

但他唯恐惹皇帝更生气,不敢反驳,只好道:“前些日子刚下过雪,大牢阴冷,靖远侯又受了冤枉,内外寒气相击,一时撑不住也是有的。”

皇帝气笑了,“怎么,倒是朕冤枉了他?”

田恺闻哪里敢答这话。

正巧这时大理寺卿罗阙进了内殿。

皇帝又拿这话问罗阙。

罗阙不敢轻易回答,和田恺闻对视一眼,跪在地上认错道:“是臣等办事不利,没有及时查出真相,平白让靖远侯遭受了冤屈。”

他们说话的功夫,贺时霆已经被送到御书房的侧殿,被几位御医围着医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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