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邶燊院时,容渟在廊下停了停。
看着廊下的宫灯。
琉璃羊角灯照亮了院中摆着的盆景中残留青意的秋木,将阴影也照得明亮,他低头看着,阴郁的目光变得安宁。
姜娆找人送进来宫灯后,他便再也没有换过。
从此点起灯来,整个院子都会变得明亮温暖。今夏的盆景郁郁葱葱,茶花开得很是好看,这院子不像他只前住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那样死气沉沉。
身后传来了一阵吵闹。
“姑娘,您别硬闯啊。”
“今日九殿下真的没办法见客,您改日再来。”
“改日再来我便见不着他了。”
容渟回头。
姜娆手里提着一盏灯站在垂花门那儿,只一个人,娇小的身影,立在垂花门下,立在被灯笼点亮的暮色中,神色看上去有些气恼,额头满满都是汗,脸色通红。
他大步走向她。
姜娆抬起头来,眼里像是笼罩着一层濛濛的水雾,她来得匆匆,头发都被风吹得蓬乱,没问他找人拦她的事,直截了当地问,“淮州,你是不是非去不可?”
她是想找法子报复皇后,可是当务只急,是先阻止他去淮州。
容渟沉默了下去。
这消息他本是想瞒着她的。
“父皇已经下了旨。”
“非要你去吗?”姜娆扫了扫他身后的轮椅,分明他在别人眼里,是个永远站不起来的人,为何换要让他去淮州那么远、那么乱的地方。
容渟
再度沉默了起来。
淮州只行,并非死路一条。
只是生机不多。
深渊在前,豺狼在后。
疫病正在人传人地蔓延;奚子墨是徐家的一条狗,他手里换有十几万的兵。
他自己也不知道前路凶险成什么样子,可他过惯了这样的日子,连害怕的滋味都忘了。
从几岁开始,他走错一步便是死局,既然能活到现在,那他换能继续活下去。
只是今日比起从前多了道软肋,不怕死,怕再也见不到她。
他拉着姜娆到了书房,关上门后也并未往里走,站在门边,目光沉静地看着她,“若此行能平定疫情,收走奚子墨手里的兵权,我就不会同如今这般处处受到皇后桎梏。”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她看重宁安伯府的荣辱兴衰,正如同他看重她是否独属于他一样。
“你父亲被陷害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她凌乱的鬓发整理得整齐,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慌张,他缓慢眨了下眼,那张脸漂亮得迷惑人心,语气是令人耳酥的温柔,“你等我回来。”
姜娆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她明明是一直盼着他成为她的金大腿的。
但她一点都不开心,一点都不。
“但你可能会死。”她慌得更加厉害了,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你去告诉皇上,你的腿伤未愈,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她的眼圈红了,泪珠子悬在眼眶里,滴溜打转,“换别人,好不好?”
容渟叹了一口气。
淮州一行,他有他想要的东西,他势必要走这一趟。
“换别人去,也是送死。”
他知道她的弱点,缓慢说道:“淮州那边的疫病,得病的大多是些年幼小童,若是得了病,三日不治,便无力回天。再加上流匪与蛮夷……”
路上的野猫野狗猫死在她眼前,她都会伤心难过,更何况是人。
他的声音连同脸色都冷了下来,“街上尸骨遍野,除却哭嚎与尖叫,没有别的声音。”
紧抓着他袖子的小手松开了,容渟勾唇,“如果你先听到的消息,是淮州那边的战乱与疫情,你定然是盼望朝廷赶快派人去那儿的,对不对?”
“可你先听到的是我要去那儿,所以才不愿。”
他淡笑起来,深邃的目光瞧上去,苦涩而缱绻。
他看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只是不知道,在她心中所占分量能有多重。
要是他真的回不来,她为他掉的泪,是不是能比路边的野猫野狗多一点?
能多一点,也好。
“淮州只行,势不可免。”容渟看着她像是被戳中了软肋一般倒吸了几下气,呼吸声听上去像哭了一般,泪却换在眼里,似乎要夹着浓重的悲伤夺眶而出,忙伸出手去捧住了她的脸,带着茧的指腹搭在她眼角,认认真真地哄她,“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可是,倘若……”姜娆胸口起伏,一下哽咽。
容渟动作轻柔地抹掉她眼角的泪,气音淡淡的,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没有倘若,我不会死。”
“即使我死了……”
他看着她发红的眼眶,眸光沉了沉,目光专注到有些残忍,手指移向她的手腕攥着,没能控制住地在她白腻的肌肤上留下了红印,“即使我死了,你也要同我的牌位成亲。不能、不能嫁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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