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化王留意的却是另一处细节:“他向你求亲之时,恐怕已是景文他们抵京之后了?是不是在那之前,你已然遇见过他们,后来还将你的身世并王府有人来寻你的事都告诉了姑爷?”
何菁一怔,讶然道:“父亲是怀疑他向我求亲之时,便存了攀附王府之心?那绝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事前如何细致筹谋,都不好推算话说出之后对方是何反应,何菁是真有点惊诧,人家竟怀疑邵良宸是为了攀附权贵才要娶她,这又该如何应对?若是有意将求亲时间说得提前,杜绝这种猜疑也不难,但她又觉得,能给他抹黑一点、将别人对他的猜疑引上歧途,或许也不是坏事,就暂且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反应。
荣熙郡主见她脸色大变,忙来打圆场:“菁菁你别急,你说不是就不是,你父亲是头回见他,自是没有你了解。你们小两口感情好才是真的,别的真假又如何?”说着还向安化王使着眼色。
安化王没有就此多说,自己女儿若被认回来后公开招仪宾,招来的还不都是有心攀附权贵的?他只是眼见女儿对女婿甚为迷恋,担忧女婿用心不诚,将来害女儿伤心。
毕竟在每一个父亲看来,勾搭自己女儿的男人个个都是来拱白菜的猪。
安化王揭过这话题,又去说自家往事,从早上絮絮叨叨地直说到了中午,其间荣熙郡主偶尔插话凑趣,最后还是荣熙郡主提醒到了饭点,安化王才暂停下来叫人摆饭,另也着人唤了朱台涟与邵良宸过来一道吃。
待那两人来了,荣熙郡主便打趣朱台涟:“你不知道,就因你昨日整得那一出,菁菁方才都一个劲儿地往外看,生怕宸儿又要受你欺压,连与父亲说话都心不在焉了。”
何菁满面通红:“姑母见笑了。”
“中午咱们消停地吃顿便饭,晚上再将全家人都聚到一处,叫你认一认,等过几日筹备好了,再邀请周边亲朋好友,好好为你们接风。”席间安化王对何菁小两口道。
何菁与邵良宸连声客套,何菁还问:“饭后是不是我该先去拜见郑娘娘?”据她所知安化城内她就还这一个长辈没有见到,而且郑侧妃如今是有实无名的王妃,掌管着王府后宅,怎么说也该及早去见见。
没想到安化王很痛快地否决:“不必,晚上一道见就是了。以后你们的事都由你姑母分派,缺什么尽管对她说,郑氏那边不必理睬。”
何菁又是一头雾水,怎地这安化王府的后宅是交给姑母管了?
但凡朱台涟在场时,荣熙郡主的大多言辞便是为他说好话:“……你们是不知道,也不怪秦儿多疑,我大哥庆王府那边前几年就来过一伙骗子,那些人冒充我家仪宾的亲戚,说是我家仪宾过世,他们奉我之命过去报丧,也求取办丧事的银两,真个骗了不少银子去。唉,没想到没过两年,我家仪宾真就一病不起过世了,倒像是叫那伙骗子给咒的……”
何菁与邵良宸连说不妨事,到最后都快词穷了。
饭后安化王也不午休了,依旧拉着何菁说话,还留了邵良宸与朱台涟在跟前,这一次没恁多的家族旧事可说了,安化王竟头头是道地讲起自己对各样古帖的研究,附加上临帖生涯上的趣事,什么有人拿了他临摹的帖子当做真迹去骗人,结果转卖了一圈又被他误打误撞买回家来,何菁夫妇倒也听得妙趣横生。
后来荣熙郡主看出安化王精神不济还在勉强支撑,便劝他说女儿女婿远路而来尚未解乏,晚间还要赴宴会客,不如先放他们去休息一阵,安化王才依依不舍地送了何菁夫妻出门。
安化王府里的各个分院子起名都很简约,安化王自己住的正院名叫“桂园”,郑侧妃住的名为“柳园”,朱奕岚的名为“榧园”,眼下荣熙郡主住的叫“梅园”,分给何菁他们住的这所叫“桃园”,园中确实种了好几株桃树,只是适逢初冬,树上只有些干瘪的叶子。
何菁很在心中嘲笑了一番这名字,敢情他们两口子千里迢迢过来,是结义来的。
那三位哥哥的宅院都已分了出去,不在此列。听说要将他们安置于桃园,邵良宸还质疑了一下自己也住在王府后宅有所不妥,安化王与荣熙郡主就接连表示无妨,说王爷有意留菁菁住得近些好常说说话,另也信赖女婿为人正派,不会逾矩。
桃园是座标准四合院,正房是标准的一连五间,屋内陈设又比昨夜所住的客房高了一个档次,荣熙郡主亲自送了他俩过来,将已分配来伺候的下人指给他们看,还连说这园子许久无人住,陈设简陋,定会尽快为他们置办圆全。
邵良宸与何菁少不得又是一番客套。
待荣熙郡主离去,邵良宸就先问何菁:“为何这里是姑母做主?”连他这没看过宅斗文的人都发觉妹妹替哥哥掌管家宅这事不寻常。
“我也不明白,听父亲的意思,似是……”何菁望了一眼屋里仍在为他们整理床帐的两个丫鬟,“你们先下去,这会儿无需伺候了。”
两个大丫鬟应了声“是”,一齐朝门外走去,其中一个名叫烟翠的眼珠转了转,忍不住慢下步子道:“二小姐想是新来还不知道,从前这府里后宅是交由郑娘娘打理,但王爷早已对她行止有所不满,近日才特意请了郡主娘娘过来,郡主娘娘此行就是帮着王爷整肃后宅来的。”
这小丫头倒是挺胆大,头一遭见了主子的面,就敢直言说起旧主子的坏话来表忠心,何菁与邵良宸都露出意外之色。烟翠也有些怯怯的,不知这番话会不会引来呵斥甚至责罚,另一个大丫鬟绮红皱眉瞪她,似是嗔怪她多嘴。
何菁不露喜怒,只淡淡道:“知道了,你下去。”
两个丫鬟告退出去,一出了门绮红就迫不及待小声数落烟翠:“你多什么嘴?二小姐是何性子咱们都还不知,万一她晚间见了郑娘娘,直说听你说了恁些话,你还不得挨板子?”
烟翠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才不会呢,你还不看不出?王爷这回是想彻底撸了郑娘娘的权柄啦,那女人再也别想呼风唤雨了。”
何菁与邵良宸两人都趴在窗根,将这几句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两人相视一笑,何菁道:“看来咱们来还赶上个好时候。”
资料显示,郑侧妃可不是个善性女人,为人自私自利不说,对待下人也十分严苛,动辄发落人命,当初考虑起认亲,何菁最愁的莫过于在这女人手底混日子难受,姑母光是看着就比她好多了,据资料说也是个善性之人,尤其还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怎么也能比郑侧妃对自己更真心关照。
邵良宸却笑得饶有深意:“是啊,只是……但愿别刚过几日,这后宅就满是俊美少年了。”
荣熙郡主除了私生活不检点,确实没有其它的不良记录。
何菁笑道:“你不管家,看待这种事就不着重点。父亲不满郑侧妃管家,那么按常理说,就该将家宅交与二嫂王长子妃打理,可又为何宁愿将姑母从西安请来帮忙,也不愿劳动儿媳妇呢?”
邵良宸这才恍然:“可见安化王与朱台涟确实有着不和。”
这一点他们自方才亲眼所见便有体会,朱台涟面上对安化王十分恭谨,细看却又不像有什么真心的敬爱,依邵良宸观察,二哥对姑母好像都比对父亲更加亲切,而安化王对这个儿子也很冷淡,好像理都懒得理一样。
那么,谁知造反这件事,父子两个又是谁参与其中、谁主事呢?
何菁迫不及待观赏起周遭精致华丽的摆设器具,着实惊叹不已:“真是富贵当属皇家呀,你看人家这痰盂都是玉的,这烛台都是鎏金的,这手炉……这手炉为何这般大?”
她提起炕前脚踏上放着的一个紫铜鎏金镂雕“手炉”来给邵良宸看。那东西确实比寻常手炉大了一圈,形状也更扁一点,就像个带罩子和提手的小脸盆。
邵良宸刚脱了靴子换上舒适的鞋,一见就笑了:“多亏你还没在丫头面前问,这是脚炉,放在那儿让你踩上去暖脚的,哪里是手炉?”
何菁撇撇嘴:“人家是穷丫头没见过世面啊,哪像你!”他可是常出入皇宫的人,自家没有也至少见识过。
邵良宸隔着乌木雕漆炕桌伸过脸来亲了她一口,小声道:“现在你才是金枝玉叶,我是你的上门女婿,是?我就是卖大灯的。”
何菁咯咯直笑。因男子入赘之后,家里的灯笼上不能写自己姓氏而要写妻子家的,就被世人讽刺为“卖大灯”,如今邵良宸成了仪宾,还正好自称姓朱,也真符合了这说法儿。
原来依她听说,世人都很瞧不起入赘男子,当事人也都以此为耻,难得他竟然口无禁忌,这般自我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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