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赶紧让她进来,冻了又该发脾气了。”
其实,五月的天气,已经暖融融了,坐在凉亭里也是晒着日光,很舒适。徐佑整了整龙袍,随后身姿挺拔的坐在龙椅上,一双英武冷鸷的眉眼微微的挑着。半晌又咳嗽了一声,找了个瞧着威严的姿势坐在龙椅上,手指闲散的翻着早已经批阅完毕的奏折,一副道貌岸然的帝王模样。
徐明月一进门,就看到那奏折上朱笔批阅的密密麻麻,不由的勾了勾唇角,都批阅完了,还在这里表现的冠冕堂皇。
“大长公主找朕何事?”徐佑挑着英俊的眉眼盯着徐明月好一会儿,片刻,又一本正经道,“朕忙于政事,不曾注意大长公主。”
伺候奉茶的宫女,垂着头静静的倒茶,耳边都是皇上不咸不淡的问话。
正听着,就听到坐在下首的徐明月,起身朝着他恭敬一句,疏离又冷漠,“明月,是来请辞的。明月想带笙儿去姑苏一趟。”
原本脸上带笑的男人,听到这句,脸上的笑瞬间就僵住了,心里也猛地一抽。明明该正襟危坐,明明该保持帝王尊严,但是腿却自动的朝她走去。
自打上个月顾笙出事,两人的感情像是一瞬间关闭了,她是觉得自己在处理斐儿的事情上存了私心,其实从她说那句‘臣妹告退’,他就知道。
她以前从来不在他跟前称辈分。
徐佑睨了她一眼,眸底的神色冷冷淡淡的,让人觉得很生分很有距离感,“时移世易,你觉得走了,再回来还是大长公主?”
徐明月冷冷一笑,丝毫不买账,“不是便不是罢,我也不一定会再回长安。”
上一刻他是威胁,可是听她这句话,他还是惧了。阴鸷着喝退了殿内的宫女,随后一掌拍在徐明月身后的廊柱上,“你嫌弃朕只是把斐儿关进宗人府,可你明知道斐儿痴傻。他没办法辨别是非,要一点点的教!”
徐明月也不反驳他,只是安顺的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衣袖,“我不过是去姑苏,你如何处置他们这是你的权力,本宫无权插手。再者本宫来去自由,你管不得本宫,本宫也不该进宫给你说。”
徐佑见徐明月这般说,脸色益发的阴沉,心里一股怒火猛地升腾上来。
“来人,关殿门。”
徐明月看着任和带着锦衣卫挑剑挡在门前,不由的冷笑:“作恶自有天收。”
徐佑皱眉,一双愠怒的眉眼死死盯着徐明月。
“你保重,本宫走了。”徐明月转身看了徐佑一眼,决绝的朝着殿门走去,“或者你可以让你的侍卫一剑刺死我,左右他们都对你唯命是……”
话还未说完,腕子就被徐佑紧紧的箍住,他眼珠发红,言语也像是压着极大的怒意,“你怎么就不怕错过朕?!”
徐明月一怔,抬眼迎上他发红的眼珠,却猛地抽出手,“若是本宫十几岁,我想本宫真的怕错过你。可如今,物是人非,你有你的帝位,本宫有本宫的人生。”
“不是物是人非,你是为了顾笙跟朕为敌!”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为了她,我可以跟任何人为敌。”徐明月握紧手掌,表情漠然。
徐佑蓦然冷笑,谁的分离不是早有预谋?
他松开她的衣袖,转身一步步走向金灿灿的龙椅,“好,朕准了你的请求,你走,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徐明月微微叹气,转身朝他背影,微微躬身,“表哥保重,明月告退。”
她一走,徐佑一把抚掉了满桌的奏折,“任和,摆驾月仙殿!”
任和一顿,看了看徐明月益发走远的身影,垂首道:“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兰贵人那里通传一声。”
***
清凉寺,顾笙知道去姑苏游山玩水,立刻眼前一亮,“我最喜欢姑苏,那里真的好漂亮。”
“是呢,当年奴婢还和公主去过一趟。”蓉妞笑着一边收拾包裹,一边说着。
“终于可以跟着嫂嫂出去看看了,都快憋的发毛儿了。”房内的众人看顾笙笑的开心,便也都笑呵呵。
“哦?她自然该是开心的。”未央宫,皇后捏着指甲,红唇微微的弯着,“听说皇上最近都没有翻牌子?”
夏香跪在地上给皇后捏腿,喃喃道:“虽说没翻牌子,可是每日都去魏嫔的玉华宫。”说完又怕她伤心,便补充道:“世上没有独宠的女人,魏嫔貌美,但是贪财物,恋慕权势,不会有太大的出息。”
“可是又不恋慕权势财物的……她在,本宫就永生不安稳”皇后叹气。
夏香安慰皇后,“说起来,皇上便是喜欢大长公主,也不过是露水姻缘,您才是过正阳门的嫡妻,这是不争的事实。”
皇后懒洋洋的窝在榻上,闻言嗤笑道:“这样一说,本宫倒是比她命好不少,至少本宫嫁的男人是整个东魏最有权势最英武威严的。”
夜深了,烛火跳跃,灯芯里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
徐明月睡到半夜,忽然惊醒了。
蓉妞慌张的进门,“公主,魏嫔这次真的闯祸了,还牵扯到了赵坤。”
“赵坤?!”徐明月扶着额头,眉头紧紧皱着。
“赵坤为了魏嫔,给芝贵人毁容了,现在魏嫔也被皇后扣押在了未央宫。”蓉妞脸色苍白,扶着徐明月起身,继续道:“赵坤会些拳脚,再加上白季暗中相助,这才从宫里脱身,刚刚逃到咱们清凉寺避难。”
正说着,只见赵坤猛地跪在殿外,两道乌黑的眉宇,透出一股精明。
徐明月望着窗外,冷笑道:“他倒是好心术,出了事儿,来找本宫。”徐明月毫不感兴趣,挥挥手,朝着殿外道:“本宫说过多次,魏嫔不可恋慕,你死性不改,本宫救不了你,另请高明罢!”
蓉妞打开门也指责赵坤:“你简直不懂礼数,你这个关头来清凉寺,公主就会成为第一个被人指责的对象。”
赵坤讪讪的跪在门口,朝着内殿磕头。
徐明月披着外衫款款走出,睨了地上跪着的赵坤,脸面上有些嘲讽,“你简直色胆包天!魏瑤桐如今不是当年你府上那个丫鬟,她能利用你改了身份,自然心里没你,如今进宫成了皇妃,更不会看上你。你不择手段,最后也只能沦为被利用的工具!”
赵坤听也不听,只是朝着徐明月磕头,“公主,桐儿不会的,公主您救奴才,奴才愿为公主肝脑涂地。”
殿外一阵嘈杂,高楼上的钟声被撞响,侍卫用火把点燃墙上昏暗的灯烛,急匆匆的四处搜寻赵坤。
赵坤看了一眼窗外,忙从袖中取出赵家兵符,焦急的递给徐明月,“求公主救命,赵家兵马随公主差遣,万死不辞!”
徐明月打量了兵符一眼,红唇微微一勾,朝着赵坤指了指内殿的温泉汤,“进去!”
赵坤看到那氤氲的温汤,知道那是大长公主泡温泉的引入的池水,顿时便有些纠结。
徐明月翻白眼,“你能胆大包天的毁了芝贵人的脸,倒是娘畏惧起本宫来了!”说完,挥手一柄飞刀横斜插在距离赵坤膝盖一寸处。
赵坤畏惧的一抖,忙听话的一跃跳进了温泉池。
外面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涌来,兵器碰撞的声音盈在门口。
蓉妞关上门,睨了一眼双眼冒光的侍卫们,当下便冷脸拦住了他们,“公主正在沐浴,你们休得无礼!”
侍卫却不依不饶:“我等是奉皇后之命,捉拿刺客,不敢怠慢分毫,还望蓉大姑娘放行!”
蓉妞立在门口,睨了那说话的侍卫一眼,质问道:“放行?!养心殿和永寿宫可是给你们放行了!我家主子是辅国大长公主,有尚方宝剑,上斩佞臣,下斩宫妃,你们不要命,尽管去。”
侍卫为难,但是皇后那里不好交差,侍卫首领宋思正低头闷思,半晌轻咳一声道:“不可冲撞大长公主,我们是来清凉寺找刺客,不是来找麻烦。”这话圆滑不落地,既全了大长公主的面子,又能完成皇后交代的搜查清凉寺的任务。
蓉妞看着那些侍卫在清凉寺的其他房间里钻来钻去,顿时心烦的要命,丧着个脸,在心里痛骂赵坤这个惹事精!
29、029...
皇后坐在铜镜前,细细的梳着胸前的发,“夏香,把魏嫔宫里的那些奴才关押在东厢,她们都是魏嫔的亲信,断不能让他们去清凉寺报信儿。”
夏香应了一声,忙带着人去了。
皇后放下象牙梳,唇角噙笑的走出来,睨了外殿的魏嫔一眼,道:“魏嫔,你是让本宫审你,还是你自己招认。”
魏嫔努力压住唇边的嘲讽,“皇后娘娘明鉴,臣妾并没有伤害芝贵人。”其实,魏嫔虽尽力平静,但是看到皇后脸上的杀伐威势后,还是攥了攥手。
“死性不改,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魏嫔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儿,能逃过本宫的眼睛?!”
魏嫔面不改色,灼人的明眸里装作迷茫,“臣妾一直待在玉华宫,宫里的人都知道,皇后姐姐也知道宫里的人喜欢乱嚼舌根子,见到妹妹得宠,嫉妒横生刻意陷害,也不是不可能。”
皇后睨了魏嫔一眼,拍拍手,“来人,把那只御赐金钗取来。”说完又捋捋袖子朝着魏嫔道:“那金钗是皇上赐给你的,整个内务府只有一件,如今物证在,魏嫔你还要狡辩?”
要是换了旁的宫妃,十有**会紧张,可是魏嫔却处变不惊,红唇微微的弯着,“皇后娘娘是说臣妾指使旁人用金钗去划伤芝贵人?拿着自己的金钗去?臣妾便是再蠢,也断断不会如此。臣妾倒觉得这事儿是芝贵人搞出来的……”
皇后没料到魏嫔竟是这般善辞令,当下极度心烦,细嫩的手指猛地拍在桌上,眼光落在魏嫔的脸上,(?°???°)?棠(?°???°)?芯(?°???°)?最(?°???°)?帅(?°???°)?最高(?°???°)?的(?°???°)?侯(?°???°)?哥(?°???°)?整(?°???°)?理(?°???°)?一瞪眼呵斥道:“魏嫔你差人划伤芝贵人的脸!你还不认罪!”
魏嫔迎上皇后的目光,“臣妾没做,臣妾不认罪。”
“你放肆!”皇后猛地抚掉桌上的茶杯,“来人,去请皇上!”
徐佑原本处理完赈灾事宜,就有些头疼,如今见到皇后弄的宫里乌烟瘴气,顿时便有些心烦。
一进门,扫了地上跪着的魏嫔,又抬眼睨了一眼恭敬过来行礼的皇后,不由的皱眉,“皇后,你太闲了?”明显他对皇后的行为极度不满意。
皇后也是太心急了,生怕和魏嫔接头的男人逃掉,这才动用锦衣卫四处在宫里搜查。只是,如今见到徐佑那张阴沉的脸,心头的畏惧才铺天盖地涌上来。
“臣妾是怕出了宫廷丑闻……”皇后说的话声音明显低了很多,一双手也紧紧攥着,明显底气不足。
徐佑冷漠的睨了皇后一眼,大步走向正座,高大魁梧的背影透着一股冷鸷威严,待坐下后,睨了跪着的魏嫔一眼,沉声道:“究竟怎么一回事,从实招来。”
魏嫔对上徐佑那双冷鸷的眉眼,顿时吓得手指乱颤,牙齿也有些抽筋似的响,“皇上明鉴,臣妾真的没做,这明明是欲加之罪,芝贵人毁容,与臣妾真的无关。芝贵人素来喜欢无理取闹,也不知什么时候偷了臣妾的金钗来红蓄意加。”
正在这时,皇后的人早已经把芝贵人请进了未央宫。
只见大开的朱红殿门前,一个粉面桃腮的的女子走进来,浓黑的眉,高贵的圆眼睛,看上去玲珑有致,美艳照人,只是脸上遮着的纱巾,隐隐绰绰的露出一道狰狞的伤口。
芝贵人慢慢的进殿,朝着座上的徐佑和皇后请安。
皇后摆了摆手,朝着芝贵人淡淡道:“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且从实招来,皇上会为你做主。”
“臣妾那日有些积食,所以到御花园中散步消食儿,却不想看到魏嫔娘娘将一盒子珠宝教给一个穿黑衣的男人……还吩咐男人要跟什么接头。”芝贵人抬起头看着徐佑柔和的说着,半晌又掏出帕子细细的擦泪,“臣妾怕旁人笑话宫里,赶忙要到未央宫禀报,不想那黑衣男人竟要对臣妾下毒手。若不是……若不是臣妾奋力反抗,那金钗怕早就插进臣妾的喉咙了,皇上……臣妾,臣妾求皇上做主啊。”
魏嫔冷笑一声,朝着跪在一侧的芝贵人道:“你倒是泼的一手好脏水,那般生死关头,你怎么就言之凿凿的确定是金钗?!”
芝贵人抬手擦着泪,丝毫没有气愤填膺的模样,“口诛笔伐,妹妹不及魏嫔姐姐,魏嫔姐姐不承认,妹妹也没有办法。”芝贵人没有恼羞成怒,而是安顺的垂着头,彷佛真的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这是皇后提前交代的,皇后说皇上最喜安顺柔和之人,饶是魏嫔怎么辩驳,只管委屈安顺便可。她不想陷害魏嫔,可是她们范家一族的生死全都捏在皇后手里,她只能借着这事儿向皇后投诚。
皇后冷笑,“魏嫔,你可以叫狡辩,可是这金钗整个宫里只有你有,金钗不会自动飞到本宫手里,抛开芝贵人毁容,你贪婪盗卖宫中财物,难脱罪名。”
徐佑听到皇后这般讲话,皱眉睨了皇后一眼,“宫妃每月都有俸禄,魏嫔俸禄不低,盗卖财物,钱财交给了何人?"
皇后听到徐佑这般讲话,这才转过弯儿来,钱财流向何处?顺藤摸瓜自然能搜出幕后之人,“来人,带魏嫔的宫女。”
魏嫔的宫女平日里是亲信,但是只是富贵坑里的亲信,一旦落难了,心里的忠诚便摇晃了不少,再加上皇后这边儿的嬷嬷用刑又狠又毒,不由的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清凉寺,接头人在清凉寺。”
皇后不想还能揪出清凉寺,听到这里,顿时眼睛一亮:“清凉寺?!那可是大长公主居住的地界儿,莫要乱说话。”皇后心思急转,她现在要快刀斩乱麻,亲手灭了徐明月。
徐佑眉头更紧,“清凉寺女尼数百,不只有大长公主。”他这话矛头直指皇后,言语也有些咄咄逼人,“皇后不是差人搜了清凉寺?!”
“划伤芝贵人脸的男人不在宫中,便在清凉寺。查出男人,一切就可真相大白。”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满腔的兴奋。
正在这时,任和弓着腰进了门,“皇上,四品带刀侍卫侯之命求见。”
侯之命见到徐佑点头,便恭敬的跪在地上朝着上座一拜,报告道:“回皇上,各大宫门已经封锁,只剩下永寿宫和养心殿了。”
皇后不悦地瞪了侯之命一眼,“谁叫你说这些了,太后和皇上怎么可能私藏罪人!”
“微臣有罪,清凉寺……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有尚方宝剑,奴才不敢搜。”
不过一句话,却让座上的帝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摆驾清凉寺。”
蓉妞立在门外,日盼夜盼总算盼来白季的情报,忙急匆匆的捏着条子给徐明月报信儿去了。
沐浴在氤氲的池水里,徐明月微微闭着眼睛,一双柔滑圆润的玉臂带起一串儿水珠,滴在玲珑的身子的上,娇娆清媚,让人不由的屏住呼吸。
正在这时,就听见高楼的钟焦躁的被撞响,一个个女尼慌慌张张地从禅房中跑出来,一个个屏气凝神的跪在地上朝着一身黑衣的徐佑行礼。
徐佑看到蓉妞垂首跪挡在门口,便一脸阴沉冷鸷。
蓉妞觑了觑跟前的徐佑,忙恭敬的朝徐佑跪安,“皇上吉祥。”
明亮的灯烛下,徐佑一身绣着金龙的黑衣,影影绰绰的宛如一尊完美的雕像,侧面棱角分明,眸底一股严厉却又不失英俊,虽没有说话,但是不怒自威的帝王气通身流转,让人不由的跪伏在地。
只是,明明是来捉人的,那通身的气场却像是清凉寺的式神,不许任何人碰触里面的女人一丝一毫,“来人,守在殿门口,敢乱闯者,斩!”
蓉妞微微侧身,看他一脸阴沉的踹开门,步履带怒的进了内殿。
内殿空空荡荡的,内庭里那些垂挂的水晶帘被风吹的晃动,徐佑皱眉走向氤氲水汽的汤池走去。还未到,就见一架花鸟屏风垂挂着徐明月平日穿的襦裙,他抬腿粗鲁的一脚将屏风踢倒在地。
下一刻,却完完全全怔住了,徐明月根本不在池水里!
而是在清透的水池一侧,明紫色纱质睡袍半拉着,圆润的肩头被明紫色一衬,更显的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她微微抬眼,红唇噙着淡淡笑意,“蓉妞,把本宫的束带取来。”
徐佑睨了她肩头一眼,随后抬起脚面无表情的将束带踢进了氤氲热气中。
束带一勾,纠缠着洗发的香油洒在了池水里,一股子脂粉腻香顺着窗口飘出。
皇后咬牙切齿,望着厚厚的窗户纸,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可是心里的嫉妒和着急却像是一条火龙腾的一声燃烧起来。
徐明月不发一言,垂首慢条斯理的系上腰间的系带,随后转身睨了徐佑一眼。徐明月泡水太长时间,根本没心情跟他搭话,只是懒洋洋的往外殿走。
徐佑皱了皱眉,原本是要冷战着,可是一只大手却一把掐住了她细细的脖颈子,往狠了一用力。
徐明月冷漠的睨了他一眼,“本宫说过你我早没关系了,如此纠缠,丢了帝王脸面……”
话还未说完,腰身要被他猛地一推,两人双双坠了水,徐明月冷笑的拨开他粗粝的大掌,直直迎上他的目光,“找这些借口作甚,倒不如用些力,将本宫一把掐死。”
一缕冷香从徐明月身上飘来,萦绕在他的鼻尖,最初的冷漠和阴鸷全都化成了最原始的**,他紧箍住她的腰身,猛地将她的身子贴近自己,“朕不会掐死你,朕给你上‘刑棍’便可。妖精!”
徐明月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就着他的身子,缓了缓腰身,红唇微微弯着,手一路下滑,“不是本宫是妖精,而是皇上你——定力太差。”
这样的情景,激烈到他想要将她全部吞噬到骨血中,他垂首伏在她的唇上,狠狠吸吮她的舌尖,一双大手重重揉捏她的身子。
一股电酥酥的感觉袭向徐明月,脊背酸麻,她腿脚发软,半个身子朝着池壁下滑,徐佑也不伸手拽她,径直将靠在她身上,一起朝着暖融融的温泉池底滑落。
徐明月动情,伸手挽住了他的脖颈,声音娇媚酥柔,“阿佑。”
徐佑跟她耳鬓厮磨,半晌却张嘴紧紧咬住了她的喉咙,“你以为会骗得了朕?”
其实,这个位置刚好是过气儿的地方,一旦咬住,有些憋闷酸疼。任何人被挟持成这般,且那男人又是冷厉无情的,都会害怕。
然而,徐明月却是抬眸瞄了他一眼,张嘴咬住徐佑的耳垂,没有用力,却颇具挑逗,她手指摩挲游摆,媚眼如丝,“明显,皇上你被本宫骗了,且本宫觉得皇上你心甘情愿受骗!”
30、030...
徐佑转身睨了一眼内殿那盆半人高的美人蕉,便神清气爽的抬长腿离开了。
皇后看到徐佑畅快得很,只是转头瞪了清凉寺一眼,随后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状似挂笑的跟着他后面走了。
他们刚走,天际兀的下起了大雨,黑云直直的压下来,门口的雨花石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徐明月差下人把赵坤从温泉池里拉出来,只是赵坤像是深陷在温泉池里一般,饶是如何硬拉,都拉不动。
试了几次,有加上蓉妞和严任绒,这才疲惫不堪的把他拉上来,只是拉上来时,赵坤胸口的辟谷针竟然“咔”一声掉了。
辟谷针一掉,呼吸循环往复,一股子温泉池水一下涌到了赵坤的胸肺,整个人瞬间就如同溺水般难受,还不等问话,赵坤已经昏死过去了。
徐明月叹了口气,取过银针耐心的施针相救,银针刚□□,赵坤便猛地咳出一大口水。
“没脑子!”徐明月眉头紧蹙,鼻尖上沁着薄薄的汗,冷冷的呵斥赵坤:“芝贵人是皇妃,谁给你的胆子去给她毁容!若是被查出来,你们整个赵家都会跟着陪葬!”她语气冷厉,但是脸面清媚温软,让人觉得不由的亲近。
赵坤看见徐明月鼻尖那细碎汗珠,不由的要抬手,却被徐明月瞪了一眼,吓的色胆心一下收敛了,随后跪在地上朝着徐明月一拜道:“多谢公主相救,奴才日后一定为公主肝脑涂地。”
“肝脑涂地这四个字,本宫听的实在太多了,本宫不想在听了,本宫只要你赵家在长安的朱砂矿使用权。”徐明月收敛起神色,一双莹秀的眸子直直的打量赵坤。
赵坤微微一怔,待看到徐明月手里把玩的赵家兵符后,忙拱手道:“公主智慧,在下深感佩服。”朱砂乃是提炼汞的主要原料,西魏历代帝王陵墓都少不得汞,把控了朱砂矿意味掌握了一笔金矿,他现在命掌握在徐明月手上,她只要开口提,他便没有拒绝的理由。
“公主,朱砂矿,在下愿意交给您,只是求大长公主守在下为小跟班。”赵坤将一个羊皮纸包裹的四方小折递给了徐明月,“除此之外,希望大长公主伏乞赏赐,把魏瑤桐赐给奴才,奴才定会为公主尽忠。”
徐明月叹气,“魏嫔若是跟你,本宫自会有办法,若是不跟,那便是你的命数。”
“会跟的。”赵坤甚是自信,“桐儿自幼在奴才府上当差,她生是奴才的人,奴才一定能娶到她……”
徐明月白他一眼,心烦蹙了蹙眉,这个赵坤简直迷怔的没了边儿,魏嫔若是真的愿意跟他,当初就不会答应入梨园当舞姬,“过几日,本宫下姑苏,你且扮作侍卫混在队伍里,到时偷偷溜走便是。”
听到这话,赵坤目光一亮,垂首恭敬道:“奴才遵命,多谢大长公主。”
未央宫,皇后气得一拍桌子:“简直是流年不利,是个人就——?T?X独家整理?——来训斥本宫!本宫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不是身卑微贱的奴才!”
这几日,皇后夏氏的日子真的不太好过,因着芝贵人那档子事儿,被太后教训了一通,还破天荒的惩罚她抄女戒女德一千遍,这可是历代皇后被罚抄的第一个。
这些年来,她是从来没在后宅事儿上湿过鞋的,这次被皇上幽禁在未央宫,又被太后狠狠训斥,皇后甚至怀疑芝贵人为了护住范氏一家,故意在魏嫔这件事上撒谎。
只是,芝贵人向来没脑子,珍惜她那张脸珍惜的跟命根子似的,断不会自己划伤去诬陷魏嫔,所以说芝贵人撒谎也讲不通。
夏香收起手里的活计,朝着皇后低声道:“娘娘,金钗取来了,奴婢细细的查了御花园的奴才,没有人说见过魏嫔。”
“本宫不信金钗还能自己飞到芝贵人脸上!”皇后又急又气,恼火的直冲着夏香发怒。
她捏着那只金钗,放在眼前细细的打量,上面打着内务府的烙印,自然不可能造假,只是没有证据,总不能青口白牙的说魏嫔有罪!
皇后微微皱眉,将金钗扔到盒子里道:“把这盒子送到魏嫔那里,说本宫疏忽了,给魏嫔赔个罪。”
皇后揉着眉心,想起太后那句话——后宫以和为贵。坐稳凤座的女人要大度,能不计前嫌,化干戈为玉帛,既是找不到证据,她也没必要在竖魏嫔一个敌人。只是她想不通为何那个男人能在眼皮子底下逃掉,要是捉住那个男人,一切都可真相大白……
皇后靠在枕上闭目不语。
“娘娘,说句不中听,奴婢觉得皇上是知道些内情。”夏香打了个寒颤,谨慎道:“奴婢记得皇上一脸阴沉的踹开门,但是出来时,唇角却是弯着的……”
皇后睨了夏香一眼,打圆场道:“阴沉还是开心都不重要,重要的事清凉寺没有私藏那个男人。”皇后闭着眼面无表情,但是言语明显底气不足,皇上从来不对后妃笑,怒极的时候甚至会杀掉妃嫔,可是那天那等滔天怒火的确见徐明月后消散的无影踪。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娘娘位居凤位,不能不提防大长公主。”夏香深吸了一口气,眉宇间挂着忧愁。
皇后冷笑两声:“一个是帝王,一个是辅国的大长公主,他们若是暗结珠胎了,本宫能如何?!”她以前在后宅可以铁腕整肃,可以贬斥获宠的女人,可是现在她是皇后,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会加大皇上与她的怨隙。
她不能任性,不能冲动,断不能落到顺帝时期文静废后的下场……
皇后挺直了腰杆儿,“皇上一心一意宠谁,本宫都不会插手,因为本宫知道皇上不是那等为了女人昏聩的男人,在他心中江山社稷永远重过女人。”
夏香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密信,抬眸看着皇后道:“凡事有特例,大长公主不得不……”
“行了,别说了,退下。”皇后起身躺在凤床上,她有自信皇上不会废后,至少太后那一关,他是过不了的。
***
不过四日,徐明月便带着人下了姑苏,赵坤混在侍卫仪仗里,一出济南府便逃窜了。
只是徐明月刚离开,清凉寺的一个小尼姑就悄悄进了永寿宫。
在人证物证面前,太后不得不承认徐明月的确在清凉寺藏了男人,要不怎么会有止疼的舍利膏。宫里的舍利膏都是翡翠瓶装的,这支是红瓶的,明显是江湖人氏弄来的。
“叫皇上过来!”太后急不可耐地拍着桌子,吩咐下人去养心殿。
“简直不守妇道!心肠又歹毒,哀家要早早的将她改嫁出去才是,免得祸害了徐家的子孙!”太后皱眉,厉声说道。
恼怒了半晌,听到殿里平静,这才发现自己的皇帝儿子竟笑眯眯捏着那只红瓶,“这等闺房用品应当是私藏的,母后如何得到的?”他眼神直直看向太后,眼底的威势让人不由的退缩。
太后迎上他的眼神,不由的闪躲,半晌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做了丑事,还想遮掩着不成?!”
徐佑眸底一片冷漠,语气极为不满,猛的一拍桌子,气势威严道,“乱动主子的东西,便是不忠不孝,朕这次倒是要好好整治整治东魏的不忠风气。”
容嬷嬷见他一本正经的护着徐明月,便悄悄的从后面带出一个女尼。
那女尼听到徐佑那冷鸷的语气早就吓呆了,径直跪在地上磕头,“皇上……皇上金安……”
徐佑紧紧打量那女尼一眼,随后闭眼勾唇:“任和。”
任和清了清嗓子,一把将女尼拉扯到空旷的大殿正中,质问道:“你大逆不道!身为佛门中人,竟是个烟花性情,弄些这玩意儿来折辱旁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女尼畏惧的磕头,口不择言道:“这不是我的,这是在大长公主泡温泉的地方发现的。”
听女尼说的这般清楚,任和不由脸色一变,摆出太监特有的阴狠佞气,“敢私自进大长公主沐浴的地方,瞧着你就是心术不正,可是私下做了丑事,想诬陷大长公主!?别以为大长公主走了,你就可以往大长公主身上泼脏水!构陷皇室,妄图谋害主子,罪无可恕,当诛九族……”
任和声音尖细又挑着高音儿,如同一道淬了火的钢鞭,一鞭鞭的抽在在场人身上,话语寂然。
女尼畏惧地不敢直视着他,只是摇晃着脑袋,哭道:“没有,贫尼真的没有……”
任和摇了摇头,高声呵斥,“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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