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 (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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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只是大步朝着铺子内走去,皱眉细细的诊脉,随后又取出银针包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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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是,一个身穿蓝袍子的青年笑着点了点桌子,“有缘千里相聚,徐姑娘?”背后那人挑着温润的嗓音,和气的语调给徐明月打招呼。

徐明月细细的捻着针,待脉象平稳后,这才微微转身,看到男子那丰润温和的眉眼,徐明月一眼便辨认出这是李秦仙。

与他寒暄几句,便请他将掌柜扶进了内室。

徐明月坐在桌旁垂首静静的写方子,李秦仙立在一旁,看到她娟秀的字体,眸子瞬间便亮了,“姑娘写的一手的好字……这运笔间倒是跟皇上笔韵有些相似。”

听到这句,徐明月执笔的手,忽然一顿,清媚的眉眼细细的打量跟前的李秦仙。

“不得不说,当今圣上的确比先帝做得更好,江浙蝗灾不过数月便安顿下了,如今灾民事宜又安顿的井井有条,说实话,在这等世道出仕,才是正确的选择。”李秦仙淡淡的说着,可是语气里倒是有了几分笃定。

徐明月细细打量了他一遍,微微颔首道:“学而优则仕,公子素来谨言慎行,将来必有一番作为。”说完吩咐蓉妞取过一个锦盒,“朝中用人紧张,李公子是聪慧之人,若从仕途,必然会东魏百姓做出一番贡献。”

说完,徐明月抬手挽了挽微松的发髻,慢慢打开锦盒,红唇微微一弯道:“李公子,可许我引荐?”

李秦仙虽说是姑苏县令的嫡子,说起来并没有什么官职,如今这荐书上却是提名的弘文馆,弘文馆平日里都是整理皇上专用的朝政资料,能到弘文馆任职倒真是平步青云了。

看着荐书上那正红色的大长公主凤印,李秦仙伸手接过,笑道:“多谢大长公主,在下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仕途起起落落,都是正常之事,他先前厌恶仕途,可是自打前日知道这徐姑娘就是辅国大长公主之后,便萌生了要官居一品的念头,不为荣华,而是圆了那个一眼钟情,夜夜魂牵的梦。

那双清媚的眉眼像是万道霞光直直的照入心底,夺目出众,他再也忘不掉,也再也放不开。

36、036...

藩王入宫,在下马石旁一个个尊贵臃肿的王爷们纷纷跳下马,命妇和世家小姐则麻利地踩着矮凳,跟着太监们从承华门偏门进了宫。

今儿个是宫宴,那些命妇被婆子们严格搜过身后,便笑洋洋的进了长寿殿,时值正午,整个长寿殿里管弦咿呀,舞姬弄姿,极为热闹,几个世家小姐围坐在一起说着帕子上的绣工。

姑苏西郊华府,私孰里书声琅琅,几只鸟雀飞过院落,啾啾的鸟鸣像是安静地直接能羽化成风。

顾笙被徐明月要求努力复习医术,虽说顾笙不愿意呆在府里埋头钻研医术,但是徐明月日日耳提面命,还专门差了蓉妞和孔金江过来牢牢盯着,简直一点儿都不能懈怠。

顾笙忽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一双白嫩的手挽着徐明月的袖子,拉着长音儿撒娇,“嫂嫂——笙儿想到南街上瞧瞧。”

“光阴一寸金,与其以后羡慕人家,倒不如平日里多下些功夫,本宫让你学习医术,你便安心的血学,一点儿也不能偷懒。”徐明月板着脸教训了顾笙一句。

顾笙虽说有些少女的负气,但是听到徐明月的口气和腔调,还是有些微微的害怕,只能塌下身子认认真真的研读起来。

正在这时,严任绒走过来伏在徐明月的耳边低低道:“公主,有个沈姑娘在前厅等您,奴婢给她沏茶了,想着她会走,可是已经三杯茶了,奴婢想着她是不是真的有事儿……”

“嗯,请她去厢房,本宫这就过去。”徐明月抿了一口茶,淡淡说了一句,随后又转身朝着顾笙嘱咐道:“好好看完,一会子嫂嫂来抽查。”

顾笙乖顺的点头,见到徐明月走了,少女的叛逆和负气一下涌上来,转身扯住孔金江的衣袖道:“我自幼读书也是习惯了,只是笙儿今儿个有些头疼,饭也没吃不下……”顾笙的眉眼里有股说不出的娇俏,不像是一个尊贵的郡主,倒像是给长辈撒娇的小女儿似的。

孔金江无奈,但看了看徐明月的背影,又双手背在身后,专心致志地教导顾笙要认真踏实,那沉闷的语调倒真像是个夫子一般。

徐明月不一会便随严任绒去了厢房,一进门就见沈彤端端正正的朝她行礼,“民女沈彤见过大长公主。”

徐明月抬起眉眼,淡淡的扫过沈彤,待四目相对,徐明月心里瞬间清明了,清秀的纤眉,敏锐的杏眼,如星辰日月,一身铠甲没有一点儿畏惧,虽说现在是个小兵,但难保将来不会成为女将军。

“今日一见,倒是让本宫刮目相看。”徐明月欣赏的一笑。

沈彤苦笑着摇摇头,随后勉强弯了弯红唇,无奈道:“女人都希望安稳,可是那个男人不在了,就要挑起一切生活的重担。我现在才明白该是珍惜眼前人的……”

“……赐座。”徐明月轻挑眸子,摇了摇头,“珍惜眼前人。”

沈彤却眼泪汩汩流,一双杏眼满是红肿,她身子一矮跪在冰凉的地上,“虽说是民女僭越了,但是民女真的不想让夫君折在大宛,求公主开恩,帮帮夫君。”说完踉踉跄跄地朝着徐明月脚边走去。

徐明月见到她这幅模样,不由的神情有些冷漠。

沈彤跪在地上,毫不动摇:“只要您出手,一都有挽回的余地,请大长公主开恩。”沈彤下意识的觉得徐明月有尚方宝剑,说明跟皇上的关系是不错的。

徐明月冷笑,“时移世易,本宫不是当初的平原公主,本宫若是插手,怕是朝里那些人又要说闲话,誓要把本宫再圈禁宗人府了。”

沈彤见状,忙起身接过蓉妞手里的热茶,奉到徐明月跟前,“公主,民女做梦都是夫君再大宛受苦,民女夜夜遭受锥心之苦,彻骨之痛……”

徐明月看到她为了个男人哭的梨花带雨,便起身扶她起来,“你夫君百律投降大宛尚可宽容,可是身为东魏将军,食东魏之禄,却投降并不顾三万将士的性命,去做大宛的金刀驸马,这般不忠不义,天地神祗不容。”说完,将一封密信扔在沈彤的跟前,“这是探子发来的密信,你的夫君的的确确娶了大宛公主。”

沈彤颤抖着捏着那封信,开了口,“他是冤枉的,当年他那般落在泥里,都愿与妾同甘共苦,如今怎会为了旁的女人,让妾遭罪?”沈彤错愕的呆住,“不见他的休书,妾不信,定是朝廷里有奸臣使绊——?T?X独家整理?——子。”

“感情永远比不上权势。”徐明月叹气,言语里已经有些妥协,见到这般坚韧钟情的女人,她是终究无法坐壁上观的。

沈彤双目茫然无神,一声不吭地垂着头,像是失了魂的羔羊。

“缘分来去自有定数,到了头就该放手的。”徐明月淡淡说了句起身要走。

沈彤神思恍惚的望着徐明月的背影,着急又有些笃定道:“大长公主可愿与民女做场交易?”

徐明月脚步微顿,转身细细打量着沈彤,只见她红肿的眉眼里没有一丝怯意,甚至脸上还挂着亮闪闪的精光。

“民办去宴城投军,遇见了浮图城的商贾,他们说宣王徐璞看上了雍王的一房妾室,雍王用一房小妾收服了宣王,现在宣王对小妾的兴趣明显超过了对争夺皇位的兴趣。”沈彤抬眼看了徐明月一眼,继续道:“现在宣王的兵马和铁矿都悄悄运到了雍王的属地,下一步就是造反……”

徐明月皱眉,“宣王重视他那点破铁矿跟重视命根子似的,怎么会?”

沈彤听后,从袖中掏出一个褶皱的羊皮纸,上面的黑色线条顺着韶州一直到巴郡来回穿梭了一圈儿,看上去不太起眼,但是细细的看就会发现这张地图是张精妙的行军打仗图。

而图上最后的位置便是长安,唯一的目的就是争夺皇位,雍王沈蛟居心叵测,野心勃勃素来有夺位的念头,这次得了铁矿,又拿捏住没脑子的宣王,这次怕是要来真的……

“你,你如何得到这行军图……”徐明月看向沈彤带着红痕的脖颈,压低声音道,“本宫想信你,但是狡诈的人太多……”

沈彤下意识的捂住脖间的红痕,朝徐明月磕头,“公主曾说权衡利弊,民女还是选择赌一把,哪怕用着残躯得到这行军图……在未见到百律之前,民女不会屈服。”

徐明月皱眉,“做事滴水不漏不够,本宫用人用忠。“

沈彤捂红痕的手哆哆嗦嗦滑下,梨花带雨的下跪,“公主开恩,民女愿为公主肝脑涂地……”

“即使如此,本宫尽力而为。”徐明月抬眼瞟了沈彤一眼,随即转身扶起了下跪的沈彤,“今后就不必多礼。”

她与沈彤是一丘之貉,不过一个勇敢太重感情,一个温柔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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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春给徐明月把脉之后,正写着方子,听到徐明月说要返回长安,不由的震惊顿住了笔,大片黑墨浸染在了宣纸上。

徐明月起身,将那张褶皱的羊皮纸放在了温如春的跟前,淡淡道:“雍王用美色控制住了有铁矿的宣王,意图谋反。一旦发生兵乱,刚刚稳定下的百姓,将再次有流离失所……”

温如春看看徐明月,沉吟道:“只是,你刚跟他弄成这般。”

徐明月点头道:“现在巴郡的藩王声称找到了明寻,明寻是前朝太子,无论他们是否真的找到,对明寻来说都有危险,我不能拿着明寻冒险。”

听到这里,温如春沾了沾笔墨,认真道:“为师助你一臂之力。”

徐明月握住她的手,严词拒绝了。

“为师知道此次凶险,但是为师只有你一个嫡传弟子,你若是出事,鬼医就在东魏失传,为师有何颜面下黄泉面对历代先师。”温如春抬手摸了摸徐明月的脑袋,“为师必定会护你周全,等收拾妥当,为师便同你一起去长安。”

养心殿,宫女小心谨慎的往徐佑碟子上夹菜,自打皇上主子从姑苏回来后,就变的很难相处,一个不注意就会丢掉小命,现在御膳房的御厨做个菜都吓的哆里哆嗦,生怕一个不注意脑袋搬家了。

任和抬手挥退了宫女,一脸笑意的凑到徐佑跟前,小声道:“皇上,姑苏那边有信儿了,说大长公主会随藩王入宫后,太后已经差人收拾出了凌霜宫,大长公主怕是要长住凌霜宫,直到太后过完寿宴。”

任和不敢抬头,只是顺伏眯着一双眼,不住的打量徐佑的神色,"奴才不敢欺瞒皇上,听说大长公主先前身子一直不好,在姑苏小住了两月才渐渐好转。"

徐佑垂首批阅奏折,不言不语,半晌,抬眼睨了任和一眼,冷漠的瘆人,“滚出去!”

最近都是这样的,作对做错,都会一顿训斥她了。

任和偷瞄徐佑一眼,随后笑着弯弯唇,打开东厢房门,悄咪咪的出去了。

刚出门就见养心殿门口,皇后牵着徐斐跪在门口,任和那张刚刚舒了一口气的脸,瞬间就变冷了。

“不知皇上可有空,本宫要求见皇上。”夏皇后见到任和过来扶自己,便温和的一笑。

“如今朝里内忧外患,皇上异常勤政,每日除了批阅奏折就是传召武臣,皇后娘娘说话还是小心些。”任和小心的提醒了一句,便躬身给夏皇后开了殿门。

皇后进殿后,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宫女,抬手挥退她们后,又施施然给徐佑行礼,紧紧拽住徐佑的手臂,似哭泣又似委屈,“求皇上做主,臣妾自打嫁给皇上,就在意您的冷暖,生怕后宫出事给您添烦。可是芝贵人却到太后哪里恶人先告状,说臣妾诬陷后妃……拿着那些假的证据,来迷惑母后……臣妾实在是。”

看着徐佑那张清峻的脸,夏皇后眼眶不由自主红了,委屈道:“芝贵人诬陷臣妾为了扶持斐儿上位,故意谋害眉贵人小产,还说臣妾私下黑心杀害皇嗣。皇上,请为臣妾做主,臣妾委屈……”

徐佑停下笔,抬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妆容精致,端庄雍容的皇后,唇角一扯,淡淡道:“谋害皇嗣?”

皇后面不改色,唇角含着一丝笑容,“请皇上做主。”

徐佑冷漠睨了她一眼,“你再说一边芝贵人诬陷你?”

夏皇后听到这句,发抖的攥住掌心,眼泪一涌了出来,芝贵人,都是芝贵人这个贱人,早知道这就是个喂不住的白眼狼,她当初就该狠心直接灭了芝贵人……

徐佑猛地起身,转身将一本子罪证猛地扔在皇后跟前,威严冷鸷的眉眼盯着她,“这个皇宫是朕的皇宫,你做的事,真的以为能逃过朕的眼睛?”

看着那折子上密(?°???°)?棠(?°???°)?芯(?°???°)?最(?°???°)?帅(?°???°)?最高(?°???°)?的(?°???°)?侯(?°???°)?哥(?°???°)?整(?°???°)?理(?°???°)?密麻麻的字儿,夏皇后畏惧的俯下头,满脸苍白的落泪。

这时,徐佑嘲弄地冷笑了一声,“你表面端庄大度,实则虚伪嫉妒。”他弯身手指挑着夏皇后的下巴,淡淡道:“不过皇后放心,当年你为朕鼓舞士气,朕感念你的情分,朕不会废你。”

他言语轻描淡写,但是皇后依然感到下巴一阵被捏断的巨痛。

她不敢动,从始至终,她都畏惧这个男人,她低着头似乎要蜷缩入地中去,嘴唇微微的颤着,如今芝贵人背叛,她不能在这时慌了手脚,她必须让自己这派的宫妃生下子嗣,这样自己才能稳坐凤位,将来等他百年之后,自己也能做个名正言顺的太后。

“臣妾失德,自知斐儿无力继承大统,臣妾愿意抚养宫妃的孩子,精心教养,绝不有私。”

养心殿气息沉闷,徐佑身侧缭绕的龙涎香,更让他看上去有股子冷鸷无情,他负手而立,唇角噙着冷笑,看了皇后一眼,“皇后是个聪明人,做人就像是下棋,讲究一盘定胜负。皇后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朕谈条件?!”

37、037...

秋日过去了。柳树上的黄叶子染了些冬日的霜气,落在微微结冰的水中,一下就冰住了。

在一片微凉的初冬,徐明月回到了长安。

长安的初冬是特有的明亮和光辉,瑟瑟的冬风吹的枯叶飞扬,内务府的大太监笑嘻嘻的领着徐明月往先前住过的凌霜宫走去。这一住一直到太后的寿辰,应该是不短的时间。

“给公主请安,公主金安。”凌霜宫的太监、宫女福了福身子,向徐明月见礼,她们原本是在别的院子里管事的,所以跟徐明月也算不上太熟,只是想着大长公主是辅佐皇上登基的贵人,所以行为举止间带着尊重和拘谨。

领头的大宫女偷偷看了坐上的徐明月一眼,弯弯的淡眉,炭黑的眸子,身段曼妙,分外与众不同。行为举止也带着皇家的高贵端庄,一看就是宫里真真正正的主子。

大宫女领着众人再次向徐明月敬重的跪拜。

徐明月瞧见后,红唇噙着淡淡的笑,朝着蓉妞吩咐赏赐宫人银钱财物,还褒奖了大宫女一番。

凌霜宫的宫人笑得开心,大宫女也格外又畅快,各自摩挲着赏赐的东西,叩谢主子后便安顺的出去了。

严任绒立在一旁伺候徐明月用茶,看到窗外走动的太监才回过神来,对徐明月说道:“公主,皇后娘娘方才差人来请您过去,说一起凑凑宫宴的热闹。”

徐明月只是木然地看着白瓷杯里起起落落的茶叶,随后闭上眼睛云淡风轻地挥挥手表示拒绝。

入夜之后,宫宴开始了,灯火辉煌、世家贵女皇亲贵戚人语喧闹,正中的圆台上,琴箫悠扬、穿着华丽戏袍的花旦粉墨登场,别一派欢快热闹的旎旖风光。

徐明月起身穿上平日里的男装,回身到矮桌前收拾腕子上的梨花针,待看到桌上那些字条后,微微皱了皱眉。

“雍王沈蛟杀了鲁王,现在屯兵韶州,看样子是要有行动,如今又得了宣王的铁矿和兵马,这次到真要好好商讨一下,这是韶州那边的探子送来的密信。”白季躬身朝徐明月行礼,随后认真的说着。

徐明月曾跟雍王沈蛟打过交道,所以在宫宴上,如果他来,她是能辨认出来的。

白季看着徐明月的目光,一下便猜出徐明月的意思,两人对视一眼,一个转身直接一跃上了角楼。

“宫宴开始。”皇后弯着唇角,拿出凤仪天下的姿态强笑着说道,她这次是借着宫宴,想要挑选些貌美秀丽的女子的,可是这次宫宴都是些地方的官员,叽叽喳喳的方言喋喋不休的说着,皇后也腾不出功夫来挑选。

等到宫宴进行到**时,藩王便带着珍宝和佳丽朝着上座的皇上进贡,昭宣侯府的老侯爷扛着一张金玉镰刀斧头,斧头的图案是用宝石镶嵌成的,被烛火一照,熠熠生辉,他跪在地上朝着上座上的徐佑恭敬道:“微臣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明月看着下面,红唇微微一撇,明显脸上瞧不上这个脑满肠肥的的昭宣侯爷,一旁的白季打量昭宣侯爷的装扮,小声道:“穿的这幅模样,倒像是个脑满肠肥的老公公,我倒觉得不像是沈蛟。”

徐明月手指放在腰间,眉头微微皱着,一双眉眼细细的盯着昭宣侯爷旁边的那个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子。

看了半晌,徐明月吩咐白季盯着昭宣侯爷和那几个交头接耳的藩王,她一跃跳下角楼,悄悄带着严任绒到打探那个男子的底细。

宫里的御花园非常热闹,锣鼓喧天,吵吵嚷嚷,几个宫女踩着高梯贴着窗花,几个太监在高高的祭台上燃放着大串儿的爆竹。

气氛一下就热络起来了,那些藩王和大臣大家推杯换盏,平日里针锋相对的朝臣也收敛起脸上的顾忌,在花厅里抚琴吟诗,甚是吵闹。

那个身材挺拔的男子被抓住,五花大绑的蒙上了麻袋,只露着半个脑袋,那男人似乎被被激怒了,骂骂咧咧道:“呸,你个黑心的,敢绑小爷,不要命了?!”

徐明月垂首睨了他一眼,只见他两撇舒展的黑眉,眉宇间透出一股懒散奢靡,一双黑漆漆的黑眼,透出一股天真,“你是昭宣侯府的人?”

见到男子不答,便转身睨了严任绒一眼。严任绒立刻会意,先一步从袖中拿出一只短剑,在月籽藤汁水中淬了淬,随后了目光焦灼的朝着男子的喉咙逼去。

男子认真地盯着徐明月,大约是短剑抵得宽松,那男子很快便拉着黑漆漆的眼睛撒谎道:“我只是昭宣侯府的下人,随着昭宣侯来进贡珍宝,别的我一概不知情。”

徐明月眸底冷漠,接过严任绒手里的短剑抵在他的眉心,淡淡道:“月籽藤又是“飞行的死神",一旦中毒只有死路一条……”

男子盯得她牢牢的,这是个好吃懒做的男子,祖传的爱命,一听到是毒.药,立刻害怕的盯着徐明月的脸,“我向天神发誓,我是昭宣侯府世子邹则,绝不是什么刺客。”

徐明月眯了眯眼,用短剑轻轻划着男子的鼻尖儿,质问道:“世子?宫里若是没有待嫁的公主,一般不会让世子进宫,你来究竟是什么目的?刺客你知道些什么?!”

邹则起眉头,转眼又笑了笑,恹恹道:“在府里,我用毒虫折腾我家夫子,哪成想那老东西竟私下里向父亲告状,我是实在不想读书了,这才扮作下人跟着进了宫,至于什么刺客我并不知情,只是听父亲提了一两句,说什么宣王自己弄丢了铁矿……宫里有女刺客。。”

徐明月抬手掐着他的脖颈,一脸冷漠瞪着邹则,“说实话,否则将你扔进水井里,淹死你。”

邹则凝眸打量着徐明月眼角的那刻红痣,眨了眨天真又有些好吃懒做的眉眼,“其实,是太后娘娘……今年特意下了帖子,说要将宫里的大长公主嫁出去,我是听说大长公主倾国倾城,这才悄咪咪的来了。”随后叹了一口气,眼光灼灼的盯着徐明月,认真道:“不过,若是论起聪慧美貌,姑娘你远胜那个未曾谋面的大长公主。若是姑娘乐意,我愿娶姑娘你为世子妃。”

徐明月拿着暴雨梨花针筒,对准邹则的眼睛,“少说话,否则本宫替老天收了你这双烦人的眼珠子。”

邹则听到她自称本宫,还以为是宫里的其他公主皇室,不由的眯眼细细打量,甚至有些迷恋,不过眼睛待接触那冰凉的针筒,邹则立刻害怕的发抖,手忙脚乱的推开麻袋,暗戳戳的寻隙逃走了。

严任绒看到这里,不由的盯着邹则的背影,突然开始怀疑邹则是装相的,毕竟这些人平日里装的一手好洋相,直到快要死掉,才会坦诚事实。

徐明月叹气:“这个人好吃懒做,且没有一点儿脑子,他不是沈蛟。就是一倒霉,吸一口凉风都塞牙的那种。”不过,他却歪打正着,徐明月弯身捡起地上他掉落的那只小小玉佩,这是冷宫的玉牌,也是雍王安插进宫里探子的标致,要去冷宫找此刻并非难事。

这一刻,徐明月紧紧攥着掌心,起身着急的往冷宫的方向走。

正走出几步,就见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摇着一柄一柄折扇,唇角挂笑的盯着徐明月。

白季护主心切,忙拔剑挡在徐明月前面,一双眉眼紧紧盯着那男子,只见他两撇舒展的八字眉,眉目间透出一股狡诈多谋的气概,白皙的脸盘光洁如玉,身形俊美,无限魁梧,尤其摇扇笑着的模样,有股子神秘邪魅。

白季淡淡一笑,情不自禁朝徐明月夸奖道:“容貌倒真是人中龙凤。”

徐明月手里紧紧捏着梨花针,眉眼微微眯着,朝着白季道:“沈蛟诡计多端,深不可测,切莫不可轻心。”

沈蛟一跃走到徐明月的面前,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垂首将下巴埋在徐明月发心,低沉道:“你该是本王的王妃,先帝昏庸,把你许配给龙家那一窝废物,白白断送了你的人生。”

徐明月提起胳膊肘猛地戳在他的心口,黑幽幽的眸子睨了沈蛟一眼,脸上莹着浓浓的嘲讽,“本宫嫁鸡嫁狗都不会嫁你。”言语里有股子猫抓耗子的快意。

沈蛟眉开眼笑,神色从容地道:“瞧着明月倒是防备本王防备的厉害,这就让本王伤心了,本王可是记得当年明月你可是本王的青梅竹马,动不动就跟在本王的身后,拉着本王喊蛟哥哥。”

听到沈蛟的话,徐明月眸底没有一丝变化,只是红唇微微的抿着,嘲讽道:“不是青梅竹马,而是狡诈的让人恶心,谁还没有个眼瞎耳聋的时候。”

沈蛟勾唇,面无表情的笑着,手指紧紧的捏着徐明月的下巴,“还是这般跋扈任性,可是跋扈任性的可爱,本王就是喜欢你这份性情,”说完手指下滑捏住徐明月的喉咙,扯扯唇一字一顿道:“尽管你不是真公主。”

白季握紧长剑,脸上毫无惧色,一步步挑剑逼近沈蛟,生怕徐明月暴露身份。

徐明月不动声色的将白季掩在身后,沈蛟诡计多端,并不是光明磊落的君子,她从未赢过他,若是莽撞冲动,怕是白季真的会折在这里,徐明月提高警惕,皱眉盯着沈蛟。

沈蛟伸手一把徐明月箍在怀里,唇角贴在她的衣领处,发疯道:“当年你就该是本王的,如今龙家死光了,你也自由了,你若愿跟随本王,本王愿纳你为侧妃,你是个聪明女人,做本王的侧妃,远比做那些酒囊饭袋的世子妃要好的多,毕竟宫里那个老太太是不会接纳你的。”

徐明月冷笑,手指猛地瞄准沈蛟的心脏,三根银针毫不客气的射去,沈蛟勾唇直体空翻,长剑猛地拍掉银针,闪电的速度直接朝着她的脸蛋儿刺去,徐明月也毫不放松,跟他缠斗在一起。

沈蛟轻松箍住徐明月的脖颈,随后小臂上便加了几分气力,佞声道:“先前你是最信任本王的,如今对本王这般疏离,可是看上了什么人?”他讲完话,直接凑在她的耳边,低低道:“或者说他阅女无数,床上功夫取悦了你?”

徐明月拧眉打量沈蛟,沈蛟的探子遍布整个东魏,他若是想知道什么消息,是绝对不会有差错的,她和徐佑的事儿,想必他是清楚知道的。

他这般居心叵测的下套,徐明月不受控制的质问道:“你把他如何了?”

沈蛟盯着她,手臂又是一用力,“明月你向来冷静沉着,本王真是没想到你原来也有忍不住时候。”

沈蛟步步逼近徐明月的耳侧,惯常的狞笑着伸手指着半空炸开的灿烂烟花,薄唇滑过她的耳侧,“小月儿,你看,烟花炸响了,马上有人要谋逆造反了,当初他如何夺了龙椅,现在就要如何把血献祭给龙椅了。”

徐明月拧眉猛地推开沈蛟,看着天空大朵大朵炸开的烟花,脑际“嗡”的一声,脚步踉踉跄跄的跑向长寿殿。

沈蛟双手环胸,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越跑越远的徐明月,忽然大笑起来,盯着远处跳跃的篝火,脸上的笑意凝结,“徐明月,你跑不出本王的手掌心儿。”

徐明月着急的朝着长寿殿跑去,眉宇里全是担心,徐佑在,不管东魏还是西魏终究是徐家的江山,他若是出了差池,到时这九重宫阙就真是人去楼空,长空素月了。

38、038...

长寿殿的变故,让宫里的人都深受打击,方才那些脸面挂笑的宫女如今见到徐明月,连行礼问安都变的有些战战兢兢。

徐明月紧紧掐住腕子上的玉镯子,眸底的惊恐紧张仿佛在一瞬间定格,她深吸一口气进入长寿殿的内殿。

内殿一片浓重的呛嗓子药气,太医院的人手忙脚乱的忙活着着,tangxin时不时有银针和药锅叮当作响的噪音。

徐佑坐在床边,阴着脸斥责太医,“救不回来,直接提着脑袋随着兰贵人去便是。”

今儿个兰贵人错拿了行刺舞姬的衣裳,那舞姬跟外面那些造反的兵马对不上号,弄的那些叛贼直接在城外乱了套,那个舞姬一恼之下一剑刺伤了兰贵人。

徐佑怒目盯着太医,随后又抬手握住了兰贵人的手,一双清峻冷鸷的眉眼默默地落在兰贵人脸上。

夏皇后皱眉看着徐佑握着兰贵人的手,脸色瞬间就凝重了。先前她是打算支持兰贵人封个昭仪,日后若是有孕还能过继她的子嗣,谁料出了事儿,兰贵人眼见着就翻身了。再加上兰贵人的父亲是大司徒,凭借大司徒如今的身份和权势,兰贵人迟早会对她的凤位造成威胁。

在一旁忙碌着的宫女,一个转身瞧见了徐明月,当下便恭敬的跪下给她请安。

听到那声柔柔又清冷的声音,徐佑慢悠悠地抬头睨了徐明月一眼,夏皇后也微微一怔,不由自主的望向她。

徐明月看到徐佑没事儿稍稍放松一下,谁料两人直勾勾的打量,倒是让她尴尬。徐明月清了清嗓子,绕过忙碌的太医,径直坐在了床边。

徐佑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这般紧张?可是猜到了什么?”

徐明月脸色出乎意料的平静,“听长寿殿出事,本宫放心不下。”

夏皇后强忍着内心的冲动,装模作样的皱眉,“兰贵人她好可怜……好端端的,遭了这等罪。”

徐明月忍不住转头往床上看了一眼,细白的手指搭在兰贵人的腕子上诊脉,片刻,心里便有数儿了。

太医跪在地上朝着徐明月慌忙解释道:“兰娘娘小腹中箭,下官已经设法止住了血,方才已经写了补血的方子了,公主您看看……”

徐明月移开手指,眼风落在太医身上,继续询问道:“箭头可留着?上面可是有什么可疑的?”

徐佑目光微睨,瞥见徐明月雪白的袖子微微的拂过他的外衫,眸中现出一丝冷意,“大长公主这幅语气,倒像是知内情似的。”徐佑天生威严清峻,嗓音又有些低沉威势,让人听来有种居高临下的质问调调。

徐明月抬眸睨了他一眼,眸底淡然平静,红唇噙着清和的笑意,“若是本宫没猜错,皇上现在应该最盼着兰贵人能醒过来?”

徐佑微微错愕,随后眸底却恢复了往日的淡定沉默,冷笑道:“这是自然,兰贵人活泼可爱,性情干净,朕早有打算给她晋位,如今她聪慧的化解了一场浩劫,朕自然会给她足够的尊荣。”

听他这般剑拔弩张,徐明月只是勾唇一笑,眸底似乎毫不在意他的话,微微侧身睨了任和一眼,淡淡已询问长寿殿的情况。

任和朝着她一鞠,恭敬有礼的说兰贵人为了献舞,误穿了刺客的衣裳。后面的刺客无法跟外面的叛贼通信儿,一恼之下豁出性命,行刺了兰贵人。

“好在,锦衣卫现在已经抓住了刺客……要不是兰娘娘聪慧化解了,怕是后果难测。”任和深吸了一口气,句句夸奖着兰贵人。

徐明月垂首查看兰贵人的伤口,待用银针触碰后,手微微有些发抖,“不可止血,剑上淬了凤缠。”

凤缠虽说不会直接致命,但是却妙在无色无味,若是不及时排除毒血,就会如同风寒一般缠绵病榻,一点一点地夺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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