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姝偎依在母亲身边,低声道:“母亲,幼姝能有母亲庇护,有几个哥哥宠着,丁点儿都不委屈。”
说罢,视线落在纪氏身上,又道:“便是大嫂,平日里也是极其护着我。”
纪氏万万没料到谢元姝这个时候会替她说话,忍不住拿了帕子掩面低泣出声。
看她这样,谢元姝缓缓道:“我既已罚了菀姐儿,这事儿便就此作罢。她毕竟是我们谢家长房嫡长女,若真的闹腾太大,她失了脸面是小,连带着谢家失了名声,就不值当了。只是,大嫂也该好生教导菀姐儿一番,若有下一次,纵是我有心绕过她,大哥那里,定也不会无动于衷的。”
“我们谢家以孝治家,就菀姐儿今个儿这些话,便是直接搅了头发送到庵堂当姑子,也不算委屈了她,你说呢?”
既然幼姝已经这么说了,凤阳大长公主也不想显得太苛责,只沉声道:“好了,起来。过几日便是安阳侯府裴家老夫人寿辰,之后宝桐和砚青的事情也该备起来了,就让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在旁帮着你,万不要出了任何的差错。”
凤阳大长公主这么说,纪氏如何不知,殿下到底是因为这事儿恼了自己,否则,也不会特意说让董氏和姜氏在旁帮着她。
可她又如何敢有任何的不满,恭敬道:“那便麻烦二弟妹和三弟妹了。”
等到纪氏回了沉香院,再忍不住伸手甩了桌上的茶盏,厉声道:“还不让那孽障滚过来!”
此刻,谢云菀坐在檀木雕花梳妆台前,看着西洋镜中自己惨不忍睹的脸颊,虽已经敷了膏药,可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到底是十几岁的姑娘,众目睽睽之下受了这样的委屈,脸上的疼痛是小,这心头,却恨不得杀了谢元姝。
“姑娘,您莫怕,这是上好的膏药,不出几日,定看不出丝毫的伤痕来。”伴雪低声宽慰着。
谢云菀一把拿过她手中的膏药,恨恨的甩在地上,“你也看到了,小姑姑是怎样的嚣张跋扈。我今个儿确实是失了些规矩,可难道那些流言蜚语不是真的吗?她如何能为了这个,让我如此没脸。”
“她被祖母千娇百宠的长大,难道我心里就不苦。她怎敢,怎敢这样作践我。”
伴雪哪里不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见她这般,又如何敢再劝。
她心头担忧的是,大夫人往鹤安院去请罪,姑娘若是个聪明的,也该前去的。
可姑娘如今也大了,脾气是愈发的喜怒无常了。她这当奴婢的,即便是有心想劝着些,也得斟酌着些才敢开口。
见她欲言又止,谢云菀如何不知她在想什么,脸上立时就涌了怒火,“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如何还能见人。这脸上的伤,若让二房和三房的人瞧见,不定背地里怎么笑话我。”
说完,狠狠攥着手中的帕子,落下泪来。
见状,伴雪再不敢多说一个字,任由谢云菀哭闹着,直到大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琥珀过来传话,说大夫人请大姑娘往屋里去。
谢云菀脸上有几分难堪,也有几分愠怒。可到底也不敢不去。
纪氏因为失了脸面,从鹤安院一回来,就头晕的靠在了迎枕上。
见谢云菀缓步走进来,她面色瞬间就变了,“孽障!还不给我跪下!”
谢云菀委屈的轻咬嘴唇。
看她脸上的伤痕,纪氏是又气又急,“你是魔怔了不成?纵母亲平日护着你,你怎敢那样口出狂言?这次若不是郡主在你祖母面前说了话,母亲即便有心护你,你祖母也必绕不过你。”
这不提谢元姝还好,一听这话,谢云菀脸上便青一阵白一阵的,“母亲,您还真信小姑姑替女儿说话。她这是在故意给您没脸呢。”
纪氏一听这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这糊涂东西,怎就这么不懂事。你是非要气死我吗?”
谢云菀哽咽道:“反正每次不管什么事情,错的总是女儿。女儿若不是心头气不过,又怎么会去找宝桐,若不是觉得宝桐做了大哥的续弦,会让母亲没脸,又怎会生了这样的事端。”
听着这话,纪氏猛的咳嗽几声,好半晌才缓过来,“我昨个儿已经和你说了,让你莫要插手此事,你偏不听劝。罢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只盼着你能好生反省反省,若再惹出这样的事端,你父亲如何能轻饶你!”
看母亲这般,谢云菀心里恨的直咬牙,可也不敢再出口反驳。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纪氏只有盼她好的,如何能真的不替她着想,尤其看她脸上伤痕累累,她也不忍再责罚她,暗暗叹息一声之后,便遣她出去了。
等谢云菀离开,纪氏揉了揉微微有些发痛的太阳穴,感慨道:“也该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家了,只她这样不懂事,尽耍那些小聪明,这次,更是让殿下寒了心,殿下怕是再不会过问她的婚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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