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没讲什么大道理,他既不反对成为落草为寇,也知道村子里讨生活不易,可最难以撼动的一件事却摆在眼前,叫人不得不去深思。
还留在这里的乡亲们,哪一个不是在等亲人归家?
他既然说了这个理由,颜青画无论如何也不好再劝下去了。
荣桀见颜青画有些着急,便出言道:“仗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完,可官吏却每季都来,税交不上要罚,人领不走也要罚,什么时候是个头?”
老村长没吭声,摩挲着腰上的烟袋锅子沉思。
他以前喜欢抽水烟,可后来连饭都要吃不起,自然也就不再抽了,这烟袋锅子却舍不得扔,一直留在身上。
“我们山脚下的大小店村也都空了大半,屋舍都是现成的,只要简单修葺便能住人。田地也还有许多好田等着种,若是咱们村里有人愿意去,这边村子有多少亩地,那边便也能给多少。”
地其实不少,只是劳力少没人种,山寨里忙自己的田都难,实在没精力下山种地。
若是杏花村能去,确实能增添不少劳动力。
老村长叹了口气,见他们小两口确实真心实意,便说:“回头我问问乡亲们,她们若是有人愿意走,我便找人过去联络你们。”
可算他松了口,荣桀笑道:“多谢老村长通融,小店村里有我们的弟兄,过去找王草娃便是了。”
老村长最后还是收下了他送来的回门礼,郑重对荣桀道:“瞧你这样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实意对我们颜丫头,只望你以后无论走到哪一步,都能像今日这般真诚待她,其他别无所求。”
荣桀和颜青画相视一眼,一起冲他行了礼,这才领着一帮弟兄回家。
几日没住人,屋子里就落了一层灰,这地方依旧是她的家,却有了几分陌生的样子。
荣桀不让颜青画开门,自己进屋洒水通风,才让她进去。
颜青画进了里屋,叫荣桀也跟着进来:“你去把床下的木箱搬出来,太沉了,我搬不动。”
荣桀看她一眼,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却什么都没说。
他掀开床单弯下腰去一看,床底下整齐摆着两个樟木箱子,上面挂着小铜锁,边角早就磨平,已经有些岁月的痕迹。
“这是?”荣桀没有立时就搬出来,只起身看她。
颜青画望着他,面容沉静,显然早就做好了打算。
“这是我家祖上留下来的藏书,一共四箱,三百一十八本。”
荣桀瞪大了眼睛。
大陈向来重武轻文,这些年若不是鲜卑入侵,于武上也一直平平淡淡,并不十分重视。
有道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哪怕荣桀不懂读书习字,基本的道理也是知道的。
能有藏书传下来的人家无不是书香门第百年大族,颜青画家中一口气藏了四箱,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他微微皱起眉头,还是没有搬。这些藏书是属于颜家的,是颜家传承给颜青画的祖传宝贝,他们两个确实已成了亲,可这些他也依旧不能带走。
“你家里有没有地窖?我帮你存进去。”他想了想,还是道。
颜青画摇了摇头。
她认真看着荣桀,突然踮脚伸手拍了下他的头。
因为个子太矮,她拍了两下就没再继续,差点没把胳膊弄伤。
“你啊,想得太多了,”她轻声笑笑,推着他去搬箱子,“我平日里就爱读读书,山上没书瞧怪不得劲儿的。”
这倒是,荣桀也发现她不忙的时候就要弄点事情做,应当是没书看闲得慌。
□□桀还是很犹豫。
这是颜家的祖产,太珍贵了,真的不适合搬去他们那个土匪窝子。
颜青画狠狠瞪他一眼:“快别墨迹了,要不然回去该晚了!”
被媳妇这么一骂,荣桀顿时不清醒了,理智什么的都不翼而飞,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媳妇说的都对,我为何要反驳?
他木着脸把箱子搬出来,还仔细擦干净上面的灰尘。那箱子虽然只是最简单的木色,在他眼里仿佛会发光一样,他没读过书,可不妨碍他敬仰读书人。
“怪不得第一眼就觉得你气质超然,果然是读过书,比旁人就是不同。”荣桀道。
这愣头青,夸人总是特真诚,搞得颜青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便使唤他去父亲房间把剩下两箱书也搬出来,交给兄弟们驾到马车和马匹身上。
马车是单驾马车,载物太重马儿也难拉动,索性山上的马都是经过训练的矮脚马,一匹架一个箱子倒也不算太难。
颜青画家里还有些笔墨纸砚之物,她简单收拾了一个竹箱,又从父亲房间的箱柜里取出一个木盒。
荣桀跟在她身后抱东西,见状便问:“这是?”
颜青画仔细摸着那盒子,轻声道:“这是我父亲早年的笔墨,还有家中的族谱等物,放这里也是落灰发霉,一并带走。”
荣桀从她手里接过,仔细抱在怀中。
“青画,”他认真对他说,“以后寨子就是你的家。”
“我们都是一群粗人,干着并不光彩的活计,可寨子里的人们都很勤劳也很努力,我不能给你荣华富贵,却能保证叫你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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