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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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与苗皇后经朱雀门进入皇城,再穿过三重宫门,便进入内廷之中,禁军手持刀戟,军容肃整,宫人内侍们垂手侍立在宫道两侧,以最恭谨的姿态迎接帝后还宫。

高祖刚越过长乐门,便见有内侍匆匆忙忙的自前方赶来,屈膝拜倒:“启禀陛下,贵妃娘娘脱簪待罪,正跪在前边石阶前听候发落。”

高祖回想之前看过的那份世界梗概,眉头登时便皱了起来。

从前他后宫里的事情都由徐皇后打理,高祖是不过问的,男主外女主内,前朝的事情归他管,后宫的事情归皇后管,他从来都不越界,徐皇后贤淑聪慧,也很叫他放心。

苗皇后虽不是徐皇后,但二人秉性却极为相似,栾正焕未曾称帝之前征战在外,后院诸事都交付到她手上,苗皇后不仅将后院管理的井井有条,还能安抚部将家眷,收揽民心,真正是贤内助。

故而高祖略微思忖一瞬,便道:“皇后是后宫之主,统御宫嫔,这些事情该由她管,朕不好越俎代庖。”说完便摆摆手,示意那内侍去找皇后回话。

那内侍听得一怔,却也不敢迟疑,磕个头之后站起身,小跑着到了凤辇旁回话。

苗皇后仔细听了,心里不是不感动的,此前秦贵妃与前朝的两位公主屡次在宫中兴风作浪,惹是生非,她降旨惩处,令她们幽居宫中不得外出,可皇帝却置若罔闻,堂而皇之的带着她们外出游猎,置皇后凤令于不顾,长此以往,后宫纲纪废弛,她这个皇后,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现下皇帝肯将秦贵妃交由她这个皇后处置,显然是有意重新树立中宫威严,震慑六宫。

“臣妾酒后失德,一时忘形,出言触犯皇后,实属不该,望请陛下恕罪!”

秦贵妃卸去发间步摇发钗、簪珥珠玉,披散着头发,身着素衣跪在石阶之下,余光瞥见皇帝打马而来,忙红了眼眶,两滴泪珠挂在眼睫上降落未落,恰如芙蓉泣露,叫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捧在手心里呵护。

高祖这还是头一次见她,倒是多瞧了一眼,空间里边的几个皇帝也饶有兴趣的凑头去看。

刘彻道:“没我想象中那么美。”

李世民想了想,说:“还可以,但是再美也不能在我的后宫里欺辱观音婢。”

朱元璋皱眉道:“妖里妖气的,直接打死算了!”

嬴政皱着眉端详几眼,摇头道:“阿旁宫里扔一块石头,砸中十个人,里边有七个这样的。”

高祖听得忍俊不禁。

对于大众来说,美人是稀缺资源,但对于皇帝们来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青涩的、成熟的,妩媚的、端庄的,中原选秀进宫的、小国进献的公主美人,还有西域来的胡姬……

当过皇帝的人,谁还没见过几个绝代佳人啊。

他只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勒马停住,等苗皇后下令处置。

皇帝丝毫不为所动,秦贵妃见状,按在石砖上的手指不禁蜷曲一下,含泪的眼眸情不自禁的泄露出几分忐忑与慌乱。

这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皇后回宫,皇帝总是要装装样子的,她这个中秋夜宴上煽风点火的人必然也要受些惩罚。

这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与其在宫里提心吊胆的等,还不如主动出击,脱簪待罪,以最谦卑的姿态,给帝后一个台阶下。

皇帝负荆请罪,贵妃脱簪待罪,这已经足够诚恳了,皇后要是再依依不饶,那可就有的说道了。

可她没想到皇帝居然什么都没表露出来。

既没有下马将她搀扶起来,解下披风为她披上,也没有露出怜惜不忍的神情,甚至连一句“爱妃请起”都没有说!

突如其来的,秦贵妃心里涌现出几分惶恐,还有些难以言表的委屈。

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呢!

凤辇到了近前,宫人将垂帘掀开,苗皇后身着翟衣,端坐在凤辇之上,神情沉静,不怒而威。

秦贵妃忍着屈辱,向她大礼跪拜:“臣妾特来请罪,望请皇后娘娘宽恕。”

苗皇后不为所动,没有叫起,只询问高祖:“臣妾今日还宫之事,陛下可曾差人往宫中回话?”

高祖听得一怔,摇头道:“并不曾。”

苗皇后轻轻颔首,再转向秦贵妃时,便肃穆了神色:“宫中禁卫森严,内外之分明确,贵妃身在宫中,如何得知宫外之事?可知宫规严禁私通外朝,窥探帝踪?!”

秦贵妃原本是想先下手为强来免罪,却不想竟被抓住了这个错漏,玉面霎时间失了颜色,讷讷半晌,终于转向高祖,楚楚可怜道:“臣妾今早便使人煨了燕窝乳鸽,一心等待陛下前来,不想却听人说陛下出宫去了,心中实在挂念,这才……”

苗皇后此前最为厌烦的便是这一点,但凡秦娆被捉到了什么错处,从来都不肯认罪,而是顺势攀扯到皇帝身上,皇帝心软,一味的偏心于她,惩处也只能不了了之。

现下秦娆故技重施,苗皇后有心一探皇帝态度,便顺势停了口,侧目去看高祖。

若是他能及时喝止,她自然能担得起皇后本分,惩处宫嫔,肃穆六宫,若是改不了旧毛病,那她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当一尊泥菩萨,再不管那些糟污事。

苗皇后瞧着高祖,秦贵妃也跟着看了过去,眸子里含着的那两滴清泪

终于落了下来,划过苍白姣好的面庞,挂在她小巧精致的下颌上。

高祖丝毫不觉得怜悯,眉头皱的更紧,语气不耐:“皇后问你是否私通外朝,窥探帝踪,怎么就扯到鸽子上边去了?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朕看你似乎也并非先天痴愚,难道还跟京兆尹府里的犯人一样,非得用了刑才能好好说话?!”

秦贵妃姿容绝美,身娇体软,入宫之后便是栾正焕的掌心宠,几时见他这般疾言厉色,震惊诧异之余,委屈不平之心更甚一层,几乎要将人淹没。

她明眸睁大,抽泣道:“陛下,您怎么能这么跟臣妾说话?臣妾没出嫁时,也是金尊玉贵的小姐、千金之体,父母何曾说过一句重话?方才只是辩解一二罢了,您、您竟用京兆尹府中微贱的犯人来比拟臣妾?”

“……”高祖:“?????”

高祖听完她这迷惑发言,眉毛眼睛都皱成了一团,踌躇半天,方才疑惑道:“你不是进宫来当妾的吗,怎么就这么尊贵了?难道礼部登门的时候,说是请你来当皇太后?”

说完他神情全然冷了下来,言辞锋利,目光森寒:“退一步说,就算你还在家当什么金尊玉贵的小姐,见了朕和皇后也得磕头行礼,怎么就敢当着我们夫妻俩的面儿扯什么千金之体了?你配吗?!秦家当真教得好女儿!”

秦贵妃入宫之后便自恃出身贵府,门第清华,看不上皇后这样的粗鄙老妇,栾正焕也宠她,对这个流淌着世家血脉的爱妃且宠且敬,秦贵妃被捧得飘飘然,陡然听了这么一席话,登时有种从天堂摔到了十八层地狱的感觉。

贵妃怎么了,不也是进宫来当妾的吗?

当妾的吗?

妾!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是响亮的一记耳光,猛地扇在了她脸上。

羞耻、愤恨,还有不甘,几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秦贵妃面色红涨,雪白贝齿咬破了嘴唇:“陛下,您是天子,怎么能说这样粗鄙的话?也太叫臣妾伤心了!去岁臣妾入宫为君妇,夫妻结发,鹣鲽情深,您都忘了吗?”

“放肆!”高祖听得心头火起,怒极而笑:“结发者唯有夫妻,你不过是个妾,怎么能跟朕结发?!”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跟个宫嫔攀扯这么久,早就觉得不耐烦了,懒得再与她纠缠,不假思索道:“来人,即刻将这个没规矩的贱婢打入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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