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淮旻都瞧见他父皇面色铁青,眼瞧就要拍桌怒斥,赏几个板子都是轻的。可转眼间,竟是生生将怒意忍了下去。
宣武帝不解道:“你与贺家素来交好,当年你与贺忱亦是——”
话说到这,他骤然收声。
莫说是殿内伺候的宫人,连一旁看戏的赵淮旻都不由僵了背脊,偷偷瞥向陆九霄。
好半响,陆九霄才起身,作揖道:“既四皇子有事相谈,臣子告退。”
“你等等。”宣武帝喊住他,“你父亲镇守冀北,劳苦功高,你就算不能承他衣钵,也总不能成日无所事事,朕思来想去,还是给你安个差事才好,官不在大,在于体面。”
就这,陆九霄还是婉拒了。
赵淮旻简直目瞪口呆了,见过不识抬举的,没见过如此不识抬举的。
陆九霄走后,他愤懑道:“父皇,您何必对他那样好?”
“你懂甚。”宣武帝面色郁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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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乾清宫,行至午门,便见尹忠一路匆匆奔至面前。他上前低语两句,陆九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不几时,便匆匆踏上马车。
一路追随而来的贺敏都没来得及同她说句话,便见他的马车扬尘而去。
丫鬟道:“陆世子这匆匆离去,想必是有急事罢。”
贺敏紧紧攥住手心,方才乾清宫的对话,陆九霄前脚刚走,后脚便传进她耳里。
怀洲哥哥,当真是拒了圣上原打算给他们的指婚。
她十分不解,怀洲哥哥待她是极好的啊。整个京都放眼望去,他只对她有所不同,替她解围,为她犯险,纵容她,忍让她,为何就是不娶她?
思此,贺敏咬咬牙踏上马车,“快,跟上。”
车轮辘辘,一路行到甜水巷。
赶车的小厮将马车停在巷子口,小心翼翼地回头问:“姑娘,可还要进去?”
贺敏怔怔地撩开车帷,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一点也不出她意料,他便是贯爱来这样的场所,她又不是第一回知晓。思此,贺敏重重咬了咬唇,正欲应声“回”,却又听前方传来辘辘之声。
她赶忙让小厮将马车靠边停放,自个儿则撩开了一条缝隙。
然而,贺敏很快就石化原地了。
擦肩而过的红顶马车,风拂过车帷,贺敏从缝隙中恰能将里头的人和物尽收眼底。
里头的男人正捏着女子的下颔,凑得极近,极近……
贺敏眸子都瞪红了,梗着脖颈朝身侧的丫鬟道:“你不是说,怀洲哥哥素来不带这些妓-子走么?那这是什么?”
小丫鬟也愣了,磕磕巴巴道:“奴、奴婢打听过,是从未曾……”
“行了!”贺敏冷脸打断,“跟上去,快啊。”
那头,红顶马车稳稳在玺园门前停下。
沈时葶弯腰钻出马车,心心念念着密室里那人的病情,才抬脚要踏过门槛,便被陆九霄拽住了胳膊。
她回头道:“世子,怎么了?”
陆九霄捏了捏她的脸,却是在大门之处,重重吻了下来。
半点征兆也没有。
沈时葶眼眸瞪大,一时懵了住,待回过神来时下意识推搡了一下,却被陆九霄抵在了漆黑大门上,“砰”地一声,很是响亮。
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是纤云算着时候差不多,正出来接人,见大门半开,她踏出门槛,着急道:“世——”
纤云脚步一顿,剩下那两个字生生咽了下去,眼珠子都要惊掉了。再一扭头,见尹忠与秦义二人早就识趣地背过身去,便也着急忙慌地捂住眼睛。
须臾,那两个人嘴唇之间发出“啧”地一声,陆九霄微微退开了些,沈时葶头昏脑胀,腿一软险些跌下去。
幸而男人及时扣住她的腰。
他指腹在姑娘唇角擦了擦,哑着声道:“走了。”
“哞”地一声,沉重的大门阖上。
藏身拐角处的贺敏整个人如风中石雕,直愣愣地盯着牌匾上的“玺”字瞧,似是要瞧出个窟窿来才肯罢休。
这宅子,她都极少踏进过,一个妓-子,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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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书房外。
陆九霄斜倚在红木方柱上,秦义从院中走来,道:“主子,三姑娘走了。”
男人烦躁地弯了弯唇,应了声“嗯”。
他舌尖碰了碰唇角,似是还留有她唇脂上的果香味儿。
这味道于陆九霄来说很是新鲜。
他没有亲吻人的嗜好,甚至不喜,厌恶。
上一回吻住那两片软乎乎的唇瓣时,还是那小姑娘不知死活地给他用嘴斟酒,满嘴的酒味儿,什么都尝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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