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差点坏事!”
“别怪哥哥们不客气,你自找的!”
那话语中透着猥琐,还有杀意。
三人狞笑着朝明朗伸出手,凑过来,明朗不断后退,眼中充满绝望恐惧,预感到,自己或许今日要命丧于此了。
这一瞬里,她脑海中走马观花般闪过无数个面孔,祖母,安嬷嬷,殊儿,飞飞,夫人们……最后定格成容翡清隽的面孔,容翡,容翡,子磐哥哥……
“啊!”
忽然一劫匪发出一声至烈惨叫,接着人腾空飞起,如断线风筝般,飘出数丈远,重重跌落在地,喷出一口鲜血。
变故突如其来,另二劫匪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修长身影仿佛从天而降,眼前一花,那人已到明朗面前,将人抱进怀里。
“什么人!”两劫匪反应过来,见只有一人,底气稍足,虚势喝道。
容翡仿若未闻,先低头,检视怀中之人。
明朗惶然抬头,一时不敢相信这熟悉的容颜,茫茫然盯着容翡。
容翡伸手摘下明朗唇上的布带。
明朗唇角破裂,唇瓣轻轻颤抖,发不出声来:“子……”
“嘘,先别说话,闭上眼,”容翡指腹轻抚过明朗嘴唇,克制的松开,指尖微抖,低声哄着:“乖,一会儿就好。”
明朗听话的闭上双眼,腰上随之一紧,容翡揽住她,微微一压,让她靠在自己胸口,接着,转向那劫匪二人。
明朗双眼紧闭,眼前一片黑暗,四周的一切都只能靠声音判断。容翡单手揽着她,一手持剑,面若寒霜,明朗听到容翡的心跳,感觉到自己在旋转,脚不沾地,然而却再不害怕。
劫匪们起先气势凶悍,传来搏斗厮打之声,转眼,却变成哀求。
只听手起刀落,利刃入|肉,肉|体倒地的声音,空气里弥漫出血腥气味。
四周归为寂静。
明朗有点不安,动了动,容翡低头,轻声道:“马上好了。”接着利剑归鞘,容翡双手抱起明朗,跨过几具抽搐的身躯,稳步走出小巷。
街上夜灯迷离,明朗依旧闭着眼,耳畔是咚咚的心跳和稳健的脚步声,她知道自己安全了,彻底的安全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久很久,也许不过片刻,明朗感觉到容翡停下来。
“好了,没事了。”耳边传来容翡低低的声音。
明朗慢慢睁开眼,原以为回到了集合点,却发现所停之处,乃是连着主街的一座虹桥。此刻桥上空寂,桥下泊着几叶小舟。
明朗怔怔望着容翡,一时没有说话。
他们只是分开了半个时辰而已,然而,这么看着,却仿若隔世一般。刚刚的一切,更恍若一场噩梦。
差一点,差一点也许就见不到眼前这个人了。
“没事了,不要害怕。”容翡看着明朗呆滞的眼神,眼中闪过一抹沉痛,耐心哄着她:“他们已经死了,不会再有事。”
“死……了吗?”明朗喃喃道。
“嗯,死了。”死透了,本想将他们碎尸万段,只怕吓到明朗。
明朗身上首饰俱被洗劫一空,头发凌乱,衣裳倒算完整,却沾满灰尘脏污,容翡脱下外衣——虽连杀三人,却未染半点血污,身上衣衫仍旧雪白干净。慢慢替明朗穿上。
“坐在这里别动,我马上回来。”
明朗心有余悸,此刻不想他离开半步,容翡便又道:“我不走,去拿点东西,”他指指桥下:“你能看见我。”
明朗便点点头,容翡方转身,快步走到桥下,跃上一艘小船,进入船舱里,片刻后,拿着一只打水的罐子,打满水,回到明朗面前。
容翡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蹲在明朗面前,将手帕浸湿了,微微拧干,擦拭明朗面庞。明朗脸上犹残留泪痕,嘴角亦有干涸血迹,十分狼狈。容翡慢慢的一一擦拭干净。
他从未做过这种事,动作略显生疏,却十足小心而轻柔,犹待这世间最珍贵之奇宝。
接着便是双手。
明朗手腕上的绳子已被割断,手上尽是泥土尘灰,手腕上两道勒痕触目惊心。
“痛不痛?”容翡蹲在明朗膝前,眉目低垂,嗓音微哑。
“……一点点。”明朗答道。
容翡半晌未说话,很轻很轻的擦着明朗双手和手腕。
“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没有了。”
容翡便不做声了。
明朗的心在容翡这缓慢而轻柔的动作里渐渐平息,余存的所有恐惧和不安刹那统统消失了,剩下的唯有心安。继而,她惊讶的发现,容翡的指尖竟似在微微发抖。
他也一定吓到了。
明朗心想,此刻容翡柔和的有些反常。她反而安慰起容翡来。
“我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容翡仍旧低垂着双眸,片刻后,方鼻音应了一声:“嗯。”
明朗的脸上,手上都收拾干净了,容翡最后又帮明朗理了理头发,倒掉罐子里的水,往里头放了一锭银子,还到小船上,再度回到明朗面前。
明朗目不转睛看着容翡做完这一切,虽心绪渐稳,却一时半会儿不能思考,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直到容翡复又蹲下来,她方有点反应,“该回去了?走……姝儿她们肯定急坏了。”
她说着要起身,容翡却轻轻一按她肩头,“先等等。”
等什么呢。明朗依言乖乖坐下,疑惑望向容翡。
容翡单膝触地,那么蹲着,眉目与坐着的明朗几乎齐平,此刻眼中蕴着一种别样的情绪,凝视着明朗。
“小朗,有几句话,想和你说。”容翡低声开口。
“嗯?”明朗脑中还是懵的,无意识答道。
“我出生容府,或天命使然,或天性使然,造就了如今的性子。”容翡音色清润,低而清晰,缓缓道:“都说我心思缜密克己持重,实则因我谨小慎微,若非胜券在握万无一失,不到最后尘埃落定之时,便不会轻易允诺和放松。”
皎洁的月光照在容翡身上,如笼上一层薄纱,现出神秘柔和的气息,明朗从容翡的神情与语气中,感觉到他即将要说的话一定很重要,不由自主,也跟着凝重起来。
“关于成家之事,世人说我眼高于顶薄情冷|性,实因从前局势晦暗不明,敌强我弱,万一事败,岂不累及无辜?女子跟男子不同,又何必让人跟着涉险,此乃其一。”
“其二,更因从前那些年,我心如止水,不曾动过尘心。”
这是明朗第一次听容翡一下说这么多话,更未想到,竟会对她说起成家立业这种私密之事,一时间,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心跳蓦然加快。
她紧紧盯着容翡,眼珠几乎都不敢错动。
“如今局势基已大定,我原想着,等最终功成之后,再行考虑成家立业。然而,如今我却改变了主意,不想再等。”
容翡的目光始终在明朗的面上,眼中映照出明朗俏丽的容颜,深深凝视着她。
“你想不想听,我为何改了主意?”
远处主街上盛会已近尾声,进入最后的狂欢,欢声笑语与锣鼓之声远远传来,如同盛大的背景。
在那似远似近的喧嚣里,容翡的声音很轻,仿佛带着蜜般的蛊惑。明朗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很轻,很轻。
“为何?”
“这些日子,你不开心,我也很不开心。”
“你生气,我不知如何是好,你不生气,我却不高兴,因表示你不在意。”
容翡慢慢的说道,明朗看着容翡,眼中倒映着天际的月色。
“看到其他男子向你献殷勤,哪怕你并不理会,我也不好受.”
“今日你不见了,我心急如焚,很怕再见不到你。”
“靠近你伤害你的人,唯有杀之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鸿之曾问我一句话‘如果以后想起,竟一日都不曾拥有过,会不会后悔’,他还说,别待错过和失去后方追悔。”
“彼时不察,今日方觉,答案早已在心头。”
“纵世事变迁,人生无常,这世间,这一生,你乃不可失去。”
一阵晚风拂来,吹起明朗鬓边发丝,明朗双眼不由自主睁大,呆看着容翡,这一时刻,仿佛忘了呼吸,只听见擂鼓般的心跳,从身体里传入自己的耳膜。
“小郎,在听吗?”
明朗本能点点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仿佛失去了语言的功能。
“突然说这些,是不是吓到了?”容翡道。
地上明朗的影子摇了摇。
“不管你如何想,我只想告诉你,让你知道。”容翡温声道:“再不说,我怕来不及。小朗,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有件事,眼下不能再耽搁,你能不能帮个忙?”
“什……什么?”明朗舌头仿佛打了结。
“母亲那里,让她不要再帮你说亲了,好吗?”
清风习习,月色如水,星辰闪耀,路边街灯投在晚风中轻漾的湖面上,碎金点点,如同夏日流萤,忽近忽远,宛若一场梦境。
这梦境之中,容翡温柔的不像话。
明朗心口砰砰砰只跳,心绪纷乱不堪,有一件事却可以确定:今日她心脏所负荷之量,为她迄今为止人生之最。灯会时的狂欢,被劫持的恐惧,以及眼下这一刻……简直如同话本传说,一夕间尝遍大起大落之滋味,跌宕起伏之极致……
而即便刚刚被挟持时所受之震荡,却不如此时此刻更激烈……
明朗张了张嘴,却未发出一字。
容翡忽然笑了。
那笑容在月光之下,充满迷人的,无以复加的温柔。
“算了,这种事还是我去说比较好。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从今以后,永远留在容府,留在我身边。”
“如此,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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