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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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白日,姜桃桃下了明山。

回府的路上姜桃桃仿佛还有说不尽的话,拉着邵介,从姜月桐多可恶讲到姜杏之身世。

邵介被她吵得脑仁嗡嗡直叫。

在看到西宁侯府的那一刻,邵介冷脸差点儿绷不住,狠狠地松了口气。

两个月不见爱女,又缝亲弟弟升迁的喜事,大夫人早早地就带着侍女守在了二门处。

姜桃桃和邵介到了西宁侯府大门下车,乘上轿辇往后院去了。

轿辇一停下,姜桃桃钻出来,蹦哒哒地跑过去勾住大夫人的手腕:“娘!”

大夫人拉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摸摸她的脑袋。

又拉过她身后的邵介:“四弟这一路上辛苦了。”

邵介拱手:“姐姐这些年更辛苦。”

姜桃桃总觉得他们说的话有些不对劲。

“早上接你的那个婆子回来说你去见杏姐儿了?杏姐儿的气色看着可好?”大夫人柔声问。

姜桃桃随口应道:“还不错,玉霞观客房除了条件简陋些,旁的都还行,是个清净地,小六的气色看着也不错。”

“躲出去一段时日也好,省的四丫头找她麻烦。”大夫人说道。

如今府里庶务大权依旧在姜老太太手上,大夫人作为未来的侯夫人,也只能跟着打打下手,许多大事做不了主。

姜桃桃赞同的点点头,踮脚看大夫人身后:“姜月桐如今不会还在床上躺着?”

大夫人带着他们进府,闻言,轻声道:“你别总和她作对,仔细被你祖母揪住错儿。”

姜桃桃娇哼一声,不屑地说:“是她总想和我作对,我才无奈反击的,再说祖母能揪什么错儿,无外乎是想让我叫她姐姐,可她也得有个做姐姐的模样呀。”

大夫人自然了解她女儿姜桃桃,这也是个祸头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四丫头也是有些轻狂,这些话她这个隔房婶娘可不好说,毕竟四丫头有亲娘有祖母教导。

只希望四丫头别再折腾出什么事儿来,能安稳地嫁出去就谢天谢地了。

大夫人不放心地叮嘱道:“好了,过会儿见了你祖母态度软和些。”

“祖母也在?”姜桃桃有些意外,转念一想,想必祖母也不是为着她来的,怕是为了小舅舅。

她祖母这个人能攀上的关系绝不会放过,小舅舅如今才二十五,年纪轻轻就是步军指挥使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邵介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进了办宴的小厅,除了外放的二房三房,人都在这儿了。

老太太端坐正首,年过花甲看起来依旧富态尊贵,若是不看她那双精明的眼睛,定以为她是个慈祥的老太太。

老太太身旁坐着的便是最受她宠爱的五房的四姑娘姜月桐。

姜月桐容貌清秀,算不上多出众,难得是她身上出尘的气质。

“见过祖母,见过五婶婶,见过各位哥哥姐姐嫂嫂们。”姜桃桃在姜月桐的手下吃过亏,也学会了装模作样,礼仪先到位,旁的过后再论。

姜桃桃低眉顺眼地行礼,偷偷朝邵介使眼色。

邵介无奈上前:“请老夫人安。”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快坐。”老夫人笑呵呵地说。

·

老夫人说开席后,姜月桐起身走向姜桃桃。

姑娘们都是家里的娇客,所以位置安排得靠前。

姜月桐和姜桃桃坐一张桌案。

这是老太太特意吩咐过的,姜桃桃弄不明白,祖母明知道她们不和,还非得按着她们俩的头,让她们强行营造出姐妹情深的气氛。

何必呢?

邵介是客人位置也在前头,就在她们旁边的案几上。

卫介冷着脸,宛若为出鞘的利剑,沉稳有力。

姜桃桃正探身和他说着话:“舅舅,厨房做的老鸭汤十分鲜美,过会儿你多喝点。”

邵介让她坐坐好:“摔了没人扶你。”

“小舅舅,赶了半个月的路,你辛苦了。”姜月桐走过来,眼睛紧盯着邵介。

邵介颔首,态度微淡。

姜月桐捏着绢帕轻咳一声,讪讪地在姜桃桃身边坐下。

姜桃桃有些没趣儿,和她坐一起,还不如和姜杏之在玉霞观吃斋饭呢!

与别处热热闹闹的谈笑声不同,她们这儿冷冷清清的。

姜桃桃和邵介都在认真用着膳,是不是说上一句话。

姜月桐最忍受不了别人忽视她。

姜月桐声线粗,和她的长相不搭,为了让声音悦耳,她说话语会刻意放慢:“五妹妹去了一趟大名府,你瞧着都黑了。”

姜桃桃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姜月桐,你别捏着嗓子说话。”

邵介离她们近,想必是能把她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

姜月桐面上挂不住,攥着绢帕掩唇冷笑。

姜桃桃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以牙还牙:“我说四姐姐,两个月不见,你好像胖了些,别到时候穿不下婚袍,不合适该怎么办呀。”

不管她是真的在说她胖,还是暗讽旁的,姜月桐的确被她气到了。

“你!”姜月桐怒视她,“难道五妹妹也想去玉霞观。”

姜桃桃娇颜冷下来:“我可不会任由你欺负。”

姜月桐有些心虚,她知道祖母不喜欢姜杏之,也没人给她撑腰才敢欺负她,可姜桃桃不一样。

哼了哼,以后她可是国公府的夫人,何必同她计较。

“五妹妹在说笑!我们感情最好了,怎么会欺负你。”

姜桃桃翻了个白眼说:“你说要是我把你欺负姜杏之的事情告诉赵国公夫人,你说她会怎么想?”

蛇拿三寸,她知道姜月桐如今最得意的就是她的婚事。

姜月桐欺负姜杏之是因为赵国公夫人曾经属意过她,这不就是变相的不满赵国公夫人吗!

姜月桐果然噤声了。

她一想到她未婚夫顾林意的模样就觉得恶心,那个酒囊饭袋怎么配得上她。

可即便她不喜他,她也得把人牢牢地攥在手心里。

姜月桐深吸一口气,她从赵嬷嬷那里得知,最近祖母和大伯母在帮姜桃桃和姜杏之挑选夫家……

西宁侯府,长房四房五房是姜老太太嫡出。

长子以后承爵,娶的是门当户对的邵家长女,邵家是大名府的豪门世家。

她所出的第二个儿子,姜杏之父亲从军,娶的却是清贵的翰林学士贺家的姑娘,这是他自己看中的,文官武官殊途,姜老太太虽然有些不满,但贺氏家世也不差,名声好听。

三儿子,姜月桐的父亲,打小儿不爱念书也不愿习武,乐得做个富贵闲人,姜老太太便为他求娶的是冀州富商家的姑娘,嫁妆多,往后分家了也不愁吃穿。

士农工商,没有官职的父亲,富商出身的母亲,哪里比得过旁人。

想到这儿,姜月桐心中不平,嫉恨地看了眼姜桃桃,她什么都有,等大伯袭爵后,她可是真正的侯府娇女了。

姜月桐冷笑一声,以后谁更尊荣还不一定呢!

“小舅舅,你那儿还有糖醋排骨吗?”姜桃桃探着头看邵介的桌子。

名门办宴会主要是为了交际,很少有人是真的来吃饭的,所以食案上的食物分量都很少。

姜桃桃又不乐意和姜月桐说话,只能埋头吃东西。

邵介闻言,将食案上的糖醋排骨放到她面前。

姜桃桃:“谢小舅舅。”

“介哥儿住处可安排好了,要我说,你就在府中住下,有你姐姐照看着也方便。”老太太搁下筷子看着邵介说道。

“不劳老太太费心,介哥儿官署离我们府上远,来回得绕路,邵家早年在绿海巷置办了个宅子,那处离得近。”还不等邵介开口,大夫人说道。

被人驳了面子,老夫人脸色淡了下来:“这样啊!也好。”

邵介眉头皱起,开口说:“多谢老夫人操心了。”

老夫人这才呵呵笑起来。

姜桃桃低头撇撇嘴。

午宴用到一半,天空已经飘起细雨。

将散之时,雷声大作。

一众人困在厅内,让老太太和几位夫人先乘了小轿离去,剩下小辈们留在原地等着各自的侍女拿伞回来接。

姜月桐看姜桃桃和邵介在廊下看雨说话,抬脚往厅门走,恰巧她的侍女翠珠送伞回来了。

“怎么是你?”姜月桐不乐意地说。

翠珠低头不敢回嘴,翠珠是她身边的二等侍女,平时不太机灵。

姜月桐蓄长的指甲戳上她的额头:“下次再这么慢,你就去洗衣房!”

“奴婢知错了,奴婢下次一定快些跑。”翠珠低头不敢回嘴。

原先是姜月桐的大侍女白玉回去拿伞的,可出门前雨又下大了,白玉不乐意出门,这才让翠珠送伞,要不然她哪有机会近身伺候姜月桐。

“走!”姜月桐说。

走到花园,碰巧遇见姜桃桃的侍女阿光往宴厅跑。

姜月桐侧身躲到凉亭内,推着翠珠:“你去告诉她,说姜桃桃已经回去了。”

“不行的,阿光知道我是你的侍女肯定不相信我的话。”翠珠小声说。

姜月桐说:“不会的,你平日里憨厚,她们肯定相信。”

见她没个反应,姜月桐将她狠狠地推进雨里。

·

阿光瞧见了翠珠,看她浑身湿透,打着伞跑过去:“翠珠,你怎么在这儿?”

翠珠结结巴巴地说:“我给我们姑娘送,送伞。”

阿光:“伞呢?”

“四姑娘打走了,我看你,你们家姑娘没带伞,便,便把伞给她了,她和你们小舅老爷去大夫人房里了。”翠珠紧张地揪着衣摆。

“啊?多谢你了,那我直接去大夫人院子了。”阿光谢过她。

又把怀里抱着的伞递给她;“那你用这把!虽然你已经淋湿了,但总能挡些雨的,回去记得喝碗姜茶。”

翠珠拿着伞,看着阿光走远。

跑回亭子,邀功似得说:“姑娘,我按照你的吩咐,和阿光说了。”

姜月桐抱臂嗤笑一声:“我和你说什么了?”

说完撑起伞,徐徐迈入雨中。

冷风吹过,湿透了的翠珠打了个冷颤。

·

那边姜桃桃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阿光,皱眉:“阿光不会路上出事儿了?”

邵介瞥了她一眼:“急什么?”

姜桃桃叹气。

两刻钟后,厅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姜桃桃,邵介:……

院子里的扫洒婆子,过来问:“五姑娘,邵小舅爷,可要老奴出去瞧瞧。”

扫洒婆子身上裹着油衣,头上戴着斗笠。

“劳烦你了。”姜桃桃点点头。

那婆子在门口望了一会儿,才看见来人。

阿光打着伞小跑着,身旁有粗使婆子抬着轿辇。

“你去哪儿了?”姜桃桃惊诧地看着她。

阿光苦着脸,将事情告诉她:“……所以才慢了。”

姜桃桃一听,要炸了,直跳脚:“一定是姜月桐!”

邵介拉住她,问阿光:“你看见她了吗?”

阿光摇摇头:“雨下得大,我只顾着走路,没看到。”

邵介松开姜桃桃:“你现在去闹,她什么事都没有,反而可能会反咬你一口说你平日骄纵,不得府上人心,是侍女故意整你,先不论她们是否主仆一条心,就算有分歧,你说你们家老太太是相信那位四姑娘的话,还是侍女的话,只要她咬死她不知情不就可以了。”

姜桃桃攥攥手心,还是很生气。

邵介把她塞进轿辇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回屋后,姜桃桃给姜杏之写信,痛骂姜月桐。

······

第二日,姜杏之就收到了西宁侯府家丁送过来的信。

一同送来的还有大夫人给她准备的时令瓜果,有桑葚果和一小碟荔枝。

“家里还不如观里清净呢!”姜杏之吃了一颗桑葚说道,点评道。

香净也很怀念在扬州的时光:“大家族里龃龉多。”

姜杏之叹息。

将手指上紫红色的汁水儿洗干净,将信纸收好。

难得姜杏之没有去岱宗观,经姜桃桃的信提醒,姜杏之这才记起她是过来“静思反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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