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为何?”
“叔父前些年借了陛下的《舞鹤赋》来看,随手放在大书房中,我瞧着有趣,摹了一副。”他面无表情道,“后来叔父觉得还算不错,就放在了那里没再动过。”
“……”
文秉来得较晚,先是在白罗昇那处看了一眼,他瞧着画小声咕哝道,“上周我才从父皇那里看了真迹,这副字模得倒像,可那上头的墨迹分明是近年新出的松烟墨。笔锋看着如快剑斫针,但也只虚虚做到了形似嘛,哪有原贴那般潇洒肆意。”
他顿了顿,“啧啧……无趣。”
文秉悄悄退出后,抓了个小厮问了几句,优哉游哉逛进了百部阁。
“沉柯果然在此处。”文秉自顾自走进前厅,走到老太太面前,拱手弯腰,颇为有礼道,“见过白老夫人。”
“容老身猜一猜,小公子可是沉柯在家中曾提起过的文秉?”
“哦?沉柯提起过我吗?”文秉惊喜道。
白沉柯瞥了他一眼,眼风寒凉。
“你怎么不去隔壁,那头可热闹了。”文秉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拿起手边刚上的糕点就往嘴里塞。
“既然热闹,你怎么过来了。”白沉柯不留情面地戳穿他。
“我……”
文秉刚要反驳,外头扑进来一只粉粉蝴蝶,声音欢快似黄鹂,“哥儿,你瞧瞧我今日刚书的字,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
文秉眼神一亮,这不是前些月在路上碰到的“小郎君”吗,果然是在白沉柯家中。
白沂柠一跑进来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被白沉柯夸奖,将旁人都屏蔽了去,
直到少年先抢了她手中的宣纸,高高举在头上,“字嘛,有点丑。”他顿了顿,露出一口大白牙,“小娘子嘛,还不错。”
白沂柠不满被人抢去,有些不高兴地问道,“你是何人?”
“文秉兄这是作什么。”白沉柯敛眉夺过白沂柠的字,把她挡在后面。
“沉柯真是小气,我不过是看舍妹可爱夸一句罢了。”文秉见他又是同上次般动作,心中不悦,皇子脾气也上来了。
“她不是我妹妹。”白沉柯乌眸晦涩,面色如冰。
“好了好了,文秉用早膳了吗?”老太太见二人中气场不妙,似有吵起来的征兆,忙过去打断。
“用了。”文秉知趣地退开,不甘心地朝白沉柯身后看。
“你回屋去。”白沉柯背过身,面对白沂柠。
“我没事儿做了。”白沂柠垂下头,小手拧在一起,偷偷拿眼撇他,此人真是配的上阴晴不定这四个字。
“那也回去。”白沉柯一点余地都不给她留。
白沂柠往旁边挪了挪,老太太正和蔼地拿了一碟糕让少年吃,没有分毫要插手她和白沉柯的事情的意思。
她咽了咽口水,早上起来就在学字,她有些饿了。
“还看?”白沉柯单手板正她的脸。
他指间的冰凉潮湿捂得白沂柠一缩,她抬头看向眼前之人,眼中那股从心底渗透出来的阴冷强势,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初见时。
白沂柠张了张嘴,未发一语,扭头就离开了。
白沉柯站在门口,看着她越走越快的背影,往前迈了几步,眉宇微动,神情懊恼,但很快,他又慢慢退了回来,恢复成坚定淡然的模样。
到了午膳时,陈氏见文秉许久不来,亲自去请。
经了早上一事,文秉便如换了个人似的,离开白家也不曾过来同白沉柯道别,连在学堂也是不再主动搭话,二人虽是邻座,距离却是如隔楚河汉界。
春去秋来风云变幻。
顺德十二年,五皇子周乾,谦谨恭德,夙夜兢勤,故宣德帝俯顺舆情,昭立其为本朝太子。
此间举国同庆,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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