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松手!」呼韩邪大半个身子趴出蔓藤网外,卯足全身的力氣,拽住李敛的手,低头喊道。
李敛整个人垂吊在半空,全身上下就只靠呼韩邪的手拉着,晃晃悠悠的,岌岌可危。
脚下是万丈深渊,李敛深信自己一旦跌下去,定然会粉身碎骨,摔成肉泥的那一种。
抬首对上一张因为用力而憋得通红的脸。
李敛开始回想自己为何会流落到这样一个危险又尴尬的地步。
本来他被呼韩邪带人堵在悬崖边,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时候,应该是林寒听从他的计划,分散人手四处去放火烧谷。
恰好,老天爷相助,送来了一股东北风。
顿时,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黑烟红焰冲天而起,四周树木着火,空气中的热力越来越令人难以忍受。
「火!是周人!是周人放火烧谷啊!!」
「好大的火啊!我们会被烧死的!!!」
一个两个三个,恐慌和求生本能像瘟疫一样传开。
进攻雁门郡多日以来,因着呼韩邪不计成本强攻雁门的计策,人人生死未卜,就算是呼韩邪的「嫡系」──匈奴士兵自己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他们每个人都一直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再加上,今天一整天下来,他们眼睁睁看着周人多次用火烧死自己的族人,族人临死前的惨叫、挣扎呼号的声音,他们还记忆犹新。
「啊!!!!!」
「逃!快逃啊!!」
「让开!不要挡路啊!!!」
终于,匈奴人炸营了。
当第一个吓破胆子的匈奴骑兵开始骑着战马慌不择路地横冲直撞后,连带着其他混乱状态的匈奴骑兵也或主动或被动的开始四散而逃,整个大军一下子就崩溃了。
大军里歇斯底里的疯狂气氛被彻底引爆,为了逃生,不少匈奴骑兵开始把手上的兵器挥向身边的族人,只求自己能够更快逃离原地。而且,更有不少人血气上涌,趁着这个混乱的时候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而能够跟随在呼韩邪身边的士兵自然较普通士兵更为冷静,奈何身后的人和马不停地挤涌着他们,不时还有兵器砍过来,他们连连呼喝也制止不到,只得无奈地被裹挟,成为溃散大军的一份子,向着四方八面跑去。
一时间,整个匈奴大军乱成一团。
后来……
后来发生的事情,李敛自觉绝对会是自己一生中最黑的黑历史,没有之一。
他看着匈奴大军不战而溃,人人张皇失措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却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奄奄一息),和自己身在的位置(悬崖边上)。
剧烈的大笑引动了体内严重的伤势,于是,李敛大笑着咳血,或者说是狂咳血着笑,并把自己笑(咳)到从马背上倒地。
然而,迎接李敛的不是满布青草、碎石、沙粒的地面,而是万丈深渊的崖底。
在那一刻,李敛脑里唯一的念头是:要是让小芝知道自己居然是蠢死的,他一定会先下手为强,亲手打死(家暴)自己的!(愚蠢的哈士奇颤颤抖抖,感受到被支配的恐惧)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瞬间,呼韩邪想也不想,飞身跃到崖边,成功伸手抓着他的左手。可惜,却被李敛下坠的重力带着一同跌下崖里。
而幸运的是,呼韩邪跌到一半的时候,被崖壁上的蔓藤网兜住了,连带着李敛也暂时性保存着自己的小命。
在半空中摇摇晃晃,李敛回想起自己刚才所做的蠢事,简直无地自容。
「有我、在、你、一定、没事!」
李敛抬首,不解的看着呼韩邪:「你为何…要拉…着我?」
「废、话、这么多、干嘛!想救、就救了!」一个一个字从呼韩邪的牙齿里蹦出来。
呼韩邪尽管力气大,但要拉着与自己体重相约的李敛已经不容易,更不好说李敛身上还戴着三十多斤重的朔雪套。因为过度用力,他额上的青筋凸起,可是现在单凭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将人拉上来。
见他如此吃力,李敛尽量在不有大动作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把身上的甲胄一件件脱下,并抛下崖底,以减轻重量。一边脱去甲胄,李敛一边在心里庆幸自己在甲胄下穿了一身黑色的劲装,要不然……
随着重量的减轻,呼韩邪总算是轻松了一点,也有余力说笑了。
「呼!感觉这一刻,在天与地之间,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休要这么多…废话!咳咳咳…要不放手…要不…把我…拉上去!」李敛毫不领情的道,还小心眼的用呼韩邪的话来堵他。
呼韩邪没有听他的,既不放手,也不拉他上去,俯视着那深不见底的崖底,好像在思考着些什么。
「贾敛,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
李敛翻了个白眼。
呼韩邪轻笑道:「我一直以为,带领大匈奴称霸天下是我所追逐的目标,现在却发现,原来我在乎的不是它。」
李敛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精神有点问题的家伙该不会下一句就是说原来他呼韩邪最在乎的是他李敛,然后因为生得不到他的心,就死也要得到他的人,跟他一起堕崖,强行做一对同命鸳鸳!
李敛可没有忘记呼韩邪看着他那火热的眼神和那耍流氓似的生理反应。
幸好,呼韩邪的下一句让他立时松了一口气。
「小时候,我过得不好,我一点也不喜欢我的父王,更不用说我的族人了。这样的我怎会有那个心去带领族人称霸天下呢!」呼韩邪淡淡的道。
依照呼韩邪的睿智和多年来的经验,他会不知道连日昼夜攻城,会使得自家匈奴将士的精神绷紧,战况一旦出现不顺,至少会出现溃败的结果?就算他真的不知道,但其他经验老道的匈奴将军会不提醒他?
突然,呼韩邪语出惊人:「我不是父王的亲生儿子。」
李敛呆了一下,甚至把这句说话在脑海里运转了三次之后,才反应过来。
「我母妃是义渠部族长的长女,身份尊贵,未嫁之前是草原上最璀璨的明珠。她与父王…伊稚斜大单于的结合,只不过是因为义渠部和挛鞮部的结盟需要而已。虽然我的母妃是颛渠阏氏(正妻),但伊稚斜大单于压根儿就不喜欢她。而我的母妃的意中人是她的表哥、突厥一族阿史那部的少族长──阿史那曷萨那。」
李敛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现任的突厥族可汗就是叫做阿史那曷萨那。
呼韩邪自嘲道:「很可笑!匈奴大单于的正妃居然和突厥可汗偷情,还要搞出一个孽·种!呵呵!」由于长时间的用力,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开始麻木了。
颛渠阏氏怀上这个孽种的时候,也许还有点又惊又喜的感觉。惊的是自己居然怀上了丈夫以外的人的血脉,喜的是自己居然怀上了心上人的血脉。
但当真正诞下这个自己和表哥的爱情结晶后,她害怕了。
即使当年年幼的呼韩邪相貌还未完全长开,但颛渠阏氏一眼就看出呼韩邪与他生父的相貌有七成相似。
那一剎那,颛渠阏氏恨不得亲手掐死呼韩邪。
如果让丈夫发现她不单止偷情,还诞下野种,她和她的族人都承受不起来自匈奴大单于的怒火。
幸好,伊稚斜只见过阿史那曷萨那寥寥数次,加上匈奴和突厥世有联姻,长相特征也差不多,颛渠阏氏百般遮掩之下才把事情混了过去。
所以,当年呼韩邪被伊稚斜大单于放逐到部落最边缘的地方生活的时候,他的亲生母亲不单止没有阻止,甚至私下禁止旁人接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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