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救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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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惨笑一声,眼睛复明了,听觉复苏了,五感全回,而精力尽失了吗?

“殿下,我原本以为你醒过来是因为战胜了自己的心魔,但是现在看起来并不是如此,你的梦魇依旧存在,既然如此,你还是先静养,秦似不便在场,先离开。”

秦似颔首,百感交集的看了季旆一眼,将怀中人缓缓地放回了床榻上,按照方昀的叮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殿,季旆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秦似而去,良久,怅然的收了回来。

“殿下,你可知你这一睡,睡了多久?”

方昀上前将帷帐尽数扎起,寝殿中的人被赵鄞呈尽数赶了出去,整个殿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多久?”

声音有些沙哑,这段时间来秦似一直都在喂季旆水,但是并没有多少作用,那嗓音苍老的像一只转不动的风箱。

“五个月。”

季旆心中猛地一惊,五个月,秦似生辰早已经过了。

从炎热的夏日,一下子,进入了寒冬腊月。

季旆想起来,刚刚秦似出去的时候,身上不过是单衣,现在的京安,早就已经漫天大雪了。

“这雪下了几日了?”

季旆看着赵鄞呈,赵鄞呈走近他,“殿下,已经下了快一月了,十一月底开始下的,现在也快要十二月底了。”

时间是一个自称有情的无情之人,它会带你尝遍情,也会给你留下一身的伤痕。

这五个月里,先后经历了乱党被斩,秦涔被流放,季遥被贬出京安,季风回京,主动隔去了将军一职,前往渝州做了巡抚,季弘也不阻拦,顺了他的意,他知道季风还是放不下季遥,和临近渝州的季璇。

当年官雪冷一锤定音,将季璇嫁给了临近渝州的夏国三王子夏侯璟做了妾室,这姑娘大抵不懂后丨庭争端,季风担心,亦是常理之中,若是自己还断了他这点念想,二人多年来的手足之情,只能说一片荒芜。

季澜季珩季琮各自封了魏王晋王安王,各自掌管宫廷事物,兵部和户部依旧在季旆手下,礼部归了季琮,刑部和工部归季澜管理,吏部归季珩,其余内阁管理权依旧掌握在了季弘手中。

夜廷煜被破格提升到了内阁之中,成了内阁三人中唯一一个品级在从二品以下的官员。

秦冽和季澜在大雪封山之前各自赶往了军队驻地,公隐的主帅换成了卫帘,他依旧将东舟带在身边,东舟日盼夜盼,就盼着自己能快些长大,这样就能早日挣得军功,回京安告诉小姐和姐姐。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就等着季旆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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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旆安静地听完赵鄞呈的话,淡淡地道:“燕国那边,有什么动作吗?”

赵鄞呈摇摇头,“未曾有,秦将军的亲信在这段时间一共来信五次,心上均说燕国国主贪图享乐,未曾注重其军事,若是真打起来,燕国未必是南唐的对手,但秦将军不放心,所以在得知殿下不会有危险之后,连夜赶回了北疆驻守。”

季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赵鄞呈上前将两个枕头垫在季旆身下,让他能靠得舒服些。

方昀正在引出季旆体内的生血蛊,嗜血蛊在半月前引出,那时候季旆体内的被蚀骨散所侵蚀的血已经差不多祛除,但生血蛊动作缓慢,一等,便等到了今日。

眼看着生血蛊从自己的掌心慢悠悠地爬出,季旆感觉到心尖像是有什么在挠一般。

方昀将生血蛊收好,顺手包扎了季旆手心的伤口,正色道:“殿下,这段时间我听陛下说了,你的心结,只能你自己来解,秦姑娘没办法帮你,而且她已不是你的心结,她过是你深爱并且深爱你的人,这段时间我不会让她见你,直到你解了心魔,再见她也不迟。”

季旆颔首,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但那冗长的黑暗之中,若是没有秦似,他真不觉得自己能坚持下来,你是我救命的解药,也会是我致命的毒药,所以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允许你离开我。

“谢谢。”

方昀微微一愣,随即笑,“不必谢我,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若是殿下真想谢我,就在春闱的时候给我放点水,好让我进入殿试,一展才华啊!”

“方公子说笑了,你若是需要孤放水,你就不是方昀了。”

随即一阵恪咳嗽,正巧唐静端了药碗进来,一见到季旆,登时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寝殿内三人看着唐静这模样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随后而来的安颜路踢了唐静一屁股,嫌弃地道:“都快要做爹的人了,到现在还这么不正经。”

季旆抬眸,满脸疑问。

安颜路大咧咧坐到季旆身边去,“殿下你不知道?唐静这混小子,天天去人家李府报道,我开始还以为李府有什么名贵的药材呢,后来跟着一去,果然,有一味好药。”

季旆看着安颜路揶揄的表情和唐静红透了的脸,有些好奇这味名贵的“药材”到底是何种药材。

“李诺一有个表妹,名李清亦,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不过没你家秦似美,你放心,开始的时候唐静不过是被李员外请去给人家小姑娘瞧病,但这病瞧着瞧着,倒是给我们唐大人瞧出相思病来了。”

安颜路认真说完,一阵哄笑便来了,唐静忸怩着将药碗放到季旆手里,深知自己若是在这个时候说话肯定要被这几个人“羞丨辱”到死。

“原来那李小姐是治相思病的良药。”

季旆轻笑一声,世上唯有相思最苦,似是夸张,其实最真。

“就是就是!”

几人笑着把视线转移到了赵鄞呈身上,赵鄞呈一阵臊,正准备往外走,便被季旆拉住了衣角,季旆手使不上力气,但赵鄞呈还是停了下来。

现在这个样子的季旆,令人心疼。

“南姑娘留给你的一年之期也差不多了,等雪停了,你先回渝州赴约,等完了你再回京。”

赵鄞呈颔首,随即出了寝殿,季旆摇摇头,他知道赵鄞呈不过是在敷衍自己,这个时候,他岂会离开?

“行了,各位都出去,殿下服了药之后需要静养,你们在这太吵了,该追小姑娘的追小姑娘去,没得追的自个玩去,不过这大冷天的也没什么玩的,还不如回家烤火来得痛快。”

方昀救了季旆,自然是大功一件,于是季弘便赏了他一处宅院,原本是一处毗邻夜家的大宅院,但方昀嫌弃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住不了那么大的宅子,于是要了一处和陶老头家不远处的小宅院住下。

陶老头特喜欢方昀的机灵劲,得空就去方昀府上小坐一会小酌几杯,也不管方昀还未弱冠。

方昀觉得,自己迟早被陶老头带成一个酒鬼。

一听方昀要回家,安颜路便来了兴致,自己正欲和方昀讨教关于嗜血蛊和生血蛊的事情,奈何这段时间方昀大部分时间都在季旆身边转悠,其余时间则是被陶老头完全霸占,自己根本没时间单独和他相谈。

这会季旆身边只需要玄镜门的人和唐静了,此等绝佳的机会岂能错过。

方昀刚好将季旆收拾妥当,安颜路请人的手就伸了过来,说明意图之后,方昀一合计,自己家离皇宫离得远,而且安颜路回去那可是有马车的,自己不过一双腿,这一遭,划算。

这一遭,确实时很划算。

五个月,对于秦似而言,像是过了五年、十年。

她看着病榻上的季旆日渐消瘦,但自己始终束手无策,除了每天帮她擦拭身子,喂水,帮他梳理青丝,帮他换去被汗浸湿的内衣,她做了她能做的,她做不了她做不到的。

她每一天都守在季旆床前,每天都呼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早些醒过来,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醒了,醒来第一句,还是“囡囡”。

她想忍住眼泪,但是五个月来的煎熬和思念让她无法控制,她没告诉季旆王太后已经松了口,没告诉季旆季弘曾经找她谈话,亦没告诉季旆季弘已经下旨赐了婚,婚期定在了春闱结束后的那一月,正是万物回春之时。

你的后宫,当真就只有了我一人。

秦似一身单衣坐在榭台上,她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进宫,这个榭台,就是那副样子,如今它状似未变,却早已改变。

时鸢拿着一身厚裘衣冲上榭台,把秦似裹了起来,“小姐,你若是这般下去,肯定会着凉的,殿下刚刚醒,你就病倒,可不行。”

秦似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不会,他醒了,我的世界就亮了,我不会找不到路,永远不会。”

时鸢心疼的替秦似擦去眼角的泪,这段时间她眼睁睁看着秦似一天比一天瘦,食不下咽,就连及笄那天,自己给她煮的长寿面红鸡蛋她都未曾动半分。

以往她都会尽数吃了去,一滴不剩的。

“小姐,那我们先回去休息,等殿下精神好些了,我们再去看他。”

秦似摇摇头,“方公子说了,殿下需要静养,而且这段时间不能见的人就是我,我决定先去疏影那住一阵子,等殿下痊愈了,我再进宫看他。”

说罢就要起身,怎知脚下一软,昏了过去。

时鸢满手接住了秦似,觉得怀里的人实在轻得惊心。

赵鄞呈折道而返,本想把秦似带去季弘赐给自己的宅院内,一见秦似昏倒,一下冲上榭台把人抱了下来。

“时鸢,你去把唐静叫上,随我回府。”

时鸢慌忙起身去喊了唐静,唐静正欲与安颜路两人一起离开,不曾想听到秦似昏倒,只得作罢。

东宫门前围绕着的人都已散去,在这个寒天里听到就太子醒了确实是一件让人全身沸腾的消息,他们奔走相告着,消息飞出了皇宫,飞向了千万家,飞向了怡安轩。

冬灵和秋灵一溜烟跑进了怡安轩内,两人踌躇着要不要进去告知官雪冷太子已经脱离危险的消息,自从事发,两人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冬灵秋灵,你们二人在门前嘀嘀咕咕做什么呢?”

官雪冷放下手中的东西,轻拢乌发走了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随即秋灵大着胆子道,“娘娘,东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殿下已经脱离危险了,只需要静养几日,就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了。”

官雪冷听后眼神短暂的凝滞了一下,她对季旆从未有过愧疚,她对他只有恨。

若不是因为他,那年哪怕就算被季弘破了身,她依旧可以随北星宇远走高飞,但皇室怎会允许血脉外流,所以她为了离开,试过很多办法想要季旆胎死腹中,但他命太硬,始终没能如愿。

她倒是希望季旆没能挨过这一个坎,这样她这辈子都不用面对季旆的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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