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事带着景焕,走到了榜前,景焕拿起见到的第一张,只看上头一个大大的“难”字,下头才写了两句蝇头小楷,话糙理不糙,却直击人心:
中佑难,以一城之力气,挡狄人万军;
北境难,以一疆之能耐,护大楚千世。
景焕无声叹了口气,连百姓都懂的道理,上京怎么会不懂呢?他再看一张,上头所书一点小见解,是自中佑一战后的战力部署,以保家卫国,虽然纸上想法有些稚嫩,但却看得出拳拳之心。
接下来,又是一篇百余字的悼文。
文上开头写了是阿兄出战未归,文内用词朴素,情感却极为真挚,景焕竟看得起了泪意。
后面再看许多,景焕忽然发现,竟没有一张是指责上京不作为的。
他刚刚在楼上看得很清楚,这些百姓不可能是宋澜让人装的,而且在清理纸张时,也没有见有谁徇私藏了纸张。
他不由深深叹了口气,纵使上京如此,北境民风却如此淳朴,也从不对上京怨声载道。
他心中感慨,吾皇啊!何不擦亮眼睛,细看谁才能给大楚带来强盛啊!
大楚如今虽四海清平,但那是有赖于前面几位皇帝的励精图治,到了承德年间,皇帝无功无过,也无甚么理想,只将祖业继承好便是了。
但皇帝到了晚年,却优柔寡断,甚至尤为偏心太子,酿成西疆、北境的不平。
景焕身为文人,自然有其理想,便是想见着大楚再创盛世,而不是吃着先帝的老本,他知道,再这样,迟早有一日坐吃山空。
他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再抬眼看,那“论事台”三个字格外显眼,尤其是论字言字旁多的那一横,像是警告着他,不怕多言,就怕不言。
后来返程时,景焕忍不住道:“王爷,景某也有意在上京试行此法,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宋澜一愣,说:“景大人若想效仿,直接效仿便是,不必过问本王。”
景焕道:“都说‘论事台’三个字是王爷所书,其中心思,果然王爷心系天下百姓。”
宋澜轻轻“嗯”了声。
他细想当时写“论事台”的情景,只回想起了华云晏那鸦翅般的长睫。
景焕自然不知道,心中却仍带着激动。
他们一行从上京来的人,租了个小庄子暂时住着,等回了歇息的住处,景焕手书了劝谏皇帝采用这种办法的谏言,引经据典,剖析利弊,整整写了十几张,时候也到了大半夜。
景焕将干了的纸张收起来,叫随身小厮:“福禄,倒杯茶。”
他说完,觉得有点不对,立刻回头,只看夜中一把明晃晃的刀刺了过来。
刺客!
景焕吓得连忙一躲,而那刺客根本没给他喘息的时间,又是一刀杀过去,景焕冲到门口,大喊救命,惊动了住在其他房间的随从。
随从们冲出来,那刺客好像才知道景焕有人保护,见形势不对,要翻窗而逃,被一个随从一刀刺进胸口,倒在了地上。
景焕吓得脸色苍白。
他碰了碰刺客的鼻息,刺客已经死了,他掀开刺客的面罩,是个面生的人。
几个随从翻找刺客身上的东西,找出了一个信物,上头是镇北大营的“北”字。
景焕拿着那个信物,好一会儿没喘过气来,随从们皱眉,道:“景大人,这人竟然是镇北大营的人!是不是就是齐王想刺杀您?”
景焕摇摇头,说:“不,不是。”
齐王没有理由杀他,而且就算齐王想杀他,这是他的地盘,他完全没必要派遣刺客。
况且齐王那样谨慎、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让刺客带着信物?
这一切都很不对劲,分明就是有人想引导他认为,这是齐王派出的刺客,或者是干脆把他杀了,好嫁祸给齐王。
这人,除了是太子宋涵,还能是谁?
景焕想通之后,浑身颤抖,他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太子是这样容不下异己之人的性子,早前景焕不为太子所用时,太子就颇是不满,如今他明面上带着赏赐而来,太子是不知道他实际上是来替皇帝赦免叶家的,太子可能反而以为,他是要来拿证据,好清算叶家!
所以太子要他的命来给自己铺路!
好啊,好啊。
景焕悠悠站起来,心头却破了个大口似的。
他以为要威胁他安危的人,却慷慨一笑,让他领略了北境不同于上京的大好风光;而他将来要服侍的君主,却在这个关头派人暗杀他,只要让他闭嘴。
景焕在这一刻,忽然隐隐有了别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华云晏&宋澜:计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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