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能偷生,那怕他不记得孩子他娘,但瞧瞧那孩子,瞧瞧老四,再瞧瞧他自个,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出那就是他的亲骨肉,可是……怎么全然不记得了呢?
夏德全有些无奈,连忙把起居注拿出来,翻到圣上在十七年前,荣国府中幸莫家女的记录道:“圣上,那孩子自称为莫故,乃是莫家女所生。”
当年他虽然收了贾源的银钱,不过不知为何,在数次想下手毁了起居注这段记录之时,总是下不了手,最后还是罢了,横竖这起居注上也不过是一笔记录曾经幸过莫家女的讯息,也不曾谈到莫家女有孕之事,也不算违了约。
“莫家女!?”平康帝瞧了瞧起居注上的记载,微微皱眉,一瞬间想到了德嫔,再想想那孩子与老四相仿的容貌,“莫非……”
“是的。”夏德全低声道:“故皇子乃是德嫔娘娘的族姐,嫁至荣国府贾家为妾的莫家嫡女所生。”
平康帝神色一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快说!”
倘若他没记错,当年莫家犯事之后,莫家女当年本该没入掖庭为宫女,就像德嫔一般,怎么会落到外面去了?还嫁到荣国府了?
他幸过的女子怀着他的骨肉嫁到荣国府,这是给他载绿帽子?还是给贾代善载绿帽子?
“是!”夏德全一五一十,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除了他早就知道莫姨娘给圣上生了皇子,还派人去保护莫故之事,也替贾府隐暪贾史氏当年让人拐买莫故之事,简短几句,便将莫故的出生来历说了。
平康帝微微沉吟,“这事有些难办了。”
他本想着既是皇子,自然不能让其流落在外,自然得要认了回来,其母如果在世也一并接回来便是,如果不在世,那也该好生将其墓地重新收拢,归葬于皇家墓地之中,可万没料到这莫家女竟然成了有夫之妇了。
平康帝沉吟许久,“这事贾家人可知道?”
夏德全推脱道:“老奴再让人去查去。”
虽说他知道贾源夫妇是知道的,不过从发现故皇子到现在也不过才短短几个时辰,能在几个时辰之内能够查清故皇子的身世已经是极限,要是事事都周全了,反而会让圣上起疑,有些事情,少做总比多做好。
平康帝叹了口气,“罢!”
他沉吟许久后道:“给你三天时间,把故儿的大小事情,细细查来。”
“是。”夏德全瞧着圣上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圣上莫非是想认下故皇子?”
夏德全难得的惊讶了一把,他原以以圣上这般好面子的性子,或许会予以银钱补偿,但要大大方方的认回来做皇子,想来是万万不可能,万没想到圣上被吓一吓,竟然转性了。
平康帝摇摇头,“他现下是荣国府庶子,我怎好认回来。”这一认,他和荣国府的名声全都没了。
果然,圣上还是一样的圣上啊。
夏德全点点头,表示明白道:“老奴这就让人去查。”
平康帝又想起一事,“你说当年救驾的小六儿,莫非就是……”
现在想想,如果说小六儿化为鬼后还保护着他,也未免太奇了些,如果说是故儿,倒有几分可能。
平康帝越想越是懊恼,自己当年怎么不宠幸人之后,直接把莫家女带了回来,还让她怀着他的骨肉入了贾府,好好的一个儿子倒是平白便宜旁人家了不说,还让自个头上有点青……
平康帝暗暗琢磨,莫家女是再嫁之身,这孩子虽不能明着认了,但也不能委屈这孩子。这皇子按律位同亲王,再不济也该是个郡王,要论待遇,也有国公可比拟了。
敢给他戴绿帽子,总得付出一点代价……
四皇子和一众太监宫女虽是追的快了,但是莫故和徒明烨均是修真之人,两人全力赶路,那是四皇子等人追得上的,两人也没惊动宫中侍卫,咻的一下直接用秘法离开紫禁城。
待到无人处之后,徒明烨歉然道:“故故,对不住。”
都是因为他担心父皇,故故才会陪他进宫来瞧父皇。
莫故安慰道:“别说傻话了,只要他见到我,我的事不露出来才怪。”
莫故也心里有数,渣帝不见他则罢,见到他之后,不怀疑他的身世是不可能的,只要他乃在京中,早见晚见,始终还是得见上一面。
不过也就这样子了,以渣帝的性格,断是不可能冒着给贾代善戴绿帽子的名声而认下他的,而且说不定会要他尽数离京,省得被外人察觉了。
莫故摸摸下巴,这样一想,突然觉得自己很亏,不但没吃过渣帝的一粒米,现在还被赶出京城,越想……莫故越觉得自己亏了,是不是该想个办法找回来呢?
“故故!?”看莫故笑的邪恶,徒明烨悄悄地往旁边移了几步,总觉得……好阴啊。
当莫故回到莫府之后,赫然发现全府上下的人都在等他,“怎么了?”
他看向还穿着新郎和新娘服的莫大与莫二,奇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洞房花烛夜可是人生四大喜之一,莫大和莫二就这样不管啦?
莫大叹道:“少爷突然被带进宫,我等担心,那还有那心思,可恨我们无能进宫,只有在宫外等了。”
事实上,如果少爷再不出来,莫三和莫四这两个没脑子的还想要劫什么法场呢。他奶奶的,那来什么法场,圣上顶多就是把少爷关起来或送出京,还不至于杀害亲子。
虽是明白这理,莫大也不放心的在莫府里来回踱步,恨不得赶快天亮,好进宫去瞧瞧了。
莫故没好气道:“现在总算知道怕了!?”
莫大做为古人,自该比他更清楚明白皇权之可怕,偏生还想把他推到那个位置之上,还真是不做不死。
莫大有些委屈,“这次真不关我的事。”
天地良心,这次可不关他的事啊,他再怎么的,也不会想把自己一生一次的婚宴弄成惊悚片现场。
当时圣上好险是在偏僻小院里晕的,还可让夏公公等人悄悄将圣上带回,如果圣上是在喜宴上当着众多宾客前晕的话,这朝中势必再起波澜,莫大略想一想,便吓出一身冷汗,暗道好险。
莫故冷哼一声,挥挥手道:“好了,下去,该做啥的继续做啥。”
见莫大似乎还有什么话想问,他瞪了莫大一眼,“你给我规规矩矩,安安份份的做你的官,别再想什么不该想的事。”
他顿了顿又道:“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否则,就别怪我了……”
说到最后,莫故隐隐一股威胁之意,莫大眼眸微闇,躬身道:“莫大明白。”
事实上,他能做的已经做了,再接下来,圣上要肯认了少爷,少爷得了皇子名份,他才能继续做其他的事情,不然……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莫大一下去,几个数字也跟着回房休息了,他们虽有满腹疑惑,但也瞧得出少爷并不愿意谈这事,而且少爷甚少露出这般疲累的神色,他们那好再打扰少爷呢。横竖大哥是知道内情的,追问大哥便是,犯不着惊扰少爷了。
倒是莫二上下打量着莫大,嘴唇紧抿,隐隐约约有着几分不悦之色。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就连林张氏也不可能继续待在后院里等消息,跟着其他几个孩子一起在前院等着,她虽也有满腹的问题想问,但见莫故一脸疲累之色,沉吟许久,终究还是拉着小莫江也下去了。
莫大和故少爷打的锋讥,她似懂非懂,可是她知道一件事,故少爷先前是被宫里人带走的。
遥望着深深宫禁,想着含冤受屈的父祖,林张氏眼眸微垂。
而最后说什么都不肯走的便是简皓和贾赦这一对难兄难弟,两人不约而同的留了下来,却是神情各异,简皓是一脸神情兴奋,而贾赦却是神情闇然。
简皓忍不住开口问道:“故哥哥,圣上认你了吗?”
如果故哥哥能因此认祖归宗了,他也算完成娘亲遗愿。
一听到简皓的话,贾赦混身一震,满脸的不敢置信。他方才和故哥哥在一个席上,自然也瞧见那自称是‘朕’,突然闯了进来的男人,还有他身后的两个青年男子。
得见圣颜,虽是突如其来,但贾赦也没当回事,他贵为荣国府嫡长子,平日有什么盛宴之时,也曾随着祖父母入过宫,虽是距离远了些,瞧不清圣上的容貌,但他还记得圣上的声音。
那人既是圣上,其身后两人身穿华服,又与圣上长的有几分相似,自然是皇子了。
后来打人的那位也就罢了,但那个险些吓昏的人,却长的好生像哥哥。
再想想幼时祖母待故哥哥敬大于爱的态度,还有故哥哥失踪之后,祖母担忧,但隐隐又松了一口气的态度,还有……哥哥的烨师弟无意透露出来的态度,贾赦难免有些不安了。
他忍不住摸摸脸,小时候大家都说他跟哥哥很像,一看就知道是兄弟,他也为此而沾沾自喜,不过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跟哥哥长的越来越不像,他长的越来越像他爹,而哥哥……
贾赦心下一沉,这担忧紧张的心情也难免带出了些。
莫故一瞧到贾赦的模样,便知道他也察觉出一二了。
莫故轻拍了拍贾赦的肩,“也是时候跟你说明白了。”
贾赦捉紧了莫故的衣角,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65.都知道了
四皇子追不回莫故等人,宫中又下了钥,无奈之下,也只好回仁郡王府,既使回到仁郡王府之后,四皇子仍旧心神不宁,一时想着小五幼时的模样,一时又想起了小六死前的模样,彻夜辗转难眠。
“四爷这是怎么了?”四皇子彻夜难眠,在他身旁的四皇子妃自然也睡不好,四皇子妃忍着睡意,低声问道:“四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没什么,你且睡。”四皇子对四皇子妃向来敬重疼惜,轻拍了拍她,示意她先休息。
四皇子对四皇子妃倒有几分真心,一则,是因为四皇子妃为张阁老的嫡长女,论身份连太子侧妃都做得,配他难免有些可惜了;二则,四皇子妃嫁他之时也不过才十六岁,才堪堪及笄,比他小上许多,他也是真心怜爱这个小娇妻。
四皇子妃温婉笑道:“四爷分明有心事,要是四爷愿意,可否与妾身说说?”
“这……”四皇子微微犹豫着。
四皇子妃会意,“莫非是朝堂之事?”
四皇子妃咬着下唇,犹豫问道:“莫非是爹爹不肯帮爷说话?”
四皇子妃知道张阁老对四皇子多有保留,一直不肯站到四皇子那边,夫君虽然没怪过她,但府里不少人都讥笑说夫君白娶了她。
再加上她年纪还小,无论是娘亲还是德嫔娘娘都要她缓几年生子,四皇子也是因此除了洞房那日之外,几乎不怎么碰她,也甚少来正院之中,嫁妆不丰,不得夫君宠爱,膝下又无子,她在府里着实没有什么底气。
四皇子妃犹豫道:“要不,我明儿回府,跟我父亲说说。”
好歹帮衬四爷一切,别让四爷那么为难。
四皇子不悦道:“我难道非得要靠岳父,才能在朝堂中立足?”
张阁老不肯相帮也就罢了,他就不信他不能靠自己在朝中站稳脚跟。
四皇子妃心下一紧,连忙解释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
“好了。”四皇子不耐烦道:“你且休息,我去书房里了。”
四皇子妃虽然温柔乖巧,但眼睛里却始终只见到那一亩三分地,这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操心,又岂是张阁人一人可以帮衬得了的。
“是……”四皇子妃满腹委屈,但不敢再说,低声应了声是,亲自下床帮四皇子打点衣裳,再恭敬的送他出二门外。
四皇子妃的奶嬷嬷──徐嬷嬷,忍不住劝道:“大姑娘,这样可不行啊。”
四皇子待大姑娘始终淡淡的,不见特别亲热,平日里有大半时间都待在书房中。
书房里又住了一个妖妖艳艳的小妖精,虽然眼下不过是通房,连侍妾也混不上,不过大伙都知道,那也不过是碍于四皇子妃进门不满一年,这才按奈住,要是继续让那小妖精勾着四爷,只怕庶子生在嫡子前啊。
“我又有什么办法。”四皇子妃无奈叹道:“我年纪还小,生不了孩子,不让四爷去书房,难不成让四爷憋着吗?”
她又何尝想把夫君推到别的女人的身边,可她自己又伺候不了四爷,总不能让四爷憋着,如果她真这样做了,满府的下人又怎么瞧她,只怕爹爹的名声都被她给毁了。
徐嬷嬷犹豫道:“我听府里的下人说这晋江药铺里有卖着不伤身的避孕药……”
“嬷嬷慎言。”四皇子妃连忙道:“那些都是妓子吃的东西,我怎么能吃的。”
这种东西,略说一说都羞死人了,那好去买来服用呢。
“是老奴该死。”徐嬷嬷也连忙打了自己一巴掌,真是不该,怎么能让大姑娘吃那些妓子吃的东西,不过……
“大姑娘,咱们是不是该让书房里的姑娘……”徐嬷嬷悄悄做了一个服药的手势。
四皇子妃犹豫了片刻后,终究叹道:“罢了。”她声音微冷,“爷是个有大志的人,想来不会让庶子生在嫡子前头。”
就连太子与大皇子都心心念念想要个嫡长子呢,她就不信四爷会不想要,所以,她又何必做这个恶人。
至于三皇子膝下连着三子都是嫡子,咳,那又是特殊情况了,况且要不是丽嫔娘娘护着,三皇子又是个不争气的,那三皇子妃那能过的如此滋润。
四皇子妃强压下心中的淡淡艳羡道:“且去歇息。明天还得给两位娘娘请安呢。”
虽然四皇子开了府,但每逢初一、十五,她还是得进宫给四皇子养母──皇后,与生母──德嫔请安的。
与其担忧四皇子在书房里宠幸了那个贱婢,还不如好好讨好两位娘娘,希望她们抬抬手,明年的大选千万别赐人进来。
四皇子妃心中微动,年底她就十七岁了,虽然娘亲和德嫔娘娘都要她晚上几年再生子,不过她族中姐妹也大有十六、七岁生子的,也都平平安安的把孩子产下了,与其每日在这提心吊胆的,还不如赌上一赌。
四皇子妃想通了这点,心下微安,也不在乎丈夫去睡那个女人了。
四皇子妃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觉,不过万没想到的是隔日一大日请安的时候,四皇子竟然也跟着去了。
“四爷!”四皇子妃规矩的向四皇子行了礼之后,低声问道:“四爷怎么也来了?”
今日又不是沐休之日,怎么四爷也跟着进宫了呢?
四皇子满意的瞧了瞧四皇子妃的清雅而不失富贵的打扮,又给她添上一只珠钗后才满意的点头道:“很久没去见母妃了,我也有些记挂,便跟上头请了假。”
大晋朝可不似前朝有把皇子当猪养的习惯,皇子成年之后,便可到六部当差,大皇子原本成年之后便去了兵部,不过因为被父皇厌弃之故,这些年来一直赋闲在家中,三皇子则是去了清闲的礼部,而他眼下则是在户部中。
户部掌管天下钱粮,在六部中仅次于吏部,可见得父皇也算重视他,不过父皇虽然重视他,但还是不如太子。
太子眼下在六部之首的吏部当差不说,而且太子曾经历六部,可看出父皇虽对太子时时挑刺,但待太子着实的重视,方会让太子历经六部,累积治事经验。
四皇子难得的提点了四皇子妃一句,“如果入宫后,听到什么或着是看到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说,一切回来再谈。”
宫里没有什么永远的秘密,见到小五和那酷似小六的人那么多,只怕这事早传遍宫中,那酷似小六之人也就罢了,但小五之事牵涉到宫中秘辛,委实不是四皇子妃该过问的。
四皇子妃虽有些不明究理,还是乖乖的应下。
一到了宫中,四皇子妃便发现有些不对了,这初一、十五,做儿媳的给婆母请安本是常理,可这两个日子都恰好不是沐休日,皇子也甚少在这两日给婆母请安的,可今天却一返常态,竟然全员到齐。
不只是她和四皇子,就连三皇子夫妇也来了,如果只是三皇子夫妇也就罢了,但万万没想到,就连大皇子夫妇也来了!?
大皇子因为当年残害兄弟之故,被圣上厌弃,多年来一直待在靖郡王府,就算是中秋家宴,新年宫宴都不曾出现过,而今日竟然一起来给母妃请安,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虽是疑惑着,但四皇子妃也按着四皇子的吩咐,不言不语,权当自己没察觉见到大皇子一事有多特别一般。
只是说也奇怪,大皇子自封于靖郡王府多年,按她所想应该萎靡不振才是,虽然大皇子面上还是难掩酒色过度的苍白,但精神极好,倒有些意气风发,扬眉吐气之色。
四皇子妃心下疑惑,忍不住瞧着四皇子,四皇子眉心紧皱,但却握了握四皇子妃的手,微微的摇了摇。
四皇子妃会意,眼观鼻,鼻观心,只做不知。
大皇子突然出现,虽然宫中规矩大,人人都安静的很,但不知有多少宫女太监好奇的偷瞧大皇子,就连三皇子夫妇也不例外。
三皇子夫妇向来大胆的很,干脆大大方方的看了,四皇子也不掩疑惑之色,大皇子左右望了一眼,也就老四媳妇垂着眼不敢望他。
大皇子笑道:“四弟妹不愧是张家嫡女!果然懂得明哲保身,哈哈哈。”
接着大皇子又重重的拍了四皇子的肩头一下,笑道:“真不愧是父皇为你先挑万选的好妻子,跟张阁老的性子倒是极像。哈哈哈。”
父皇把张阁老的嫡长女给了老四又如何?张阁老向来谨慎,在朝中最是懂得明哲保身,那会因为老四做了他的女婿便偏着老四,父皇的如意算盘着实打错了。
四皇子眼眸微沉,随即淡淡笑道:“大哥的消息果然灵通,只是不知道父皇会做何感想?”
昨日之事,也不过就乾清宫内的人知道罢了,大皇子多年来龟缩在靖郡王府中,竟然还能在第一时间内得知了这消息,可见得在乾清宫中没少安插人手,只是不知道窥视帝踪这罪,大哥他受不受得住?
大皇子脸色微变,他母妃执掌宫权多年,那怕后来宫权移到了皇后手上,但宫里效忠于他母亲之人乃有不少,小五仍活着之事,昨晚便就传到他耳里了,只不过父皇最忌讳人窥视帝踪,这话自然不能实说了。
大皇子没好气道:“我向自个母妃请安,难不成还要通知你一声?老四你也管太多了。”
四皇子淡淡问道:“弟弟不过是好奇,大哥多年没向慧嫔娘娘请安,怎么今日会突然来了呢?”
说到慧嫔两字时,四皇子特意略略加重了几分。
这宫里讲究的是母以子贵,子以母贵,他们同为郡王位,谁也比不得谁高些,不过他养母贵为皇后,生母又是嫔位之首的德嫔,慧嫔虽然也是嫔位,但平时无论是家宴、宫宴都还得在他生母之后呢。
大皇子脸色微变,知道老四是在讽刺他当年行事不慎,拖累母妃一事,他大怒道:“不过是个罪女之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只要这莫家一天不翻案,老四永远都不过是个罪女之子,怎么翻也翻不出个花样来。
四皇子脸色微变,大皇子妃知道不好,连忙拉了一下大皇子,温婉道:“母妃多日未见爷,想来等急了,咱们还是快进宫。”
大皇子这些年来自封于靖郡王府中,只知在府里醉生梦死,一应事务尽皆不管,倒是不知道她在外面的艰难。因着太子讨厌大皇子之故,靖郡王府这些年来着实不好过。
娘家就像是躲灾一般的躲着她,倒是只有四皇子多有回护,虽然她知道四皇子不过是好名之人,不过至少他还肯帮上一帮,如果再让大皇子把人得罪死了,要是再有什么,她们靖郡王府当真是连个肯搭把手的人都没了。
大皇子面色微缓,低声道:“走。”
他也知道自己方才那话多有不宜,不过他委屈的龟缩在靖郡王府那么多年,一朝终可扬眉吐气,这话间便有些不客气了。
况且他贵为父皇长子,本就有这分底气,教训老四还是看得起他呢,如果像是老三这般没用的东西,他连说都赖得说呢。
四皇子妃有些担忧的瞧了四皇子一眼,见他几个呼吸之后,便面色如常,倒也略略安下心来,温顺的垂着头,跟着四皇子进宫。
四皇子妃心下琢磨,大皇子方才那番话虽然不中听,但有一点倒是说中了重点,四皇子再怎么好,也抹不去他是罪女之子的出身,父亲曾言,他忠于圣上,不愿站队,即使站队,那个人选也绝对不是四皇子,便是因为四皇子的出身。
真要论,几位皇子各有各的优缺点,谁也不比谁强,倘若要为帝,只怕太子还比其他兄弟好些。四皇子既不特别出挑,出身上又有硬伤,父亲自然不会拿四皇子妃一族的前程赌在四皇子身上了。
大皇子突现,饶是四皇子妃不明白昨晚发生了何事,也知道这朝庭怕是又要回到先前那大皇子和太子之争的情况了,至于四爷……只怕是更没机会了。
四皇子妃暗暗一叹,只希望四皇子早日看清这点,别再掺合进夺嫡之事中,像三皇子一般做个闲散郡王,悠闲的过一生便是。
对大皇子的得意,四皇子妃还能装作没看到,但面对一屋子哭的厉害的女人,四皇子妃便不能装做没看到了,特别其中还有她的婆婆──德嫔。
66.寿元将尽
按着规矩,四皇子和四皇子妃先去坤宁宫中探望养母,之后再转到永寿宫里探望生母,不料才刚踏进坤宁宫中,便见坤宁宫中上下人等,无不面露哀凄之色。
再踏进坤宁宫中,却意外见到德嫔在皇后跟前低声哭泣着,似是在求些什么事儿,就连皇后也不住抹着泪,四皇子妃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失礼,连忙到德嫔身旁轻声问道:“母妃?这是怎么了?”
她倒没怀疑是皇后欺负起德嫔,虽然皇后与德嫔一个是四皇子养母,一个是四皇子生母,但两女之间并没有什么争夺孩子的事儿,反而私交甚好,但德嫔突然跑到皇后宫里痛哭,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抹了抹泪,连忙对四皇子招手道:“小四,你快来劝劝你母妃,她又为了小六儿的事情难过了。”
“母后、母妃。”四皇子对皇后行了一礼,低声问道:“您们都知道了?”
“呵。”皇后苦笑,“连慧嫔都知道的事情,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她这次也是疯了,平日里窥视帝踪也就罢了,这次为了大皇子,竟然不管不顾的把事儿都漏出来了。”
她贵为皇后,那怕知道昨晚乾清宫内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敢露出一字半句的,倒是慧嫔,为了想洗刷掉大皇子身上残害兄弟之事,竟然不管不顾的把这事传遍了宫中,也不怕圣上会恼了她。
小五的事情,自有甄妃和慧嫔去头疼,德嫔今日是为了那据说生的和小六儿一模一样的人来求她了。
她望了仍哭泣不停的德嫔叹道:“你母妃知道这事后,说什么都要去看小六儿,这不就求到我这儿来了。”
她何尝不好奇那个生的像小六儿之人究竟是有多像,能惊到圣上都心神不定了,可是她也记得清楚明白,小六儿是真死了啊。
当年见小六儿情况不好,她还让温院判亲自出手医治,但小六儿始终救不活,当时她亲眼见着下人给小六儿收捡,小六儿断是不可能还活着的,所以那个人绝对不是小六儿。
“煜儿!”德嫔拉着四皇子问道:“你可瞧清了,那个是不是你弟弟?”
“母妃!”四皇子眼眸微垂,伤痛道:“孩儿亲自瞧过了,那人当真不是小六儿,只不过长的与小六儿颇像罢了。”
德嫔瞬间跌坐在地上,“真不是……?”
四皇子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也希望是,可那少年男子当真不是。
“不!”德嫔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挣扎起身道:“小六儿走时你还小,那认得清呢?让母妃亲自去瞧瞧,说不定真是我的小六儿啊。”
那怕是仅仅只是一丝希望,她也绝对不放弃。
德嫔又向皇后求道:“娘娘,求你让嫔妾出宫去瞧瞧,嫔妾想亲自去看看我的小六儿啊。”
说到最后,德嫔泪如雨下,她虽然生有两子,可四皇子一出生便抱给了皇后抚养,贵为皇后养子,皇后仁善,不禁着她们母子见面,但她明白自己身份,一直不敢过于亲近了。
小六儿是唯一真真正正属于她一个人的儿子,从小六儿出生起,她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小六儿身上了,毫不保留的疼爱着这个孩子,小六儿走后,几乎连她的命都一起带走了,要不是还念着老四,又想着给小六儿报仇,她断是支持不下去的。
如今那怕她知道小六儿还在世的希望渺茫,她还是想亲眼瞧瞧那个孩子,亲眼瞧瞧她的小六儿。
“唉。”皇后虽然未曾生养,但也能明白德嫔心思,劝道:“不是本宫阻止着你,只是小六儿当真不在人世了啊,况且……”皇后顿了顿,有些自嘲道:“咱们做宫妃的一进了宫之后,这身子便不是自己的,那还有出宫的理呢。”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她贵为皇后,自进了宫之后,也不曾离开这四四方方的紫禁城半步,就连前几年母亲过世都不得回家奔丧,更何况德嫔不过是一介嫔妃,如何能出宫去见外男呢。
“娘娘!”德嫔哭的厉害,不断磕头求道:“妾身就见上一见,不会在外头多逗留的。”
只要一眼,只要一眼她就能看出那个孩子是不是她的小六儿了。
皇后为难的长叹,这眼角忍不住瞄向四皇子,四皇子明白亦开口劝道:“母妃,那个当真不是小六儿。”
德嫔嗔道:“你当初少见小六儿,又隔了那么多年,怎么认得出?小六儿是从我肚皮里出来的,我是他娘,我一定能认得出来。”
那有做母亲的认不出自个儿子呢?老四认不出兄弟,但不表示她认不出啊。
“母妃。”四皇子无奈长叹,母妃平日里温柔,从不与人计较,可是遇上小六儿的事了,却半点也说不通,当真叫人难办。
想到一事,四皇子忍不住开口问道:“母妃,当年小六出生时……”四皇子顿了顿直接问了,“到底是一个还是二个?”
那人绝对不是小六儿,可……说不定是他的另外一个弟弟。
“你当母妃是你父皇,连自己几个孩子都弄不清吗?”不知何时,三皇子讥嘲平康帝连睡了那些女人都忘了的事情,也随着五皇子与六皇子未死的八卦传遍了宫中。
德嫔有些无奈,“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生下的确实只有一个孩子。”
皇后也苦笑道:“世人对中大多误解,不过你自幼长在宫里,怎么会不知道呢?”
除了嫡子与头胎子之外,皇家讲究的是多子多孙多福气,那会因着生了双生子,便把另外一个孩子不要的理。
“是孩儿失礼了。”四皇子尴尬一笑,也是那人长的太像小六,这才让他误会了啊。
德嫔眼睛微亮,“可见得那个必是小六儿啊,要不你怎么会如此想呢。”她急道:“快带母妃去瞧瞧。”
她的小六儿啊……
四皇子见德嫔难受,心下也不好受,亦是有些为难,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那人当真不是小六,母妃见了,也不过是凭添伤心,何必呢?一时间,坤宁宫中除了德嫔的啜泣声外,尽是沉默。
“母妃。”四皇子妃虽是被提点过不许多言,不过见德嫔为了幼子而哭求着,也心下不忍,低声问道:“母妃不方便出宫,但能否到皇子府上散心呢?”
德嫔眼睛一亮,期待的望着四皇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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