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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也是子啊。”

“你!”贾郁亭大怒,差点要跟王静妮吵起来。

贾李氏冷眼瞧着两女,原本只是几分猜测,但见着王静妮这般模样,先前的猜测倒是确定的十足十了,她眼眸微转,瞬间想出一计。

眼见两女就要吵起,贾李氏怡怡然的开口道:“这点心做的极好,让人多准备两份,带回去给老太太还有大奶奶用。”

老太太也就罢了,一听到要给慕氏,王静妮心中一动,连忙起身道:“太太,这事就交给我。”

说也奇怪,她明明是那么妒恨慕氏,但一听到慕氏的事,便忍不住亲自去做,而且巴不得处处妥当,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但她不知为何完全无法控制,一听到慕氏的事,便忍不住自告奋勇了。

“也好。”贾李氏不疑有他,吩咐道:“你且吩咐清虚观中人挑些好克化的回去,慕氏有孕,老太太牙齿不好,都得用些好克化的点心。”

“是。”王静妮轻声应道:“儿媳明白。”

王静妮扶着何嬷嬷的手,亲自去了厨上吩咐,贾郁亭心里有着气,见王静妮这般狗腿的模样,忍不住冷哼一声,“这府里又不是没有下人,她亲自去个什么劲,也不瞧她那肚子,要是让人撞见了怎好?”

贾诗亭连忙挟了荷花酥放到贾郁亭的碟上,好堵住妹妹的嘴,“你最爱的荷花酥,再不尝尝可就冷了。”

连太太都不说话了,她们几个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句不好听的,她们几个出嫁女那好管着娘家的事?就算是嫡女也不该,更别提她们还是庶女了,郁亭也是仗着太太疼爱她,这才过份放肆了些。

见贾郁亭还要说话,诗亭又添了一句,“你忘了张道士说的话吗?他要你管管好自个的性子,别把儿子给吓走了。”

一提到儿子,贾郁亭顿时收敛了点,忍不住跟姐姐埋怨道:“唉,我一瞧见她,我这心里就堵得慌,有那么一个未婚先孕的弟妹,她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书亭也开口劝道:“你就别──”

她一抬头,正好见着王静妮阴冷的眼神,吓的顿了一顿。

郁亭不知道王氏就站在她身后,还继续说着,“我难道说错了吗?王氏自己不知自爱,还害得咱们贾家──”

郁亭话还没说完,一碟子菊花蜜涷就直接对准她头脸砸来。

其实王静妮走了几步后也冷静了下来,她一个贾府二奶奶那好亲自去厨下,便让何嬷嬷前去吩咐一声,不料才回过身来,便听见贾郁亭嘲笑着她的孕事。

若是先前,只怕王氏也就忍着了,但她现在知道了贾李氏的密辛,自以为捉住了贾李氏的把柄,那甘心忍气吞声,听贾郁亭说的难听,当下便忍不住发作了。

贾郁亭虽是庶女,但这辈子那受过这种屈辱,当下便想要发作,不过王静妮干脆把肚子一挺,怒道:“你打啊!把我肚子里的贾家骨肉打掉啊。”

横竖她也不想要了,直接帮她解决了也好!

在王静妮的气势之下,贾郁亭那敢真对她下手,打了王静妮事小,可要是当真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贾郁亭也不由得缩了一缩。

“好了!”见闹的快不像样了,贾李氏终究出手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咱们也该回府了。”

因着这事,众人自然不敢让贾郁亭与王静妮同坐一辆马车了,是以贾李氏拉着贾郁亭与她同一车,而诗亭与书亭姐妹两则跟王静妮同一车。

这一路上,诗亭与书亭跟王静妮相对无言,既使说了些什么,也大多劝她忍耐些,横竖郁亭做为出嫁了的三姑姐,夫家又远在金陵,过了百日祭之后也不过就待上几日便得回去,碍不了王氏什么。

王氏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将两位姑子得罪死了,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而贾李氏这边可就不同了。

贾郁亭被王氏用菊花蜜涷倒了一身,她不似王氏仔细,也没带什么替换的衣裳,只能先穿着仆妇的衣服,仆妇的衣服不合身且老气不说,而且料子又粗,一穿上身便活脱脱好似成了仆妇一般,贾郁亭自毁容之后,越发重视自个容貌,那能忍受。

况且这衣服能换,她却不好在清虚观里梳洗了,这头上身上都是蜜,粘腻腻的不说,而且还引来好些小虫子,让她越发痛恨起王静妮,可真要她跟王氏动手,她却又不敢了。

贾李氏让奶嬷嬷燃了香,这可是她从朝鲜带来的名香──回梦香,用的是上等檀香又混以龙涎香,当真是珍稀无比,香气清雅,让贾郁亭原本闷闷不平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迷迷糊糊的,贾郁亭隐隐约约听到贾李氏一字一句的劝着:“她怎么说都是荣国府的贾二奶奶。”

“你不如她,她可是王家嫡女,你不过是个庶女。”

“推!推了她!只要她没了孩子,便没了底气跟你争吵了。”

一字一句说的虽轻,但每一句都说到了贾郁亭的心坎里,半梦半醒之间,贾郁亭下意识的跟着贾李氏说话,“推!推!推倒她!”

“是的……推到她!”贾李氏又轻声在贾郁亭的耳旁吩咐了几句,这才一按贾郁亭颈边的穴道,让她睡下。

“公主。”贾李氏的奶嬷嬷低声问道:“要现在便对二奶奶下手吗?”

“不然等她把可姐儿的事情给说出去吗?”贾李氏眼眸微沉,“趁着现在她还不瞧得我们知道了,先把她给解决了。”

兵贵神速,只有出奇不意才能克敌制胜。

贾李氏有些歉然的看着郁亭,“终究是有些对不住这孩子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奶嬷嬷叹道:“小公主为了朝鲜牺牲这么多,咱们说什么都要护住她唯一的骨肉才是。”

一想到死去的妹妹和小可儿,贾李氏的心也硬了几分,她沉吟道:“等郁亭一出手,你便让人制住王氏的嬷嬷,可不能让她逃过了。”

王氏有孕,她的奶嬷嬷绝对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出去,必定是跟着她的,她瞧王静妮那奶嬷嬷怕也是知道的,既是如此,便不能放过。

“是。”奶嬷嬷点头笑道:“公主放心,她们一个都逃不掉……”

因着贾郁亭说着王氏小话之事,这回程一路上便有些尴尬,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好不容易一行人尴尴尬尬的回到了府里,贾郁亭一下马车,这一双眼睛便直望着王静妮,嘴里念念有辞。

书亭有些担心,推了郁亭一把,“好好的,你又怎么了?”

她顿了顿正想劝着妹妹别对王氏那么过份之时,只见贾郁亭口中念念有辞,突然冲上前推了王氏一把。

王静妮怀着双胎,本就身子笨重,这么一推,被撞到了地上,顿时血流如注……

140.薛螭回家

贾郁亭推的极为用力,王氏重重的撞到地上,不只是肚子被撞到了,就连头都被撞破,顿时晕了过去,原本月白色的衣裳被染红了大半,鲜血还不住流着。

荣国府二门内,王静妮突遭意外,众人无不惊呆了,好几个胆小的仆妇吓的尖叫了起来,其中自以何嬷嬷最盛。

何嬷嬷还道王静妮死了,疯狂的上前捶打着贾郁亭,“你杀了我家姑娘!你把二姑娘的命还给我!”

“我……我……”从见到王静妮倒在血泊后的那一刻起,贾郁亭便吓的整个人直发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不明白,她方才怎么会一时忍不住气,向王静妮动了手呢?

贾郁亭下意识的望向了向来待她最好的太太,“太太,我……”

贾李氏向奶嬷嬷使了个眼色,奶嬷嬷连忙去拉何嬷嬷,但暗地里却是用毒针在何嬷嬷的腰上刺了一下,何嬷嬷虽是觉得腰间一痛,但她眼下所有心力都在贾郁亭身上,也顾不了腰痛,还道是一时紧张,腰疾复发。

贾李氏面沉如水,直接狠狠地打了贾郁亭一巴掌,“你太让我失望了!”

贾郁亭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太太,我真的不知道啊。”

她知道自己错了,但她刚刚真的不知道自己方才是怎么了,刚刚那一瞬间,一见到王氏便不知为何全然控制不住了。

贾李氏教训道:“你平日里对王氏总是看不过眼,每每说些酸话,我念你因为恼着老太爷临死前推荐了王氏二兄,并未推荐你夫婿而不甘,也就罢了,但再怎么的,你也该顾着王氏肚子里怀了你的侄儿啊,这可是一尸三命!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太太,我真的不知道啊!”贾郁亭翻来覆去的便是说着这么一句话,她整个人慌乱的很,那怕她不懂什么律法,但也明白杀人偿命这道理,即使逃过这劫,但她害死了自个的侄子,老太太和太太会容得她吗?

只略想一想,贾郁亭便遍体生寒,无论贾郁亭私下再怎么看不起王静妮,但她不能否认,王静妮乃是荣国府嫡次媳,在夫家不过是个七品官身,而且没有给她请诰命的情况下,她的地位是远远不如王静妮的。

如果娘家也不管她,她便真完了,可王静妮怀的是贾家的骨肉,贾家又怎么可能会理会她,恐惧之下,贾郁亭当下便吓的哭了。

何嬷嬷恨的眼都红了,又不知那来的气力,挣脱了贾李氏奶嬷嬷的手,冲上前去疯狂的捶打贾郁亭,吼道:“你妒嫉我们家姑娘,处处看我们家姑娘不顺眼,你把我家姑娘的命还给我!”

众人一惊,连忙又上前去拉何嬷嬷,但何嬷嬷想来是悲愤过度,气力极大,好几个仆妇都拉不住她,她直接把贾郁亭压在身下打,甚至还掐着她的脖子要掐死她,贾郁亭被掐的双眼直翻,舌头都吐了出来。

那怕明白何嬷嬷的心情,大伙那能眼睁睁的看着贾郁亭被掐死,捉手的捉手,勒脖子的勒脖子,但这么多人上场了也压制不住何嬷嬷,混乱之中也不知是谁动的手,何嬷嬷被人推倒在地上,头上破了一个大洞,瞪大了双眼呼呼两声,就这样当场没了呼吸。

姑媳之争,竟然闹出了人命,好些胆小的仆妇都吓晕了,就连贾李氏也被惊的厉害,身形摇晃,显然也有些被吓的很了。

诗亭做为庶长女,又嫁到了同为武将之家的冯家,见识也较其他妹妹多些,她强恐惧,大着胆子着扶住贾李氏道:“太太,王氏伤的厉害,快请了太医才是。”

何嬷嬷也就罢了,但王氏说不得还有救啊。

贾李氏定了定神,又狠狠的瞪了郁亭一眼,“你做的好事!”

诗亭劝道:“太太,要教导三妹何时不能教导,还是先请了太医来治才是。”

她瞧着王氏身下的血,眼眉间颇有几分忧心,只怕……

再转头见着何嬷嬷的尸身,贾诗亭心下微微一沉,原以为不过是些许口角,没想到现下倒是闹出了人命了。

贾诗亭暗暗懊恼,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心疼郁亭婚姻不美,便处处顺着她,现下可好,竟然顺出了人命。

贾李氏微微可惜,但贾诗亭开了口,她也不好再拖延,便挥了挥手,让人连忙请太医给王氏医治。

这事闹的太大,就连贾老太太和贾代善都被惊动了,贾赦兄弟两就更别提了。

贾政吓的面无人色,一个劲的直求着太医救救王氏肚子里的孩子。

他近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始终疲不能起,那怕美婢都脱的只剩下肚兜在他眼前晃了,他□□都起不来,他私下也看了好些医生,甚至买了不少晋江小药丸来用,都始终无效,他几乎都要绝望了。

发生这种事,做为一个男人他自然是没有勇气去求医,如此一算,只怕王氏腹中的骨肉便是他唯一的骨肉了,是以一听到王氏出了事,贾政便连忙赶了过来,生怕王氏腹中的骨肉没了,到时他便无人送终,死后更是无人祭祀。

见贾政如此着急,贾赦倒是对这个弟弟的印像略好了些,试想要是在这种时候,贾政都不肯多瞧王氏母子几眼的话,也未免太过冷血无情。

按照王氏当时血流如注的情况,大伙都只道她腹中的孩子八成是没了,不料才刚移回立雪堂未久,王氏的血竟然渐渐止住了,不但如此,就连原本应该保不住的孩子也保住了。

这事就连太医也啧啧称奇,直呼王氏腹中的骨肉着实命大,唯有慕菁知道一二,也暗自为王氏的运道庆幸着,要不是她嫂子先前下的蛊,王氏和她腹中的孩子绝计保不住。

贾李氏闻言,心下微微一紧,低声问道:“太医,怎么我家媳妇还不醒呢?”

太医抚须叹道:“毕竟是伤了头,这醒来的时间点着实不好说。”

毕竟是头部受了重伤,好一点晕个一天、半天,差一点的昏迷个好几年的都有,这点倒是不好说了。

这最好的例子莫过于贾史氏,当年一晕便直接晕到过世那一日,自死都不曾醒来过。

贾李氏眼眸微眯,心下微沉。

听到王氏腹中的孩子无事,贾代善略略松了口气,那怕再怎么不喜欢王氏,但王氏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是他的孙子,他自然还是重视的。

他恨恨道:“郁亭呢?”

贾李氏连忙回道:“还跪在门外呢?”

贾郁亭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不敢进来,便在二门外跪着。

贾代善冷哼一声,“汪德呢?让他带郁亭回去好生教训。”汪德便是郁亭的夫婿,女儿嫁出去便是人家的家里的人了,他们也不好教训。

“他……”贾李氏微微皱眉,颇有几分不悦,“他推说金陵另有要事,先行离去了。”

那怕郁亭犯了错,但他做为郁亭夫婿,就这样弃郁亭而去,也未免太过了。

贾代善顿时大怒,“好个汪德!”

郁亭固然不该,但汪德就这样弃妻而去,也未免太不把他们贾家放在眼里。

“是我的错。”贾李氏歉疚道:“当年不该给郁亭挑了这么一户人家。”

也是她看漏了眼,没想汪德的人品竟然如此糟糕。

“那怪得了你。”贾代善平时还是极疼爱这个年轻的妻子,他拍了拍贾李氏的手道:“郁亭的性子也着实太过了。”

什么锅配什么盖,这郁亭也不是个好的。

“老爷……该怎么处置郁亭呢?”贾李氏低声问道:“总不能让郁亭一直跪在二门外?”

王氏要是按她原本的计划中死了,倒也简单,直接把郁亭除了族,赶出门便是,但王氏偏生没死,只是受了重伤,不但破坏了她的计划,也倒是让人难以处置郁亭了。

“这……”贾代善微微沉吟,有些为难的瞧着贾老太太,贾郁亭再不好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当真是不知该处置了。

贾老太太面沈如水,“先让人请王家人来一趟。”

无论如何,这事得给王家一个交待,且不说老爷子生前说过,王子腾前程远大,让他们与之就算不能交好,也不能与其交恶,再则,王子胜虽被过继,但毕竟是王静妮的亲哥哥,就光凭王子胜这个丰原候,她们也不能让王静妮这事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揭了过去。

“至于郁亭……”她叹了口气,“先让她回到她的院子里便是,二门外人来人往的,那能一直跪在那里。”

她望了贾李氏一眼,贾李氏向来疼爱郁亭这个庶女,又是嫡母,本该是最适合的人选,但贾李氏不知为何,却不言不语也不接话,眼眸微垂,似乎是在想着事情。

贾李氏不接话,贾老太太只好瞄向庶长孙女诗亭,诗亭会意,连忙站出一步道:“我来劝劝郁亭。”

“嗯。”贾老太太微微点头,见大伙都累的厉害,挥挥手让大伙都回去休息。

即使回到了荣禧堂中,贾李氏和奶嬷嬷面色虽是如常,但心里着实不平静。

贾李氏恨恨道:“那么好的机会都给了她,怎么没把王氏弄死。”

原以为王氏怀着身孕,在这么重推之下必定会一尸三命,万没想到竟然会没事!?

奶嬷嬷也叹了口气,“公主,这下子可难办了?”

她们都不惜动用了朝鲜密药,万没想到这王氏只是身受重伤,而且按着太医所言,说不定养养便就好了,如此一来可真是坏了他们原本的计划了。

贾李氏沉吟道:“你给何嬷嬷下的药确定不会让人察觉吗?”

“是的。”奶嬷嬷低声道:“这可是咱们朝鲜的密药,包准让人查不出来,况且眼下这种时候,谁会去查呢?”

大伙的注意子全都放在王氏身上了,谁还会顾得了一个小小的何嬷嬷。

贾李氏微微点头,“虽是如此,还是得小心了,你明日便吩咐下人尽快把何嬷嬷给安葬了。”

“是。”奶嬷嬷点头,“但王氏那……”

“就让她一直昏迷下去。”贾李氏眼眸微眯,淡淡说道。

贾李氏沉吟着,“王氏病成这样,你到我库房里,寻一些适合王氏的药材过去,顺便……”

贾李氏悄悄地对何嬷嬷吩咐了一番。

何嬷嬷点头道:“公主放心,老奴亲自下手,保证不会让人发现。”

贾李氏让奶嬷嬷亲自下药,虽是避着人,而且下的极为隐密,但终究让一直盯着王静妮的贾宝宝给察觉了。

贾宝宝吓的憟憟发抖,人间好可怕,它想回老家。

且不论贾家发生的事儿,莫故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金陵,正如他所猜的,薛逸在丢失了儿子之后,当真是快着急死了,压根无心走商,每日亲自带着管家寻找儿子。

他和王氏成婚多年,夫妻之间也算相合,唯一的遗憾便是王氏始终不能给他添个一儿半女,膝下空虚了些,于是薛逸便在走商之时,从外地买了个美妾回来。

那个美妾也极为争气,跟了他后不久便给薛家添了一子,起名为薛螭,可惜美妾身子弱,生了孩子之后没多久便就病逝了,他本有意把薛螭抱给王氏教养,不料这口还没开,薛螭便就被人拐了去。

无论薛家花了多少金银打听,始终打听不到半点消息,到最后薛逸也死了心,本来薛逸为了寻找儿子,大半的时间都在外地奔跑,不过眼下圣上龙驾将至,又特意让人宣召,他们父子两自然得去亲迎接驾。

薛彬道:“圣上亲至金陵,宣我等前去接驾,你且收拾一下,明儿便跟着我一起去迎接圣上。”

薛逸奇道:“圣上怎么会突然宣我等接驾?”

想想景荣帝养了薛皓一场,上次又助二叔家争产一事,薛逸不免有些不详的预感。

“父亲。”薛逸担心道:“圣上养了二叔家的小子,处处偏着二叔家,咱们过去……只怕是自取其辱啊。”

薛彬没好气道:“你当我没猜出几分吗?”

按他看来,这次只怕是个鸿门宴,但圣上亲召,谁敢说个不字?

薛彬烦恼的来回踱步,连面上胡须都被捉掉了几根,最后无奈叹道:“那可是圣上!无论什么都只有咱们生受着的份。”

他顿了顿又道:“我观圣上继位以来,行事有法有度,向来也不会太过,顶多就是失点银钱罢了。”

虽然不满圣上处处偏着二弟之事,不过不得不说,景荣帝在政事一道当真是比太上皇要强得多,无论是当年的河南黄灾,还是京城附近的什么公路,这些年来着实做了不少实事,以景荣帝之尊,应该不会跟他们小小的薛家计较。

薛逸叹道:“父亲教训的是,只是我宁可拿那时间去找螭儿。”

与其花时间去讨好圣上,甚至可能一整晚下来也得不到圣上半点好眼色,对他而言还不如去寻找孩子的下落。

薛彬微微一叹,那可是他第一个孙子,怎么可能不心疼,但他走南闯北多年,经过的事情多了,便知道要寻回薛螭,怕是千难万难了。

他眼眸一利,“我让你注意王氏,你可发现了什么?”

孩子好端端的养在内院之中,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人拐走?而且恰恰是在逸儿准备开口让王氏养了这个孩子的时候被人拐走,思来想去,他始终疑心王氏多些。

再则,同为金陵四大家族,他对王老头的性子也颇有几分了解,做为王老头的孙女,要说王氏是什么乖顺贤良的,打死他都不信。

薛逸犹豫片刻,“王氏向来温顺,也极为疼爱螭儿,怎么会对螭儿下此毒手呢?”

要不是王氏那么疼爱螭儿,他也不会动了把螭儿抱给王氏的心思。至到现在,他还是不相信这会是王氏做的好事。

“况且,螭儿被拐之时,王氏正在王家跟王子腾话别呢,回来时才知璃儿被拐之事,想来与她无关。”

“嘿嘿。”说到王子腾,薛彬不屑冷笑,“王老头当年还不是把王子胜疼的很,结果说舍就舍了,只是他万没想到,王子胜竟然另走偏锋,靠着农事得了一个丰远候之名。”

因着王子胜被封候之事,不知有多少年轻人起了心思跑去种田,可不见这种田的千千万万人之中,也就只有一个王子胜种出了王氏大米,并且得圣上封了候啊。

想起王子胜的丰远候的身份,薛彬也没了教训媳妇的心思,别看王家败落了,但王老头连出了两个有出息的孙子,王子胜就不提了,王子腾也在东北做了好些大事,眼见王家重新起复就在眼前,这个王家媳当真还不好休了。

薛彬也是个重视嫡出的,最后也就罢了,横竖儿子还年轻,早晚能跟王氏生上一儿半女的,也不急于一时,要是再过几年,王氏仍无所出……

这就怨不得他出手了。

薛彬和薛逸将家里的好东西拉划了一阵,备好了重礼,便匆匆前去亲迎圣上。

到了那儿,他们才知道圣上竟然只召见了他们。薛家父子面面相觑,突然有些不祥的预感。

做为一介商户,他们着实想不出来他们有什么值得圣上另眼相看之处。

曾经被追过税的薛彬开始冷汗直流了,他默默地计算着,自己该不会又逃漏税被圣上捉到了?虽然明知不该,但做为一个商人,他们实在很难做到诚实交税这一点。

一到了龙船上,莫故也不废话,直接拍了拍手,让人直接从屋后把养的白胖可爱的薛螭抱了出来。

做为龙船上唯一的婴儿,薛螭在龙船上可说是受到了众人的疼爱,薛螭生的可爱又爱笑,面对谁都笑嘻嘻的求抱,不只是带着薛螭的宫女太监喜欢他,就连夏德全和三皇子平日里也喜欢抱一抱他,就连四个皮猴子也极为疼爱小螭儿。

因着他,龙船里倒是难得的少被皮猴子们给折腾了,喜的莫故直呼薛螭是小福星,被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床榻。

事隔数月,薛家人早认不出薛螭的模样了,薛彬和薛逸父子还道这是圣上的骨肉,躬身道:“草民见过小皇子。”

莫故连忙抱着孩子侧身避开,他做为皇帝,让薛家父子拜上一拜自然没什么,但薛螭是薛家子孙,给薛家父祖一拜可是会折福的,他没好气道:“这是你儿子!”

什么小皇子,想太多好吗。他连个对像都没有呢,那来的儿子。

“什么!?”薛逸一楞,一时间竟然无法把薛螭跟眼前这个孩子连在一起。

莫故无奈的将前事略说了说,只隐去他用术法看出孩子记忆一事,说道:“按着人贩子所言,这个孩子是你家主母身旁的奶嬷嬷送到他手上的。”

薛逸连忙悄悄地打开儿子的包布一角,果然见到小薛螭的大腿内侧有一颗红痣,他还记得小薛螭刚出生时,他曾仔细瞧过,记得这颗红痣,当时小妾还戏称是床母做记号,没想到当真是靠着这个认回儿子。

确定了怀中小儿当真是自己儿子,薛逸对圣上所言也多信了几分,心下大恨,“她怎么能做出此事!这孩子……这孩子也会唤她一声娘啊!”

莫逸微微冷笑,这种事情还少见吗?从当年的贾史氏到林夫人,用的都是这类的老招。

莫故也懒得与薛家人废话,摆摆手道:“旁的我也不多说了,仆卖主是死刑,我已让人去逮捕薛王氏的陪嫁嬷嬷,究竟是什么原由,到时一审便知。”

自莫江与林家事之后,他特意修改了律法,除非是原本既为奴籍之人,否则贩卖人口便是重罪,所有的贩卖人口的行为都得上官府记录,既使薛王氏贵为嫡母,未经由官府记录在册,私下贩卖庶子也是重罪。

薛彬眉头微皱,虽然圣上帮着他们寻回了孩子是件好事,可要是薛王氏的奶嬷嬷被捉后供出了什么……这可就丢脸了。

不过圣上既然发了话,他们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有希望王氏那个奶嬷嬷是个嘴紧的,不要随便供出王氏才是。

毕竟相处了几日,莫故也是挺喜欢薛螭这个小娃娃的,特别和自家里的四个皮猴子相比,薛螭当真是乖到不行了。

他难得上前的轻握了握薛螭,问道:“这孩子的出生时辰是……?”

薛逸楞了楞,直到莫故又问了一次,这才连忙恭敬回了。

莫故掐指算了算,越发确定,笑道:“这孩子福大命大,好好养着,必有后福。”

薛彬暗暗点头,他这个孙子要不是福大命大怎么可能恰好碰到了圣上,被圣上救了回来,以圣上对螭儿上心的情况,这个孩子的后福还在以后呢。

孩子送回给他父母,莫故也懒得与薛家人废话,当下便让夏德全把薛家人带下去,不料抱着孩子的薛逸突然上前一步道:“草民有事,想跟圣上说。”

莫故微微挑眉。

只听薛逸续道:“是和女真有关之事。”

莫故心中微震,“女真!?”

“是。”薛逸一咬牙道:“草民发现女真人在大量的购买铁器。”

因为薛家分家,薛家家势大不如前,好些原本薛家的掌柜便有些阳逢阴违,逼于无奈,薛逸也不得不自己做起了生意,他毕竟是薛家子,本就有天份,在薛彬手把手的教导之下,很快也掌握了薛家的生意。

薛逸这生意一做,竟做到东北去了,毕竟东北产铁产煤,鍜炼好的铁器品质极高,他便是专门贩卖着铁器,卖着卖着,竟让他结识了女真人。

莫故眼眸微利,“你把铁器卖给了女真人?你可知道这是犯法之事?”

刀剑乃是国家管制之物,岂能随意贩卖!

薛逸冷汗直流,不得不交待道:“草民所卖的大多是铁锅、菜刀、镰刀那一类的。”

铁锅、菜刀……等算是民生物品,倒是不禁买卖,不过女真人早掌握住链铁之能,再重新鍜链也不是什么难事。

莫故把玩着白玉班指,淡淡道:“说下去!”

以薛逸的脑子不可能傻呼呼的把自己倒卖铁器的事情无故招了,背后必定有事,果然薛逸续道:

“草民虽是好利,但也明白这铁器之重要,不敢卖的太多,不过草民虽是克制住了,因其利大,乃是有不少商人私下倒卖铁器,草民见女真人购买的数量多了,便微微的起了些疑心,让人悄悄地跟了去。”

说到此处,薛逸面上微微流露出几丝不解之色,“草民原以为这些人是融了铁器重铸刀剑,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是重铸了其他东西。”

薛逸略略比划了一下,“长长的,圆圆的,草民听那些人称之没有子弹者为烧火棍──”

“噗!”薛逸的话还未说完,莫故一口茶水直接噗到薛逸脸上,烧火棍!?女真人认真的吗?

薛逸面不改色的续道:“有子弹者名为枪……”

薛逸有些委屈,怎么不听他说完就喷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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