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真就较上劲了,忿忿地来到东宫。
听完杜忘毫无情绪的陈述,萧砚夕瞥向景国公,“说说。”
景国公弯腰道:“刚刚恶仆所为,非臣的意思,只怪臣年老耳背,没听见外面的争执,故而,没来得及阻止。好在孕妇无恙,臣已让人送孕妇去了医馆,并重金赔偿。回头,臣定会重重责罚恶仆。”
杜忘哼道:“老国公插手朝廷的事时,怎么没见你耳背迟钝?”
“杜忘!”
“杜某在此!”
两人针尖对麦芒,拒不相让。
萧砚夕思忖片刻,淡声吩咐身侧侍卫,“让顺天府尹来处理此事,再派一名女医去照看妇人。”
侍卫:“诺。”
萧砚夕冲两人摆摆手,“行了,退下。”
杜忘拱手告退,路过景国公时,瞪了一眼。景国公回瞪一眼。两人随东宫侍卫去往顺天府。
楼宇之上,掌珠拢着衣衫,迎风而立。斜睨小径上剑拔弩张的两个臣子,其中一人的背影,吸引了她的视线。
那背影宽厚,有种熟悉感。还来不及细想,就被身后的脚步声吸引了注意力。
张怀喜手持浮尘走上来,毕恭毕敬道:“殿下特意嘱咐咱家,现在送姑娘回府。”
掌珠点点头,随他离开东宫。
午门的马车前,她再次见到景国公和杜忘。杜忘背对她,挺拔如松。先于景国公,登上去往顺天府的马车。
景国公在车外哼了几声。随意一瞥,瞧见掌珠,老眼一眯,脸色更差了。精明如他,怎会猜不到这个时辰,掌珠出现在宫里的缘由。
太子殿下开始眷恋温柔乡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掌珠时常与季知意相约,在私塾旁听算学,以及练习珠算,并且,进步得很快。夫子们惊讶她的算学天赋,连连夸赞,这事儿很快传到季知意的胞兄季弦耳朵里。
这日,久未出宫的太子爷约了几位少年玩伴,一同去往鼎香楼用膳,季弦也在其中。
季弦颠着胖胖的身子,跟在太子爷身边,“表哥,昨儿我听季小六说,掌珠姑娘在我家私塾学算学,可有天赋了。”
提起掌珠,萧砚夕眯下凤眸,那日不欢而散,又一直忙于要务,有段时日没见她了。
“接她去鼎香楼。”太子爷负手向前走,留给季弦一个俊逸的背影。
季弦摸摸下巴,心想,太子表哥不会是专程为了佳人出宫的。
啧啧。
陷进去了?
季弦乘马来到私塾。进门后,轻车熟路去往偏院小竹屋,“掌珠姑娘,掌珠姑娘!”
季知意拉开门,“三哥?”
季弦走到妹妹面前,往屋里张望,“掌珠姑娘在吗?”
“掌珠去旁听了。”
“她还挺刻苦。”
“嗯。”季知意眼里有赞赏,“我要有她一半刻苦,早就有所建树了。”
季弦瞧了妹妹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
季知意掐腰,“哥哥瞧不起我?”
“没有没有。”季弦弯着一双眼,“掌珠姑娘这么用功,是有何打算吗?”
“兴趣啊。”
季弦可不这么认为,最近京城都在传,太子看上了首辅府的养女,有意接进东宫。在他看来,掌珠也有意侍奉太子。这么说来,完全没必要学算学啊。
他在刑部呆久了,凡事喜欢推理。
季知意推推兄长手臂,“学堂散课了。”
正说着,月亮门口传来童生们与夫子告别的声音。紧接着,掌珠从人群中走来。风吹裙带,娉婷生姿。
季弦撇撇嘴,太子表哥的眼光还真是毒辣,这姑娘越长越漂亮。
离得老远,掌珠福福身子,“季大人。”
季弦颔首,冲妹妹笑道:“为兄有点口渴,去沏壶茶。”
季知意没做他想,转身进了竹屋。
季弦来到掌珠身边,小声道:“殿下今日在鼎香楼设宴,让我来接姑娘过去。”
话落,见掌珠皱起眉头。季弦挠挠后脑勺,“姑娘不愿去?”
自然是不愿的。算算日子,已过了受孕的最佳时期。但她清楚萧砚夕的脾气,不是一个借口就能糊弄过去的。
思来想去,她还是随季弦去了鼎香楼。
刚进鼎香楼,还未见到萧砚夕,就被萧砚夕和季弦那群玩伴围住了。掌珠低头向后退,幸好有面纱遮面,掩去了几分窘迫。
其中一个公子哥酒意上头,以为掌珠是鼎香楼请来的伶人,笑着开腔道:“季弦,大家公平竞争,你别截胡啊。”
季弦一尬,刚要开口解释,那人一把拉住掌珠手腕,“美人,会弹曲儿吗?”
除了萧砚夕和宋家兄弟,哪个名门公子后院没有一两个美婢、侍妾?几人都是开过荤的,加之醉酒,把玩笑开大了。
掌珠扯回手臂,扭头就要离开,被那人拦下。那人醉醺醺道:“姑娘别误会,我们不是登徒浪子,不会欺负你的,既然你出局过来接客,别空手而归,给爷们唱支小曲儿,保管有赏。”
说着,又细细打量起掌珠露出来的容貌,笑道:“漂亮。”
出局是青楼的行话,就是妓子外出接客赚银子。掌珠哪受得了这等秽语,俏脸气得煞白。
季弦推开友人,严厉斥责道:“滚一边去,她是殿下的人,不是你们能沾惹的!”
几人皆惊。
太子爷的火气,谁能招架得起啊?!
几人连连道歉。
掌珠没有理会,扭头就走。季弦拿手点点那群人,追了出去。
小姑娘脾气一上来,谁也不理,径自走向人群,季弦怎么劝也劝不回来。
酒楼内,毫不知情的萧砚夕从雪隐出来,净手后,回到雅间。见几人耷拉着头,眯眸问:“怎么回事?”
几人不敢讲实情,轮番给太子爷敬酒。
萧砚夕近日心情不错,出乎他们意料,接了几杯酒水。
稍许,季弦灰头土脸回到雅间,狠狠踹了那个公子哥一脚,磨牙道:“你自己跟殿下讲!”
那人差点跪了,拱手劝季弦,“你就跟殿下说,那姑娘近日不方便,婉拒了殿下的邀请。”
季弦剜他一眼,走到萧砚夕面前,犹豫一瞬,小声道:“掌珠姑娘今日有事,来不了。”
说完,发现太子爷原本勾着的唇角沉了下来。
季弦背脊一凉,不敢讲话了。
萧砚夕放下酒杯,淡淡道:“你们没讲实话。”
几人低头不语。
萧砚夕冷目,看向季弦,“说!”
夜凉如水。掌珠梳洗后,坐在妆奁镜前,歪头梳发的动作,如一只侧颈的天鹅。
忽地,门口传来动静。待她回头时,一道身影徒然逼近,捂住了她的嘴。
掌珠瞠大杏眸,怔怔看着突然出现的萧砚夕。
春兰跪在门口,吓得浑身哆嗦。她曾有幸见过太子一面,一眼便记下了对方的容貌。
她不知太子为何突然出现,但潜意识里,不敢贸然去二进院禀告。
“出去。”萧砚夕侧眸,冷声道。
春兰瞧了掌珠一眼,没敢多做停留,轻轻为两人带上门。
屋里陷入沉寂,萧砚夕松开掌珠,“挺能耐,连孤的面子都敢拂了。”
掌珠心里本就有气,闻他言,更为来气,不愿多做解释,盯着紧闭的门扉,“殿下若是来质问我的,那就请回。”
啧。
长本事了。
萧砚夕没跟她提起惩罚季弦等人的糟心事,而是勾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孤不是来质问你的,是来临幸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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