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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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嚣见钟亦心回来了,他手上力道便松了三分,掩去眼中锋芒,任由那胖子挣扎开了,那胖子悻悻地闪到一边,揉着手臂,却又不好意思退回何美佳身边,落了个进退两难。

钟亦心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何美佳却突然指着她大声质问:“你是不是偷了我的东西!”

钟亦心被她聒噪的声音震得平白减去三分困意,她觉得这人实在很吵,简直无理取闹,她并不搭理何美佳,径直走到自己的铺位坐下。

还是周娜娜从被窝里爬起来,好心给钟亦心来了个前情提要,她话说得隐晦,只说是何美佳一大早发现不见了钱包,怀疑是最早起来的人拿的,她想看看钟亦心的包,可那个人不让。

何美佳真是会说话的人,偷不说偷,说“拿”,翻不说翻,说“看看”,显得格外小清新,不愧是搞摄影的文艺工作者。

当她提到“那个人”的时候,还小心翼翼朝陈嚣那边瞄了一眼,只一眼,躲躲闪闪地,不敢多看,像是有几分怕他,却又掩不住地对他好奇,那小模样,钟亦心看着都觉得可爱。

不只是周娜娜好奇,整个帐篷的人就没几个不好奇的。

他们都是一车的游客,谁也没见这两人跟对方说过话,偏偏这两人但看外貌都是存在感极强的人,两天下来,全当对方是隐形人。

刚刚何美佳让人翻包,众人都觉得不妥,但毕竟事不关己,谁也没想管这闲事,陈嚣却在这时挺身而出,为了维护她不惜直接跟人动手,若不是关系亲密,哪有这么多管闲事揽事上身的人?

可钟亦心打一进来,不理何美佳也算了,也没见她搭理“那个人”,“那个人”呢,松了胖子,俩人各自坐回原位,全当无事发生过,越来越蹊跷。

这剧情从旅游纪录片变成破案片,再到武打片,剧情急转直下,开始朝悬疑片的方向跑了。

何美佳瞪了眼胖子,气呼呼地走到钟亦心面前,颐指气使道:“我现在怀疑你偷了我的东西,我要你当着大家的面把你包里的东西拿出来过一遍,这个大包,还有你身上背的这个小包,都要翻!”

钟亦心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仿佛何美佳只是她面前一团浊气。

这种无视让何美佳更愤怒了,“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你聋了?”

气氛有些紧张,团里一位年纪稍长的大叔出来打圆场,“小何,你先别发脾气,小钟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能拿你东西啊?小钟呢,你也别介意,小何钱包掉了着急上火也正常,要不你就当着大家的面打开包看看,也好澄清误会嘛,小何要是错了,就当众道个歉,这事就这么算了。”

他这话说得圆融,两方面子都顾到了,大家也都松口气,小钟看上去白净斯文,说话温柔妥帖,笑起来眉眼弯弯格外招人喜欢,并不是闹事的人,有个台阶,她差不多得下了。

谁知钟亦心偏偏不领情,她淡然出声:“不可能。”

她声音清脆,字字流畅地朝外蹦,连面色都不改分毫,眼神异常坚定,是半分都不肯退让的样子。

她言简意赅,就三个字,不可能,也没说清楚是什么意思,是不可能给人翻包,还是不可能是她拿的,又或者,两个意思都是。

“大家都看见你昨天跟我吵架了,今天一大早你又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出去,你嫌疑最大!不翻你的还能翻谁的?”何美佳拍了拍桌子,给自己壮声势。

周娜娜为她打抱不平,“你们俩之间隔这么远,她怎么可能拿你东西?”

“她早上偷偷摸摸起来,谁看见了她干什么了?谁能证明她没到我这边来?”

钟亦心烦闷地皱了皱眉,她觉得周遭好吵,出来玩碰上这种是非实在心烦,她记得早上起来时简瑶明明醒了,她们还说了两句话,可当她朝简瑶那边望时,她却有意避开了钟亦心的目光,明显是要置身事外。

“行了别说了,你叫何美佳是?学过法律吗?谁主张谁举证,你既然说是我拿的,你自己找证据证明,我没义务配合你,不然你就叫警察来,别冲我大呼小叫,我不吃你这套。”

钟亦心还没说完,这一句,是讲道理的说法,她要是不讲道理,那又是下一句。

“你要是敢动我的包,你就试试看。”

先礼后兵。

她出身显赫,出入习惯前呼后拥,这一路她待人接物礼貌客气,可大家也能看出她绝不是小门小户出身,她此言一出,便镇定地端坐原位,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根本没把何美佳放在眼里。

何美佳被她淡定的又冷漠的模样气得发抖,按照她的脾气,恨不得上手直接去抢,反正对方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动起手来不会是她对手,可她看上去那么平静,包就那么搁枕头上,看都不看一眼,就像笃定何美佳不敢动手。

她何止是平静,女人的直觉让何美佳在盛怒之下仍能敏锐的感觉到,她简直是嚣张,那种仿佛事不关己、悠闲自在,分明是因为有恃无恐!

何美佳下意识地看了眼刚才为她出头的男人,奇怪,他怎么一言不发,全然置身事外,这俩人到底什么关系?何美佳有点拿不定主意,他刚刚为钟亦心出头时那股狠劲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帐篷里的人都已经起来,离出发时间快到了,这场闹剧的热度已经临近退潮,昨夜谁都没休息好,比起帮何美佳找出真相,他们更想早点回程,就连钟亦心都开始收拾行李,将何美佳晾到一边。

与她比起来,钟亦心的神态格外轻松,就像赌局中抽到一张王牌那样胜券在握。

何美佳愤恨又沮丧地瞪了胖子一眼,这怪谁,她的王牌打不过人家的王牌,武力值已经输了;再看他努力回避自己眼神的样子,分明已经斗志全无。

何美佳突然觉得进退两难。

“咦,这是谁的?”睡何美佳旁边的女生在两床被子的夹层抖出了一只短钱包,她忙喊道,“你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这一看不打紧,何美佳更尴尬了,竟真是她的钱包,全帐篷里的人都望着她,何美佳绷着脸,走过去将钱包一把夺下,连谢谢也不说一声,回到床铺上,动作粗暴地将钱包往登山包里一塞,甚至发泄性地重重踢了踢床角。

司机大叔来了,在帐篷外喊集合。

大家陆陆续续地上车,还是照来时的位置各自坐好,可气氛已大打折扣,话最多的何美佳已上车便缩进角落闷声睡觉,胖子也收起那些土味情话,简瑶也像换了个人,只顾安静地玩手机。

钟亦心若有所思地瞧着前排那个宽阔的背影,她好想戳戳他的背,想跟他说点什么。

说来也真奇怪,钟亦心感觉自己是全心全意地相信他,这种信任简直毫无道理,为什么年幼的自己第一次见到他就大胆地跟着他走,为什么刚才被为难时,她就那么相信他无论如何都会保护自己,好像有他在地方,她就能安然无恙。

她感到一阵隐秘的愉悦,越野车行至大片藏羊出没的野外,有人下去拍照,窗外是纯度极高的蓝,发间惠风和畅,她难以压抑心中无限波荡,嘴角可不控制的翘起。

这一下,她心思越来越漂,都快跟那棉花糖一样的云朵飘上天去了。

就在这时,心有灵犀一般,陈嚣回头朝后看,他们的眼神撞到一起,发现她在笑,而他的眼神,正如初见时那般冷淡却坦荡如砥。

她想告诉他,陈嚣,你看这天多蓝,这种蓝能消融所有的不安和伤感,如果非要找出一点遗憾,那就是你到现在还没认出我。

那天在她的房间,他明明已经看到那张合影了啊,那是她初一拍的,和四年级的时候比,除了个子高了一点,头发长了一点,明明一模一样啊。

怎么就认不出来呢。

“笨死了。”她低声嘀咕一句。

陈嚣听到,冲她挑了挑眉,说什么?刚帮了她,就拿这个报答他?

他这是帮了个小白眼狼。

这一天行程相对宽松,游历过扎什卡布伦寺,晚上到酒店时整团人都累得够呛,司机帮忙分好房间,大家拿着分好的房卡各自回了房间。

钟亦心还是和简瑶在一间房,这次房卡在她手里,她走前边,简瑶在后面慢吞吞地跟着,经过早上一事,简瑶似乎比她更介意。

钟亦心觉得好笑,她自己都未曾放在心上,大家不过旅途中偶然遇见,聚散无常,若将她和简瑶对换立场,平心而论,她也未必肯站出来发声,毕竟这些年来,能让她奋不顾身的只有一个赵锦橙,若是个个都能激起七情六欲,那未免太累。

打开房门,待简瑶走进去,两人一时无言,钟亦心想了想,觉得无趣,连包也没有卸下,她记得陈嚣的房间号,她走过去,很有节奏地敲了敲他的门。

陈嚣好像早料到她会来敲门,开门的时候面色仍是淡淡的,一点都不惊讶。

“干嘛?”

钟亦心将手别在身后,微笑着说:“特意来跟你说声谢谢啊。”

“一声谢谢就完了?你想点有诚意的再来找我。”他刚洗过澡,头发是湿的,这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比平时温润许多,看来他也累了,声音慵懒,带着沙沙的质感。

有诚意的?钟亦心偏着脑袋思索片刻,突然跟有了主意似的,杏眼都擦着光亮,她朝前进了一步,微微仰头和陈嚣对视,拔高音量郑重其事道:“陈嚣!”

“干嘛?”他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一头雾水,看她这架势,他有种上学时被老师点名的错觉。

“你长得真帅!”她不光嘴上这么说,手上还配合着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她格外强调那个“帅”字,说得铿锵有力。

陈嚣大概从来也没听过这么直接真诚不造作的夸奖,还偷着那么一股古早味,他一时间都有点被震住了。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狐疑地问:“你到底想干嘛?”

钟亦心后背背着那只绿色登山包,前头还挂着只小的随身包,她也不跟他假客气,开门见山地说:“我不想住我那间,我要住你这间,行吗?反正你有两张床。”

她倒无所谓和简瑶再住一晚,按照既定行程,今晚过后明天就回到拉萨,就算尴尬,也就一晚上的功夫。

后来一想,周娜娜昨晚说得挺对啊,出来玩,不就是寻开心吗,她不拖谁也不欠谁的,干嘛要勉强自己跟不喜欢的人硬待在一间房里?

这不,她一想明白,就笃笃笃地来敲陈嚣的门,一刻都不耽搁。

至于陈嚣的反应,她也提前预料到了,以他的性格多半是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再配上他招牌式的冷漠不屑眼神,而她呢,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她都夸他帅了,这可是极高的评价,他要是还不满足,她还准备了一堆彩虹屁,准备给他下点猛药……

话都到嘴边了,谁知陈嚣却语气极淡地对她说:“进来。”

这反应让她不禁茫然,脑子里打上了几个大的问号,事情进展得太顺利,这反倒让她有点拿不定主意了,一时间两人便这么杵在房门口,不进也不退。

陈嚣眉眼一动,正要说什么,两人忽然听到楼梯处传来的脚步声,正有人上楼,这间房离走廊很近,那人上来,肯定能看见他们。

她心中思绪万千,也不知是哪一根筋不对,当下便伸手在陈嚣肩上轻轻一推,紧接着,就着他的身子与门框那点不大不小的距离,她就跟条鱼似的灵活地溜了进去,完了还不忘把门给重重关上。

等她回过味来,这才发觉自己这行为有多奇怪。

好好的“投宿”,怎么被她弄得跟偷情似的……

这念头一出来,再看陈嚣的表情,那感觉越发怪异起来,连带着好一阵的沉默。

钟亦心不喜欢这种沉默,她轻咳两声,先将自己身上的背包齐齐卸下,一个靠墙贴着,一个搁床上,接着,又慢吞吞地从背包里往外拿东西。

一次性睡袋、那些涂涂抹抹的小瓶小罐、睡衣睡裤……一股脑拿出来搁床上,她正整理着,眼角余光却瞅到陈嚣正在看着自己,像是有话要说,她一边收拾一边问:“你看我干嘛?”

“这是我的床,你睡里面那个。”陈嚣用下巴点了点另一边,示意她挪地方。

钟亦心本来想吐槽他不绅士,再一想,她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比起刚才大大方方让她进门的陈嚣,她觉得这个冷言冷语的男人才有点陈嚣的意思,这么一想,她就开开心心地将包挪了位置,又转回来,将铺在他床上那些小物件也倒腾过去。

昨夜宿在帐篷里,没条件洗澡洗头,今天又在路上折腾了一天,她自觉浑身都不舒服,带上换洗衣物,再拿着收纳好的洗护用品,换了鞋就朝浴室里去。

大概是高原缺氧所致,钟亦心反应慢了半拍,直到她一只脚踏进了浴室里面,才想起来陈嚣也跟她一样累了一天一夜啊,谁不想早点洗澡躺被窝睡觉啊,她占了人家的窝,问都不问一声又来抢浴室。

好像,是过分了一点哦。

钟亦心并不是心思迟钝的人,在某种程度上,她可以相当细腻,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只看一眼就猜到杨嘉齐不会用筷子这件事,换了和简瑶住一间房的时候,她去洗澡前,还会特意将重要证件放进收纳包里一起带进去,不为别的,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一进这房间也不知怎么的,四肢百骸都跟着放松了,脑细胞也像停止运行了一样,东西也不收了,包就那么大剌剌的敞着,她乐得自在。

思及此,她从浴室里探出个头,对陈嚣说:“你先洗还是我先洗啊。”

问完她又觉得自己虚伪,人都进来了,还问这种废话问题。

果然,陈嚣笑了,“我说我先洗,你出来吗?”

钟亦心在他面前就没打算伪装,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她也不跟他假客气,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她又想起这会儿陈嚣并不在她面前,摇头干嘛,他也看不见啊,于是又非常直接地对他喊了一声:“不出来!”

半晌,她听到陈嚣说,“那就快洗,别磨蹭。”

不磨蹭就不磨蹭,她撇了撇嘴,开心地回身关门,可这门却有问题,刚关上,马上又自动弹开了,她不甘心,又试了几回,还是不行,这门关不严,就跟弹簧门似的。

钟亦心期期艾艾地走出去,对陈嚣说:“这门关不上,怎么办啊。”

陈嚣面上带着几近愉悦的笑,“门关不上我能怎么办,你要是怕我偷看你洗澡,你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钟亦心眼睛一亮,她就说嘛,这男人刚刚怎么会那么配合,原来是早知道洗手间门坏了,那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也许会迟,但一定会到。

她摇摇头:“我不回去,你要是敢偷看我,待会儿我就偷看你。”

说完,她看也不看他的反应,扭头又回了洗手间,门就让它那么虚掩着,她也不担心什么,试过水温温度正好,她就开始洗了,过了会儿,她听到外头关门的声音。

陈嚣出去了?

她不知道他出去干嘛了,或许是吃饭去了,又或许是想让她洗得更自在点。

热水淋到身上的时候的确很舒服,那些僵硬的关节仿佛都被打通了,但这里不比大城市,酒店条件简陋,她也不敢久洗,怕待会儿轮到陈嚣的时候没了热水,洗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陈嚣的确不在,房卡还在插电处,钟亦心也没多想,她头发还湿着,在高原地区不能感冒,必须马上吹干,她从包里拿出一只便携式吹风机,正要去浴室,她听到敲门声。

听那敲门声的节奏,她就知道是陈嚣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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