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举揭发,他要是真这么想就不会特地的过来问她了。
唐宜周看着宋默望着自己,一点也没有杀人伏法的自觉,只是无悲无喜的看着自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唐宜周想,师妹该不会是要杀我?
不过随即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宋默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会伤及无辜,他信她是不会动他的。
“我不会的。”唐宜周道:“师妹,你说你是晋阳王时从死人堆里将你救出来的,你可否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年之事,她从来不想跟人讲。便是他让他查了一些,也只是九牛一毛。
他虽然知道长公主联手诚王害了他们东宫,但是究竟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形他不清楚。
有些事情没有身临其境便没有发言权。
唐宜周明白这个道理。
那实在是一段痛苦至极的回忆。
“宜周,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宜周他并非是宫廷中人,有些事情他不宜知道,宋默颇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关心道:“马上入秋了,你的身子还是这样的不好,分神去想这些事情,还是先顾念着自己的身子才是。”
是快入秋了,每到夏末秋初季节过渡的阶段他的身体容易犯病。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他自小便是这样,早就习惯了。
最多不过多添几副膏药罢了。
“我身子顾不顾年都是这样,你在岭南这么些年难道不清楚,好歹告诉我一点半点,省的那一日我不明就里反而替旁人害了你,我自己却不清楚。”
宋平的死,像是在他头上圈了那戏文上孙行者的紧箍咒似的,不停的在他脑袋里提醒宋默的处境。
天子脚下的皇城,到底有多少人是宋默的敌人,又有多少人是宋默的仇人。
他完全不清楚。
他毕竟是他师兄,力所能及处还是想护住她。
宋默叹了一口气,宜周是个死性子,一旦想知道的事情就打破砂锅问到底,烦人的很,要不是因为他是她师兄,身子又弱,她早就打他了。
“师父说了你以后是会做大事的人,你不该把心思放到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宋默板着脸对着唐宜周说教。
“但是师父也说了,你回了京城,我但凡能照应你的地方一定要好好看顾你。”她既然搬出了师父来压他,他自然也是找师父借了免死金牌的。
“我知道你这时候心情不好,你缓一缓再告诉我好不好?”唐宜周放低了姿态轻声细语的哄道宋默。
师兄还真是坏透了。
宋默瘪了瘪嘴对唐宜周有些无可奈何,她理了理思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似的打算将当年东宫之夜的事情说出来。
“你小时候可曾听过京城的街道上传过几句流言,说晋阳王曾经当街杀人,杀了四个人,一对夫妻,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不过四五岁大小,另外一个尚在襁褓。”当年之事虽然从来不曾提及,但是一旦开口还是历历在目。
“是有这么回事。”当年正是这段话,让晋阳王明明身为少年将军,为大周浴血沙场,抵御外敌,战功赫赫却还是得不到大周百姓的尊敬与爱戴。
“当年爹爹不是杀人,是救人。那个四五岁大小的孩子是我,襁褓之中的人便是我弟弟宋平。”
东宫之夜,险象环生,晋阳王险些丧命其中,后来只能以退为进,假装自己也是来暗杀之人借着弑杀之名将四人赶至大街上,随后用□□将那二人杀害。
说是杀害其实只是伤了,这两人从宫中逃出来本就浑身是血,足够以假乱真。
“那对夫妻是我母妃和舅舅。”宋默道。
唐宜周皱了皱眉头,上辈子东宫之事他从来没机会也没时间弄清楚,所谓的寒疾而亡确有蹊跷。
“人人都知道东宫事变,却不知道究竟是如何事变。”宋默像是嘲讽世人般的笑了笑道:“我出生不久,司天监夜观天象算得一挂,说王氏女得以天下,长公主出家为道避祸事却一直记挂着这话。”
“而皇爷爷闻此也特地的疏远皇祖母,事事避讳她。而另一面当初还是惠嫔的慧贵妃备受宠爱登上贵妃之位,形同副后。”
“诚王有夺位之心蠢蠢欲动,便借着司天监的话在朝中结党营私,以巫蛊之名排挤王氏一族,直到王氏一族迫于无奈退出朝野。”
“我父王在朝中的拥护渐弱,所依靠的只有皇祖母一人。”宋默想到这里苦笑了一声:“还好皇祖母为人善温柔,端庄得体,皇后之位一直坐的安稳。”
“东宫之夜的前夕,我刚满四岁,过了诞辰去宫中拜见皇祖母,因为在御花园贪玩错过了拜访的时辰,再去时皇祖母已经不再大殿内。”
“我那时候也小,七拐八拐的四处寻找,随身的丫头们都跟丢了,却找到了皇祖母。”
“皇祖母和慧贵妃在一间屋子里,慧贵妃说了几句关于司天监的话,我听的不真切,只知道慧贵妃一说完,皇祖母便上了吊。”
唐宜周听了打了一个激灵,皇后上吊是违背天理伦常的大事,慧贵妃究竟说了什么让皇后如此惧怕,竟然寻了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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