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正裹着被子在破席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看到子能从禅房走出来,不由有些诧异,问道:“你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看完了?”
“恩,我就查了点东西,”子能说道,看到老和尚还没睡,有些奇怪的问:“老和尚,你怎么还没睡?”
他进入可起码有半个时辰了,搁在平时,老和尚早鼾声震天了。
老和尚老脸一红,他晌午的时候觉得有些困,就拿了个破席,放在门里面太阳能晒着地方,晒着太阳睡觉,谁知这一睡,却从晌午睡到了太阳下山,之前他睡了这么久,现在又哪里睡的着?
好在现在天已经黑了,子能也看不到,老和尚忙对子能说:“时辰不早了,你还不快回去,小心戒律堂查寝的时候又逮到你!”
子能一看天色,顿觉不妙,想到晚归一次要扫禅室十日,忙对老和尚摆摆手,说:“那我先回去了!”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看着子能消失在夜色中,老和尚笑着摇摇头,又接着抱着被子翻来覆去了,唉,长夜漫漫,睡不着啊!
子能一路小跑跑回自己的住处,刚到门口,就远远看到戒律堂的僧人提着灯笼来查寝,顿时一激灵,也顾不得洗漱,直接进了屋,脱了鞋和僧袍,打开被子,就直接上床钻进被窝,然后闭上眼睛装睡。
没一会,子能就感觉到窗台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并且在他的窗外停了一下,然后脚步声又朝他旁边的屋子走去,不由松了一口气。
呼,好险,差点被逮到!
子能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又躲过了一次,明天不用扫禅房了。
不过子能想到刚才在藏经阁看的几本史书,刚刚躲过查寝的喜悦瞬间没有了,不由陷入到沉思中。
今天晚上在饭堂吃饭时,就听到了当今圣上听信道士张有道的谗言,打算对佛门动手,圆心禅师进宫想要劝阻圣上,却连面都没见到,不得不让人请他们的师祖圆尘禅师,进宫劝阻圣上。
子能想到以前听寺里的老僧讲佛门中各寺庙的渊源时,说如今佛门辈分最高的,就是圆字辈的,而圆字辈中最出色的,就是圆心禅师。
他们寺的圆尘师祖也是圆字辈,和圆心禅师是师兄弟,圆尘师祖虽不是佛门最精通佛法的禅师,却精于岐黄之道,十年前,圣上重病,御医束手无策,太后下旨召天下名医,圆尘禅师奉诏入宫,只用三日,就药到病除,治好了圣上,太后和圣上大喜,特赐下紫衣□□,并且准其以后可直接面圣。
所以此次在圆心禅师受阻后,京城众位住持方丈才请圆尘师祖进京,希望圆尘师祖能面见圣上,劝阻圣上,免除佛门此次的劫难。
子能裹着被子,转了个身,看着一片漆黑的窗外,只是这次只怕这些佛门大能也没信心能劝阻圣上,要不也不会提前放出风声,明知道会弄的人心惶惶还这样做,只怕是先给众人一个心理准备!
不过其实有准备用处也不大,关键还是能不能劝阻圣上,毕竟这件事还在于圣上的决定,圣上要是一心想灭佛,那他们再想什么也没用,圣上的决定就是圣旨,他们除了听命,也没别的办法。
想到这,子能叹了一口气,慢慢合上眼,只希望过些日子能听到圆尘师祖的好消息。
此后几日,寺庙的众人人心惶惶,甚至连做早晚课,都有僧人不小心念错经文,而戒律堂也突然松懈了很多,不再因为这些小事处罚僧人,可众人不仅没有感觉轻松,反而更加不安。
大约过了十几日,兴安寺外突然来了一支官兵,拿着巡抚大人的手谕,要求清查寺内的财物和田产,慧静住持和寺内的众位长老不能阻止,只能把寺里的僧人都聚集到大殿,然后让官兵进寺清查,一时间,风雨欲来。
就在寺里众人惶恐不安中,又过了几日,朝廷终于颁下了皇榜,众人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只不过,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佛门上层,终究没能阻止圣上对佛门下手。
……
子能拿着一块旧布放在床上,然后走到箱笼边,打开箱笼,看了看,把里面几件洗干净的僧衣拿出来,放到旧布上,又看了看屋子,发现没什么可拿的,叹了一口气,就把布系成包袱,然后背在身上,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子能停住,想了想,又折回屋里,把床上的被子也卷起来,用床单包好,也背在身上,这才出了门。
如今他身无分文,要是不拿着铺盖,只怕连盖的东西也没有。
子能出了门,就看到许多师兄弟也背着包袱和铺盖,大家对视一眼,有伤感也有不舍当然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恐惧,几个年纪小的沙弥甚至都要哭了,年纪大的沙弥安慰的拍了拍几个小的,却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因为离官府规定的时间还有些时辰,大家都在默默整理自己的行囊,子能看着寺外的官兵还没进来,就转身向藏经阁走去。
到了藏经阁,就看到原来一直敞着门的藏经阁,今天却是关着的,子能走上前,伸手敲了敲门,问道:“老和尚,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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