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龚宁紫安排的?”
红牡丹开口问道。
白若林笑容僵了僵,却并没有直接回答。
“时间不早了,太子殿下御体贵重,一路奔波亟待休息,还是先进府再说……”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半强迫地带着红牡丹与章琼往前走去。
章琼猝不及防被白若林伸手一带,便被拿住了命门,不得已跟上那人步伐。而红牡丹此时已经觉不对,但章琼已经落在白若林手上,她也只能咬牙跟上。
就如同红牡丹心中所料,一走到八卦院的正中间,白若林便带着那种柔柔的笑容放开了章琼,回转过身来看向红牡丹。
“红姐姐,还请你卸下身上的武器并自封穴道。”
纵然心中早有准备,可听到白若林这样坦然自若的话语,红牡丹还是难免面罩寒霜。
“这是持正府的什么规矩,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我作为琼花令主,什么时候进自己的地盘,竟然还需要卸武自封穴道了?”
白若林被她那尖锐的视线一刺,笑容微微一僵。
他道:“自然是新定下来的规矩……我师父如今病弱,将持正府交给了我,
红牡丹道:“你师父是真的病了还是假的病了?他究竟病成什么样子,竟然能容得下你这样胡闹?”
白若林道:“我自知自己年少无知,难当大任,但师父所托,纵然是再难的事情,我也要扛下来不是。只不过师父既然身体不好,这持正府中难免有些人心浮动,我才定下了规矩,除了内院当值之人,其他人想要进入内府,一概需要卸兵并且自封武功,还请红姐姐不要让我为难。”
“噗……为难?”
还没等红牡丹开口,在一旁的章琼却终于忍不住先行嗤笑。
白若林特意将两人带到八卦院中才说这种话,当然是有原因的——如今红牡丹与章琼两人所在之处恰好就是八卦院中各处机关最好的扫射区,而那些操控机关的侍者现在也都是白若林自己的人。红牡丹就算是再想反抗,只要站在这里她便无计可施,只能乖乖就范。
白若林此举说起来简单,却很有用。
而有用的同时,也清楚地透露出此人的本性……
“可怜,可怜……可怜龚宁紫那样一个聪明绝顶,心思通明的第一聪明人,竟然也会被这样一幅皮箱所惑,收了你这样的人当了徒弟。他那三应书生的一世英名,差不多也全部毁在这上面了。”
红牡丹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说话间,她的袖口一抖,两把金光灿灿的弯刀腾然自她袖中落下,随意地丢到了地上。
“劳烦……令主了。”
白若林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中挤出话来说道。
红牡丹说的话可一点都没有客气……
“皮相所惑”四个字更是鲜血淋漓插入了白若林心中最是脆弱的一处。
是了,与龚宁紫熟悉的那些人,哪个不知道他白若林这样的人之所以能够在持正府中出入,能够在龚宁紫身边充当一个侍奉茶水的小徒弟,靠的无非就是这张脸……
这张酷似那个人的脸……
白若林想到龚宁紫如今境况,心中酸涩难当却又快意无比,表情顿时变得奇怪起来。
而章琼却恰在此时,以一种刚好能够让在场三个人听到的声音轻轻嘀咕道:“龚府主此事确实……这样的皮相,竟然也能被迷惑吗?倒也说得上是奇怪了。”
……
这样的皮相?什么叫这样的皮相?
章琼话语中的鄙薄并不难听出来,可此人与红牡丹那等拔毛凤凰又不一样,身为太子天然便能压上白若林一头。即便是白若林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宫中的助力,也不可能真的对章琼下手。
白若林顿觉喉中腥甜,险些破功,可等了片刻他再抬起头时,却也依旧是那个温顺恭敬的持正府白公子了。
“太子殿下说笑了,白某这等粗鄙模样,确实难登大雅之堂。”
他越是这样说话,旁边的红牡丹就越是一幅忍无可忍的模样。
她迅速到自行封住了穴道,又将自己怀里,兜里,衣带里藏着的那些小东西噼里啪啦一概洒落在地,随后便叉着手,不耐烦的开口道:“白若林,废话就少说了,该带路就带路,都他妈这么晚了有什么阴谋诡计你等老娘我睡饱了再说。”
“……”
白若林闭了闭眼,稳住了心神,然后才带着已经毫无威胁的两人越过八卦院,进到持正府的内堂。
而在此之前,红牡丹却与章琼又对视了那么一眼。
虽然这两人表面上对着白若林是丝毫不假以辞色,完全不给人面子的样子,但其实两人心中都知道,事情恐怕真的已经变得非常不妙。
白若林这等豺狼能够在持正府中横行霸道,只有一个原因——龚宁紫这只镇山大老虎,已经不在了。
是病了?亦或者是死了?还是说……因为某些原因,龚宁紫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在威慑其他人了?
章琼越是想便越是觉得心惊胆战,入门前再看一眼持正府门前那黑沉沉的“铜墙铁壁”,往日里一直带给他深沉安全感的地方,这个时候却显得暗不见光,仿佛内里困了无数妖魔鬼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爬出来吃人。
至于红牡丹,更是一颗心层层下坠,几乎快要让她直接坠在地底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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