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容哼一声,“果真是十几年的老管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呐!”
指尖轻轻敲在桌面上,缓声吐字,“你交上来的账本子是本假账,孙管事,你可真是厉害!”
映容猛拍桌子,疾言厉色斥道:“我们这般辛苦,就为了给老夫人身后事办的风光肃重,老夫人三朝诰命,任谁不敬着她?满京城的世家名门都来上香吊唁,连宫里都派了人来,结果呢,人家给了面子,自己家里的人却在动手脚昧银子,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孙德昌!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孙德昌吓得直磕巴,半天也说不出来一个字儿。
旁边的王登福媳妇站在一旁强装镇定,心里也是慌极了,她是管厨房的,自来红事白事是他们捞的最多的时候,不过再多也就百来两银子,主家也看不出来,也有看出来但不在意的,是以他们心里有底,知道界限在哪里,只要不过火,主家不会难为他们的,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赚点油水也没什么。
可这一回真是猪油蒙了心,听了那孙德昌几句掰扯,想着伯爷从来不管府里的事,一味只知道潇洒,夫人忙着老夫人的身后事焦头烂额的,也没心思那么细致的管,许多事就全权交给管事们去做,两家一合计,四处倒腾,确实弄下来不少银子,二姑娘说千八百两其实还说少了,孙德昌一共昧下来一千六百两,除了打点用掉的钱,还剩一千四百多两,两家二八分了,王家出力少,拿的是二,孙德昌四处张罗,还做了假账,他功劳大些,拿的是八。
映容问完孙德昌,一并处置了两家的大管事,孙家六口人,王家五口人,都是府里的老人,一丝情面没给,全打了板子赶出府去,连着萝卜带出泥的又打罚了二十多人。
大管事常仁宝,二管事高保昌,因为监管不力也都挨了罚,高保昌的媳妇还是赵氏的陪房,也没偏袒着,为的就是一个公正。
不过常仁宝和高保昌这两个都是事先通过气的,因此心里并没有什么怨恨,反倒安安分分受了这瓜落,再说这回的事确实也怪他们没管好。
这拨人处置完,余家的管事位置空了许多出来,赵氏又看着提拔了一些,可心里到底有几分担心,如今映容在府里威名已立,可这立的实在太厉害了些,下人们听见二姑娘的名儿就个个风声鹤唳的,怕只怕威名太盛过犹不及,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怎好有个这般精明厉害的名声?
等家里的事告一段落之后,映容也卸下事务闲暇了许多,每日里不是读书写字,就是绣花女红,有时也在院子里跟携素拾兰她们踢毽子玩。
她的女红仍旧不好,绣的花也是针脚粗糙有形无神,果然有些东西还是要看天赋的,不过好在写字精进了不少,琵琶也弹的越发流畅了,虽谈不上高山流水之音,但总算能听的过去了。
入了三月里,天气逐
渐回暖,本来厚棉衣已经脱下身了,谁知道来了一场倒春寒,梧桐院夜里开了半扇窗,映容吹了风便病倒了。
病的不重,但头晕脑胀了几日也是很不舒服的,正巧这时候又接到安阳的来信,说罗孝然即将进京参加春闱,映容看了信只觉得头更疼!
这一日在梧桐院里,小厨房炒了一盆甜栗子送过来,映容就坐在塌上剥栗子仁吃,栗子仁香甜软糯,吃一口能从牙齿甜到舌尖。
携素掀了帘子端茶进来,映容笑着给她抓了一把炒栗子,说道:“你尝尝,才炒出来的,可新鲜呢!”
携素接了栗子过来,同映容说起外边的事,“姑娘这几日病着不大出门,都不知道潘姨娘又在作怪呢!”
映容问,“她又怎么了?”
携素撇撇嘴道:“伯爷不是丁忧嘛,如今不去上值,时间空闲起来了,潘姨娘就可劲儿的追着截着堵着他!听说昨个都堵到书房门口去了,简直不像话!”
映容笑了笑,“随她去,反正父亲也闲的很!”手里剥了个栗子,又道:“下午去母亲那里看看承祖,那小家伙越长越好玩了!”
携素应声道:“姑娘跟大少爷玩的多,他现在可亲近您了!”
正说着话,外头拾兰进来喊话,“姑娘快起来收拾收拾,表少爷到咱们家了,眼下在正院里陪夫人说话,正院来了人叫您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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