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闹归说闹,我一心惦念明月楼之事,问询之下,从三哥口中得知了始末。
当日,方唐与我前脚走出明月楼,随后楼中就乱了起来。复尘等本以为胜劵在握,哪曾想还有黄雀在后,被埋伏许久的另一群人团团包围。
对方不但个个武功一流,而且招招致命,完全是奔着杀人灭口来的。
三哥开始还欲保护秋娘,旋即发觉秋娘不但不似他想中那般柔弱,且武功不在他之下,是以急忙出去找我,才发现方唐倒在那里。
“跟你出宫的那批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姓胥的小白脸得知你失踪,疯了一样找你,却一无所获。”
我的心随着他的讲述忽缩忽放,这个楚三派,就爱夸大其词,当是茶馆说书呢。我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
三哥挑挑眉头,“记得为你算卦的老头儿吗?他是罔象道长的故友。当日你出宫,道长放心不下,便托了这位前辈暗中照应。那日你放出信号时,幸亏前辈就在附近寻你,才得以及时赶到,否则再晚几步,你就——”
三哥见我脸色不善,嘻笑起来:“不过放心,三哥已替你出气了,谁敢欺负我家丫头,我定让他受尽折磨,求死都死不成!”
我叹了口气,“师父又救我一命,这等恩德,我这辈子怕是还不起了。”
三哥摆摆手,“他是你师父,你是他徒弟,计较这些做什么。好啦,眼下你已无碍,我就走了——这皇宫内苑,呆得我浑身不舒服。”
“你去哪?”
楚三派耸耸肩,“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我楚三不是一贯如此吗?”
避重就轻,没说实话。
我不知怎样劝说,只好道:“有些人……注定与你不是一路的,能放下便放下。”
三哥揉了揉鼻子,涩然一笑:“若是放不下呢?”问过旋身而出,转眼不见踪影。
楚三派前脚刚走,司徒鄞便一阵风似的来了。本来我有一肚子话想说,及见他的面,只剩没出息地掉眼泪。
司徒鄞脸色颇有憔悴,轻轻拥住我,柔声哄劝:“那日你都不曾哭,如今已经没事了,反倒哭鼻子了?”
“牧舟,宫外一点也不好玩,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一出口,居然撒起娇来。
“我再也不会放你离开。”靡靡低音深情眷切,字字入骨。
只这一句,便抵得我所受之苦了。抬头瞧他的气色,同是气血不足的样子。“你辛苦多日,觉着身子怎样?”
“我不能代你受苦,身子好坏全凭它。”司徒鄞眼底蕴着阴霾,轻吻我的额角,语声更加低沉:“千算万算,算漏了应绿。在我剐了她之前自己服毒,是便宜了她!至于未国太子——这笔帐我早晚同他清算!”
已从迢儿口中得知,司徒鄞下旨诛了应家满门,又扯出几位和应付话来往密切的官员,即时问斩,雷厉手段震动朝野。
我深知天子一怒非同小可,通敌叛国的罪状也无可辨驳,不过应绿虽罪有应得,但应家总有无辜之人,如此牵连……
想开口求一求情,司徒鄞知道我的心思,叹道:“身子刚刚好了些,又胡思乱想些什么。你只要给我好生养着,余事一概不许操心。”
话音才落,迢儿进来禀告:“皇上,银筝公主在外求见,想探望小姐。”
“不见。”司徒鄞利落的两个字,没有一丝商量余地。
我无奈他的脾气,“好歹来了,还是……”
“皇兄真是的,有了爱妃就欺负妹妹!”一道轻脆的声音,银稳已走了进来。
司徒鄞把脸一沉,“胆子越发大了,什么地方都敢擅闯。”
此人发怒的时侯我都害怕,不想银筝把小脸一扬,反诘道:“我心中牵挂嫂子,过来探望,怎么就大胆了?皇兄只管疼爱皇嫂,也不体恤别人的心情!我去告诉姑母,叫她评评这个理!”
我微笑:“既来了,就坐下好好喝茶,哪来这么些话?”
司徒鄞懒得搭理银筝,帮我掖了掖背后的靠枕,余光漫然一扫:“这里哪有她坐的地方,说两句话便去。”
银筝闻言嘟起小嘴,亦不敢当真放肆,说了几句闲话,瞄见皇兄的脸色,不情不愿地告辞。
她要走时,我想起一事,叫住她问:“银筝,你兄长可好?”这几日没听到复尘的消息,总是不安。
“大哥?他还好啊。皇嫂好好休息,银筝改日再来看望。”
丽影消失后,司徒鄞摇头,“这丫头被我惯坏了。”
我笑,“你做什么对人家这样凶?”
他目光如水地看着我,“折腾了许久,你也累了,躺下歇歇。”
“有件事……”
司徒鄞神色不动,“知道你想见复尘,当面问他一些事。不急,好生将养几日,我召他入宫。”
我诧异地看着他。
去阎罗殿走了一遭,怎么肚里还多了条蛔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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